第二卷 九龍奪嫡 第二十二章 新格格

十月十三,頒金節。

在沒穿越前,李薇從來沒聽過這個節日。穿過來後才發現每年的這個時候,滿人都會盛大慶祝頒金節。這是皇太極改『女真』為『滿洲』,稱帝建國的偉大日子。

放現代叫國慶,七天假啊!

所以這天凌晨三點,李薇就起床了。四爺怕她起不來,昨晚上特意歇在這裡。十月時天說熱不熱,說冷也有點冷了,特別是夜裡。

李薇從被窩裡爬出來就打了個寒戰,玉瓶拿大棉袍裹住她,跟玉盞一起扶她起來穿衣。四爺起來後就去了西側間,把正屋讓給她。大嬤嬤早就帶著人把側福晉的冠服都準備好了,等她洗漱完,就侍候她把這裡外數層的吉服一層層套身上,再端坐下戴上頭冠。

頭冠像個大帽子,上面正中豎著個像金箭頭一樣的東西,上面鑲著鴿子蛋大的一顆紅寶石。身上的吉服九蟒五爪,穿上真心威武啊。李薇都覺得這麼一打扮,她的形象瞬間高大起來。

只是坐下還好,站起來她扛著五個月的肚子,動一動都覺得身上太沉打晃。大嬤嬤和玉瓶一左一右扶著她,出門就坐上軟轎,一路抬到大門口上車。

四爺打算是家裡兩個阿哥都去,這樣也不好落下宋氏所出的三格格,畢竟她跟弘昐一樣大,結果門前的騾車就有三輛。福晉已經上了車,李薇的車排在第二位。弘暉和四爺一起騎馬,剩下的孩子們都坐一輛大車。

看人都來齊了,四爺看了眼弘暉,爺倆對了個眼神,弘暉讓阿瑪放心,他緊緊抓住手裡的韁繩。四爺讚賞的點點頭,揚鞭道:「出發!」

車裡,李薇兩邊坐著大嬤嬤和玉瓶。玉瓶懷裡抱著斗篷,大嬤嬤細細交待著:「主子到了那裡不必緊張,奴婢們會一直跟著。到時會跟福晉分開,嫡福晉跪在前頭,主子跟側福晉們一起跪在靠後的地方。這人時候會久一點,剛開始有點風,主子撐一撐,熬過去就好了。」

李薇深吸一口氣。半個月前她就跟大嬤嬤一起排練過了。四爺他們是去太和殿,宗室女眷們去坤寧宮。苦逼的是大家排隊站班時不是在殿內,而是在殿外的大廣場上。

到地方後,先按爵位身份站好。然後一直等到皇上那邊祭完,讚美完天啊地啊列祖列宗,再展望一下美好的未來。這個時候他們要一直跪著。李薇她們在後宮聽不見皇上的聲音,所以是太監們會一聲聲把皇上的話傳到後面來,喊跪,大家跪,喊起,大家再起。

保守估計,大概要跪上半個時辰。

李薇這些天每天都要跪上半個時辰,不練練的話今天絕對跪不下去。

話說這個頒金節也不是誰都能參加的,至少漢臣們沒份。雖然是普天同慶,可有資格在太和殿跪一跪的人也不是那麼多。

在李家時,頒金節大家只是坐下一起熱熱鬧鬧吃頓飯,李薇就記得那天家裡會烤一整隻羊,夠吃兩三天。

今天大概也有羊吃,不過要等到回府。

回憶著美味的烤全羊,李薇站在坤寧宮前的人堆里,納喇氏就站在她的後面,兩人別說是說說話了,連對個眼神都不可能。福晉們站在正前方,她們站在靠左邊一點的地方,李薇發現側福晉加起來是嫡福晉的兩倍。

吹著小冷風,從天地一片漆黑站到晨光初現。當太陽從地平線那端緩慢升起,帶來的不止是光明,還有溫暖。哪怕是剛升起的太陽光照在身上,也帶給人一片溫暖。李薇就小小鬆了口氣,突然覺得身上有勁了。

站在隊伍前的太監早凍得縮著脖子,可還是努力深吸一口氣,聲音洪亮的喊:「跪!」

小宮女們靜悄悄跑過來,給每個人面前放個墊子。跪聲一起,所有人齊刷刷跪下。

李薇一跪下就感覺像是跪在一團軟綿綿的厚綿花上,低頭一看膝蓋都深深陷在墊子里了。最讓她吃驚的是,跪一陣後發現墊子居然是熱的!

守在坤寧宮外,玉瓶抱著斗篷焦急的等著。大嬤嬤卻坐在坤寧宮的小茶房裡,手裡捧著熱茶,面前擺著六碟點心。她身邊還坐著兩個嬤嬤,聽到太監喊跪,她凝神抬頭往廣場的方向望。一個穿蛤蟆綠坎肩的嬤嬤笑道:「老姐姐,別擔心。咱們都交待過了,墊子是加厚三層的,裡面還縫了八個銅棗,別說跪半個時辰,跪一上午都不會有事。」

另一個穿棗紅坎肩的嬤嬤笑著沒吭聲,可大嬤嬤卻不會忽略她,墊子是小宮女縫的,銅棗卻是她特意找來的。別看只是紅棗大小,裡面放的艾草能燒上一兩個時辰。銅棗縫在墊子外圍邊緣,只要這位主子不故意跪到邊上去,既硌不著她,又不會跪壞了腿。

說不定跪完了她也不知道墊子為什麼會發熱。

大嬤嬤特意笑著看她,有些話不必多說,眼神一對,大家就都明白了。

棗紅坎肩的嬤嬤得了她的笑,心裡也得意。

蛤蟆綠坎肩的嬤嬤在她倆對眼神時,一直低頭喝茶,等這兩個眼神都移開,她才恰好抬起頭,跟剛才那段沉默都是假的似的,笑著調侃大嬤嬤:「我還當你陪著阿哥出宮是養老去了,怎麼混到去侍候別人了?」

以前是侍候阿哥的,現在去侍候一個側福晉,還不是福晉。怎麼看這都是走下坡路。

「該不是你不長眼,惹惱了正經主子?」蛤蟆綠坎肩的嬤嬤打趣道。正經主子當然是福晉。

棗紅坎肩的嬤嬤瞟了大嬤嬤一眼,對蛤蟆綠說:「你以為她是傻子?只怕是她看不上人家,不是人家看不上她。」

兩人相視一笑,一齊等大嬤嬤說話。

說了半天,這兩個就是想知道大嬤嬤這麼盡心儘力的侍候這位側福晉,是這位側福晉特別有手段降服了她?

大嬤嬤翻了個白眼,哂笑道:「你們別瞎猜了。我是一心一意侍候我們主子爺的,當然是主子爺要我跟著誰,我就跟著誰。」

兩位嬤嬤一齊笑了,棗紅的說:「也是。這自己聰明不如男人管用,這麼說你現在跟著的這位,還挺能耐的?」

大嬤嬤道:「能耐沒見多少,運道倒是旺的很。」

「有運就好。」蛤蟆綠的說,「這運比命強。有多少命好運不夠的陷在這裡頭?咱們還見得少了?」

她們這輩子都在宮裡陷著,前頭像孝獻皇后,多大的寵啊,扛不過命不硬。近的就像佟佳氏進來的幾個,誰能說她們命不好?可現在連個兒子都沒留下。等皇上百年後,這一門的富貴也長不了。

見得人多了,主子們在她們眼裡也不過是一個來,一個走,掉下去的總比升上去的多得多。

大嬤嬤低頭喝茶,棗紅色的也閉嘴不說了,只有蛤蟆綠的還在說,她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命好不是真好,能紅到最後的,未必就是命最好的那個,卻絕對是運道最足的那個。」她笑看大嬤嬤,「你的眼睛這麼尖,我看……你也是認準了才下手的吧?」

大嬤嬤笑著不接話。

過了小一刻,蛤蟆綠的走了,大嬤嬤才鬆了口氣,放下茶碗道:「要不是非求到她不可,我可真不樂意跟她打交道。」

棗紅的笑著給大嬤嬤換了碗滾茶,道:「我看她說的也不錯。你的眼睛一向尖。」

大嬤嬤眼一瞪,道:「你當我是傻的?要是能選,我好好的侍候阿哥到老,什麼福享不到?還要費勁去捧另一個?」說完,她深深嘆了口氣:「可有什麼法子呢?主子發話,他就是讓我去喂馬放牛,我也要高高興興的去。」

棗紅的道:「你要是真不想干,想個辦法脫身也不難。」

大嬤嬤眯起眼得意的一笑,道:「這又何必?脫了身就未必能比現在強。我還能幹,就不能把主子派的活往外推。我可不想這麼早就養老。既然幹了,那就是個阿斗,我也能把他推上去。」

她放下茶碗,從懷裡摸出個荷包塞到棗紅坎肩的手裡。兩人的袖子一觸,棗紅坎肩就把手插在袖子里筒起來,捏捏荷包,方滿意的笑了。

大嬤嬤湊近她小聲道:「十兩銀子一塊呢,這可是上好的雲南煙絲。有了這個,你可給我透句實在話,汪氏和耿氏上頭是怎麼個意思?」

去年大選,德妃雖然沒說,卻透出意思要給四爺和十四阿哥選幾個人。大嬤嬤打聽出來的一個汪氏,一個耿氏翻過年都十六了,像是給四爺預備的。棗紅坎肩的嬤嬤就在儲秀宮裡侍候,是內務府的教引嬤嬤。汪氏和耿氏現在都在她手上攥著。

棗紅坎肩的嬤嬤捏著煙絲,想想道:「汪氏不值一提,長得還行,就是性子不好。耿氏有些心機,長得也差不多。你要是不放心,橫豎我要過去教她們,動點手腳不難。只是兩個要是都出事肯定不行,最多一個。」

她想著大嬤嬤肯定擔心耿氏,誰知大嬤嬤道:「那就那個汪氏。」

看棗紅坎肩的嬤嬤那複雜的眼神,大嬤嬤也沒多解釋。耿氏有心機就輸了一半了,那個汪氏沒真見過她也不好下結論,可嬤嬤們眼裡的性子不好都一樣,萬一也是個李主子那樣的,說不準就入了四爺的眼呢?

院子里四個女人,四爺明顯是只寵一個,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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