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龍奪嫡 第四章 四阿哥學前班

四阿哥最近忙的全是七阿哥和八阿哥的府邸。這事簡直就像粘在他手中甩不掉一樣!如果一年前他接過這件差事時想的還是報效皇恩,兄弟之情神馬的,現在已經完全煩了。

他不是專管蓋房子的。

可現在的情形是每天不管有事沒事,他都要去內務府坐著。等人跑來一趟趟報他,『四阿哥,青磚只剩下四百塊了』,『四阿哥,冬青樹的苗枯了六百多棵』,『四阿哥,東邊小花園的池子填的不行,今天有人抬著鋪房頂的瓦過去,給陷進去了,瓦碎了兩擔』。

啊去死!爺不是干這個的!

報怨歸報怨,四阿哥還是慢吞吞放下茶碗,對面前那個等著他說瓦怎麼辦的人道:「哦,抬瓦的人呢?」

「一個陷進泥里,好不容易給挖出來也沒氣了,一個斷了一條腿。」填池子的人實在是太省事了!裡面隨便填了些土,外面搭了幾個木板子就放著不管了。這兩人圖少走兩步挑了這條小路走,結果成這樣。

得,原本還想打板子的,這下……四阿哥搖頭,嘆道:「給他們家裡人一些銀子,好好發送了吧。那瓦催催,就說這日子該到了,再拖下去大家一起提著腦袋去見皇上吧。」

見四阿哥一副『沒找到人打板子很不爽』的臉,那人麻利的滾了。

四阿哥長出一口氣,好煩。

現在一動不如一靜。能守在內務府管房子已經挺幸運的了,聽說皇上昨天訓了太子,中午又賜膳過去。三阿哥說中了暑,在府里養病呢。八阿哥最近常常伴駕,跟大阿哥好像有了嫌隙。

都是說大阿哥看不得八阿哥得皇上的寵信。

四阿哥只能呵呵笑了。

八阿哥最近挺紅的。一說是他得皇上的寵信,納蘭明珠的福晉被刺身死,皇上就只派了他去看望。二說是他得了個好福晉。他這福晉是和碩格格的遺女,安親王岳樂的外孫女。其父郭絡羅明尚死的略冤,不過是賭了兩千兩銀子。放現在就不至於了,只能說這人沒趕上好時候。

只是,四阿哥覺得換個角度看吧,皇上大概從一開始就只是想抽安親王一巴掌。郭絡羅明尚不幸被皇上選中當了筏子,本來要是安親王的格格沒死,皇上過幾年再給她指次婚也就完了。誰知額附一去,安親王的格格也跟著去了。仇一結大,皇上也只好再用力往回找補。

八阿哥這福晉娶的是福,是禍還不好說。

跟八阿哥一比,跟他同年開府,同年娶福晉的七阿哥就成小可憐了。外面的人說起來都是『跟八阿哥一同開府的七阿哥』,哥哥當到這個份上也真是丟人。他的母妃戴佳氏雖然為嬪,卻是進宮十幾年都未再寸進。她進宮也是趕上好時候,初封也高。有一子卻十幾年未得進封,不受寵簡直是戳在她身上的牌子。有這樣的母妃,七阿哥又不出眾,到現在還沒遞個話過來這府要怎麼修。難不成就真的由內務府應付差事,隨意糊弄?

四阿哥想想,抄起七阿哥府的堪輿圖就往阿哥所去。

雖然才搬出去兩三年,可再回到這裡居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四阿哥漫步在熟悉的宮牆內,竟然起了懷念的心思。

他走兩步賞賞景的,到阿哥所時七阿哥正好在。

「正好,老七過來看看,你的府要修成什麼樣的?」四阿哥進屋就直接道,他把手中的堪輿圖往七阿哥手上一塞,道:「上茶,渴死我了。」

七阿哥腋下夾著圖,親自給他捧了茶:「四哥請用。」

陪著飲了碗茶,兩人才轉到七阿哥的書房,在臨窗的書桌上鋪開堪輿圖。四阿哥從前門指著一步步給他講解,他本來就是做什麼都要做到最好,七阿哥和八阿哥的府邸里連棵樹都是他親自選的。他講的頭頭是道,七阿哥只顧點頭。

四阿哥不滿了:「老七,你也給你四哥捧捧場,說句準話,從頭到尾只點頭幹什麼?有喜歡的景緻趁現在還能改,四哥都替你辦了。」

七阿哥當年在阿哥所里時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雖然跟八阿哥一樣都是母妃不顯,相較而言八阿哥的母族還更差些,可反而是八阿哥身上那股向上的勁比較強些,七阿哥就沒這個意思。

此時,七阿哥就道:「聽四哥剛才說的,我就知道一準錯不了。等弟弟住進去了,肯定樣樣都喜歡。這都是四哥待弟弟好,弟弟知道。」

四阿哥頓時覺得七阿哥這人真不錯。以前還覺得他毫無意氣,讓人看不上。現在看起來倒是個心裡明白的。

他笑起來道:「那就好。」說著在七阿哥的書房一掃,見掛畫都是花鳥蟲魚一類,安逸飄然之意頗濃。看來七阿哥果然是個毫無爭上之心,只肯得過且過的人。

回去後就在七阿哥府的堪輿圖上小改了幾處,添了些怪石、瘦竹一類。花園水池也添了幾尾游魚,台階牆角處還特意交待花匠記得養些青苔出來。這一弄,那股清高自得的勁就出來了。

施比受有福。做完這件體貼弟弟的小事,讓四阿哥心中充滿當哥哥的自豪感。

回到府中後,想起早起說要帶二格格和素素去踏春,叫蘇培盛去叫府里的綉娘,另外開庫房取今年新得的幾匹好料子出來。一頭自己鋪了紙,幾筆就勾勒出一個曼妙的女子。女子立在當中,圓臉杏眼,淺笑盈盈,一頭烏髮挽在耳邊,斜插一根貓眼簪。

他換了筆,調好顏料,先勾邊,再上色,再細細雕琢。畫中人一襲珍珠粉襖,桃粉色面銀色滾邊的旗袍,披一件兔領披風,白兔毛滾邊,柳葉黃為面,雪青為里,下踏一雙絳紅的靴子,白兔毛點綴其上。

等綉娘來了,蘇培盛使眼色讓她們在一旁候著。等四阿哥畫完,叫過來吩咐道:「照畫中的樣式,做一大一小兩套。給你們半月時間,可能做到?」

綉娘連聲道絕無問題。

四阿哥叮囑道:「粉色衣裳上只用銀線繡花樣,不可用別的顏色的絲線。」又念個不停這邊要掐個腰,那邊要用什麼綉樣,等等。

折騰這些事,對四阿哥來說就像消遣一樣。綉娘退下往小院去了,他想起說要給素素燒一窯瓷器來著,問蘇培盛:「那窯素白瓷燒好了沒?」

蘇培盛道:「昨天就送來了,奴才帶人親自點的。一共兩百三十六件。」

四阿哥來興緻了,有幾樣還是他親自畫的樣子,道:「送來看看。」

蘇培盛去領人抬過來兩隻箱子,打開一樣樣捧到案几上。

這窯瓷器全是甜白薄胎瓷,就光一看全都像能透光而出的美人肌膚般有股嫩粉的白。為了燒出這種瓷色,窯工費了老鼻子勁了。

李薇喜歡圓形的瓷器,不管杯、盤、碗、盞、壺、瓶,她的屋裡哪怕是個花盆用的也是南瓜型,就這還不滿意,要是圓的跟西瓜似的她就更高興了。

別的都好找,就是喝茶的蓋碗沒有圓的,四阿哥不止一次看到她捧著一個膳房用的燉盅喝茶,讓他怎麼都看不習慣,總覺得她這是在喝湯。

這次索性一口氣全燒給她。

堂屋的條案桌几上都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甜白瓷,被陽光一照竟是滿室生光。蘇培盛看到四阿哥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心中替窯工們喊了聲多謝老天爺。

他先端起的是照李薇畫的做出的杯子,其實就是大肚子的加蓋馬克杯。當時兩人在書房說起燒窯的事,她就執筆畫了個,指著那個杯子把說這樣好拿。他試了試,感覺確實比較好拿。難為她怎麼從燉盅里想出這個來。

李薇原話:「兩個把手兩手端,一個把手一手拿嘛,多方便啊。」

為了蘇出風格,蘇的安全,她真是耗盡心血。

四阿哥挑幾個拿起細細端詳,點頭道:「留下一些就放在這裡,剩下的給她送過去吧。」

有些好用的他也樂意用用看。

張德勝使人抬著木箱子到小院時,綉娘還沒走,兩邊走了個對臉。綉娘們一眼看到這又抬著幾箱東西往小院送,當面不敢說,回到下人房才嘖道:「都說李格格如何如何,不親眼見真不敢信。」

一人道:「這才哪兒到哪兒?以前那孝獻皇后……」

「噓!你不要命了!快住嘴!」

一屋子人這才不敢開口,默默去量尺寸裁料子。

小院里,李薇看到一箱子的各種杯子碗都快樂瘋了!她在現代就愛收集各種杯子和碗,在淘寶上看到就要買,進超市路過廚衛專櫃就挪不動腳。因為喜歡瓷器,進花市看到小巧玲瓏的小花盆就愛買,買回家就想『下次種花時就能用了』。只是『下次』是遙遙無期的……

張德勝見李格格指揮著滿屋子人把正在用的都給換了,屋裡的花也要全換盆,怕他們忙不過來就帶著人留下來幫忙。新的要拿出來擦洗擺設,舊的要擦洗後裝箱收起。趙全保叫來花匠,將花全部帶走換新盆。

那盆被李薇放在寢室的素馨她親口交待,換個大盆,再豎兩根杆子,「看它會不會爬上去。」她道。

花匠沒養過這種野花,看著不像會爬桿的藤花類,但既然主子想看它爬,它就必須會爬,決定回去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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