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過盡 曾有舊時光給我們幸福

你後來的女朋友,都有點兒像我,可是卻沒有一個比我漂亮。

不過現在你身邊這個,我倒是挺喜歡,她用大蒜瓣穿起來做成風鈴掛在陽台上,她總穿乾淨的白襯衣和百褶裙,每天早上下樓去給你買豆漿和油條,黑色的長頭髮在晨曦中將青春的美好顯露得淋漓盡致。

親愛的許至君,這是我離開你之後,在你身邊待得最久的一個女孩子,真叫我對她刮目相看。

其實我應該吃醋,你們才大三,怎麼可以堂而皇之地租一個房子住在一起呢?尤其是,你還幫她把房間弄得那麼漂亮,給她買加菲貓的玩偶,買多啦A夢的鬧鐘,連電腦音箱都是我喜歡的HELLO KITTY,你真不怕我吃醋啊?!

這些從前你沒有為我做的,如今都為另外一個人做了。

我真是有點兒傷心啊。

我曾用非常下流的思想揣測過你們夜晚的生活,可是很多夜變成過去了,你們還是如同君子一樣,各回各房,各睡各床,你要是知道我那些不健康的小念頭,恐怕又會用鄙視的眼神睥睨我,然後像揉麵糰一樣摧殘我這張如花似玉的面孔。

你大概不知道,每天晚上她都會關了燈在房間里發一陣呆,也許對她來說,你像一個永遠走不近,又躲不開的謎。

其實我明白,你喜歡她,大概是因為她是你經歷過的所有女孩子里,最像我的。

很久以前,我就是這個樣子,穿白襯衣、百褶裙和帆布鞋,漆黑的頭髮,笑容清新,眼神清亮,並且也如她一樣,深深地、深深地愛著你。

所以你每次都深情地看著她,我明白,你不過是透過她在思念已經不會回到你身邊的我。

你比我高兩屆,我們在不同的教學樓,我每天都能從窗戶里看到對面的你在陽台上抽煙。你是我這一生見過的最帥的男孩子,乾脆利落的短髮,左耳有一枚鑽石耳釘。你無論穿什麼衣服都那麼好看,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裡有邪氣,牙齒那麼整齊那麼白。

我遠遠地看著你,我悲哀地想,為什麼我們班沒有這麼好看的男生呢?

你身邊總是有很多女孩子,想來也不奇怪,長得太好了自然不甘寂寞,怎麼能浪費上天賜的這副好皮囊呢?聽跟你一屆的人說那年聖誕節你收到了二十多份禮物,創下了學校有史以來男生收到女生禮物最多的紀錄,這一切都叫我惆悵。

我暗戀你,許至君,從我知道你這個人開始,我就悄悄地喜歡上你了。

你年輕氣盛,義氣當頭,經常幫兄弟打架,你背著兩次大過、無數個警告的處分馳騁在校園裡,儘管如此,你的容顏依然是女孩子們無可救藥的一個夢。

有一個數學領域的猜想,名為Six Degrees of Separation,中文翻譯為六度空間理論,它的含義是:你和任何一個陌生人之間所間隔的人不會超過六個,也就是說,最多通過六個人你就能夠認識一個陌生人。

這個理論在你我之間得到了最完美的實踐。

周末的時候,我去姑姑家吃飯,公交車開了三站路,你上車了。

我無法用言語形容我那一刻的感受,我只知道我原本舉著可樂的右手抖得像個篩子,而心臟跳動的節奏像我以前最不愛聽的重金屬音樂中的鼓點那麼密集,我像被雷劈到了。

你坐在我旁邊的空座位上看一份報紙,我緊張得連牙齒都在打戰,過了一會兒,你好奇地看了我一眼,我挺著筆直的身子看著前方,我感覺自己要哭了。

到了姑姑家那一站,我下車,你跟著我下車;我往左走,你也往左走;我進了小區,你也進了小區。我終於忍不住了,顫抖著問你,幹嗎跟著我?

大概是我那個樣子太猙獰了,你有點兒哭笑不得,你說,我外婆住這裡。

真是丟人啊,我狼狽地站在你身後進了電梯,你說,我到九樓,你呢?我不敢看你,我說,我也是。

電梯里短短的幾分鐘對我來說簡直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你一直笑嘻嘻地端詳我,就像我無數次在窗戶後面端詳對面的你那樣。

你的目光裡帶著點兒戲謔,我覺得電梯再不到我就要窒息了。

終於到了九樓,電梯門一開我就往外沖,你突然一把拉住我,認真地說,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那個下午我畢生難忘,吃飯的時候我就心不在焉,門鈴響起來的時候我像是心靈感應一般跳了起來,門外的你彬彬有禮地對姑姑說,阿姨,我外婆想打麻將,三缺一,叫我過來請你。

整個下午我坐在你外婆家看電視,面前擺了很多水果零食,我緊張地吃了一堆又一堆。其實平時我是多麼喜歡裝淑女的人啊,可是那個下午我的手耳眼口鼻全都不聽使喚了,我拚命地吃,彷彿吞下那些食物就能撫平我的忐忑,你正對著我,時不時看著我笑一笑。

你笑一下,我就死了。

你又笑一下,我又活了。

我死而復生,生而復死。

這樣下去不行,我告訴自己要全神貫注地看電視,你卻不識相地叫我,小妹妹,我手氣不好,你快過來幫我摸張牌。

我故作矜持地挪過去,順手一摸,問你,一隻鳥,有用嗎?

所有的人都笑了,你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你說,嗯,一隻鳥,和了。

吃完晚飯我們一起回各自的家,在公交車站等車的時候,你說,其實我知道你。我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看著你。你得意揚揚地說,林堇色,你每天在對面教學樓看我,這事兒我們整棟樓都知道。

我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好像全身的血液全凝聚到了臉上,我嘟嘟囔囔地想溢解些什麼,可是就是說不出話來。

你的神情瞬間變得很溫柔,你牽起我的手說,可是你大概不知道,我們那棟樓很多男生私下裡都在打聽對面那個穿白襯衣、笑起來眼睛像月亮一樣的女孩子叫什麼名字。

關於我們的故事,我有一點兒講不清了,三年的時光我一直努力反覆銘記那些事情,可是這些回憶都變成一些碎片。

但是我知道,你愛我,像我愛你一樣愛我。

無論那些時光變得多麼陳舊,那些回憶變得多麼破碎,你愛我,這一點,我永遠不會否認,不會置疑,不會忘記。

你高三最後一個學期,每天下了晚自習都騎單車載我回家,那時候我多麼矯情,舒服的后座不坐,非要擠在前面那根單杠上坐著以示恩愛,你總是縱容我,在旁人的鬨笑聲中踩著踏板飛馳而過。

有時候我無聊,會對著路邊的的士司機叫,有人打的哦!每到這個時候,你的腳就像漫畫里的人那樣爆發小宇宙,拼了命地踩,直到把那些的士甩得影子都看不見才停下來狠狠敲我的頭,板起面孔教訓我,喂喂喂,有沒有教養啊!

你好好調教我嘛。我總是一邊吃你買給我的甜筒一邊死皮賴臉地往你身上黏,許至君哥哥,我愛你呀,我愛你呀!

愛這個字,於我而言,可以輕易宣洩於唇齒,於你而言,卻是艱難如移動磐石。

你從來沒有說過你愛我,直到我離開你。

這是我的遺憾,但不是我的過錯。

有天晚上你搭著我,我還是那麼不知死活地坐在單杠搖頭晃腦。其實那個坑我早看見了,但是那一瞬間我像是腦袋短路了,就是說不出話來,然後緊接著,我掉進那個坑裡了,單車的前輪卡在洞口,你的額頭撞到了坑的邊緣,我哇哇大叫,你像救災的人民子弟兵把孱弱的我從坑裡撈出來,急切地檢查我周身,想確認我有沒有受傷。

等到你確定我沒事兒之後,才說了一句,我的頭好痛啊。

我這才注意到,你額頭上有個小口子,鮮血像開水一樣汩汩往外冒,我當即嚇傻了。你用力地捂住我的嘴,叫我不要哭,然後踉踉蹌蹌地扶起車說,你快回家去,什麼都別管了。

望著你匆匆離去的背影,我整個人都傻了,我完全無法想像在你即將高考的時候出現這樣的狀況,你要怎麼向父母交代。整個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腦袋裡想的全是你。第二天清早,有細小的石頭砸我家的窗戶,我推開窗看到樓下的你,紗布包著傷口,在晨曦中仰起臉來對我笑。

那一刻,世界美得出神入化。

你說,這就算是我在你身上做了一個記號,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用力地擁抱你,許至君,我會對你負責的!

你讀大一那年,我過得非常非常奢侈。我把從小到大存下來的壓歲錢全取出來買機票了。汽車火車都太慢,只有飛機能讓我在最短的時間裡見到你,那是我原本準備長大了做嫁妝的血汗錢啊,為了去看你,我拼了!

那時我才高二,分在了文科班,別的同學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學習上,可是我每天想著的都是你。我理直氣壯地認為,最好的年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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