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早知如此

程微說完鬆了手,抱緊軟枕默默往回走,身影格外寂寥,彷彿大雨天被主人拋棄的小凍狗。

程澈望著程微背影出神,心疼得厲害。

若是可以,他多麼希望能與微微同眠,就如這天下所有平凡的夫婦一樣。

只是他不能!

細微的抽泣聲傳來,若不是以習武之人的耳力,根本聽不到,可那輕如羽毛的抽泣聲落在程澈耳中,卻恍如驚雷。

微微哭了?

他忍不住看向通往裡間的門口。

裡邊夜燈熄了,顯得格外黑暗。

微微她……很害怕吧?

程澈悄悄攥緊了拳,輾轉反側,最終還是忍不住下床,往裡間走去。

到了門口,他停下,裡面抽泣聲越發清晰。

程澈再也忍不住,挑簾而入。

床上空無一人,程澈心中一沉,借著外間灑進來的光線往一個方向看去,就見程微坐在牆角,頭伏在膝蓋上一動不動,分外可憐。

程澈大步走過去,伸手落在程微頭頂揉了揉,心疼又無奈:「怎麼坐在這裡?快起來,地上涼。」

程微抬頭,咬著唇:「一閉眼就怕——」

程澈深深嘆口氣:「走吧。」

「啊?」程微一怔。

程澈又羞又惱,不知是氣妹妹,還是氣自己,冷冷道:「去外邊睡!」

話說完,只覺耳根火辣辣的,大步往外面走去。

程微低頭,抿著唇悄悄笑了。

她就知道,她是二哥心上人嘛,二哥怎麼會捨得她難過!

裝哭實在太費力氣。還好屋裡黑,二哥又別彆扭扭的,沒有仔細看。

程微腳步輕盈走了出去,垂著頭站在床榻邊,軟軟喊道:「二哥——」

程澈渾身僵硬坐在榻上,語氣硬邦邦的:「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嗯。」程微無比乖巧。唯恐程澈反悔。趕忙就要往榻上爬。

程澈騰地一下站起來,迎上程微費解的眼神,耳根發燒:「還是進去吧。這裡睡不下。」

就這麼一個小榻,躺一人足夠,要是躺上兩人,哪怕一動不動也會肌膚相觸。實在是太彆扭。

程澈走進裡屋,看著程微。說不清此刻是個什麼滋味,嘆氣道:「微微睡裡面吧。」

「嗯。」程微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脫了鞋子利落爬了上去。

她知道把二哥逼狠了不好,老老實實往裡面躺下。用薄被搭在身子上,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輕微的聲音傳來。

程微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就見程澈離得遠遠的背對她躺著,半個身子懸在外邊。

程微抿抿唇。

二哥這樣不怕半夜掉下去嗎?

是了。他這個姿勢能睡著才怪呢,怎麼可能掉下去。

程微把薄被抽出一些,搭在程澈腰上:「二哥,當心著涼。」

程澈整個後背都繃緊了,猛然把薄被掀開,聲音是壓抑不住的羞惱:「快睡吧,不用管我,六月的天怎麼會著涼!」

「二哥,你生什麼氣?」程微語氣委屈。

程澈一下子被問住,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聲音恢複平靜:「二哥沒生氣。微微快睡吧,二哥也困了。」

「嗯,那我睡了。」程微心滿意足閉上了眼睛。

在她心裡,今夜就是她和二哥的洞房花燭夜呢。

只是可惜,二哥永遠不會知道。

程澈側躺著面向外面,毫無睡意,等到另一個呼吸聲漸漸均勻,身子微動,想要下床去椅子上坐一夜。

他答應了陪微微睡,自是不會失言返回外間,可真的與妹妹同榻而眠,卻委實做不出來。

微微尚小,一團孩子氣。他若仗著此點放縱自己,等到將來微微成親有了夫君,想起這段過往,又該如何看他?

程澈正欲起身,忽然一隻素手搭在腰間,緊接著,一個柔軟的身子靠了過來。

六月過大半的天,本就燥熱難耐,哪怕房間里擺著冰盆,程澈卻覺後背瞬間著了火,駭得他一動不敢動。偏偏此時已經在最外邊,身子懸著一半,是躲無可躲了。

身後的人顯然是睡熟了,喃喃喊了一聲:「二哥,別走,我怕——」

程澈一動不敢動,眼睛直直盯著屋頂蝙蝠帳勾。

早知如此,他剛剛不該心軟的,現在真是騎虎難下。

程澈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不敢動彈,沒過多久,身子已經麻了半邊。

偏偏這時,身後的人又往這邊擠了擠,少女兩團柔軟緊緊貼著後背,程澈身子一僵,差點從床上掉下來。

這樣不成!

程澈伸手輕輕移開程微的手,把她往裡面推了推。

見程微老實翻過身去,一直翻到床那頭,露出大半的空間,這才鬆口氣,轉過身來往裡移了移。

再不挪動一下,他就要掉下去了,但願微微睡覺能老實些。

只可惜程二公子念頭才起,程微便忽然一個翻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扎進了他懷裡。

程澈整個人都驚呆了,那一瞬間,像是懵懂小童抱著燙手山芋,不知所措。

程微埋在程澈懷裡,悄悄彎了彎唇角。

她就知道,她不主動,是別想二哥主動靠近的。

還好她程微從來不是傻傻等待的人!

這是她的花燭夜呢,連二哥一片衣角都夠不著,豈不是太遺憾了。

程微心滿意足,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可是頭頂上方微亂的呼吸聲在靜謐黑暗的房間里清晰可聞,還有那熟悉的清冽氣息,擾得她心頭痒痒的,忽然不甘心就這麼入睡了。

程微佯作無知無覺,把手再次搭上程澈腰間,然後順勢下滑,停在結實挺翹的臀部。

這下,總算可以了。

程微嘴角含笑閉著眼,往程澈懷裡挪了挪,驀地發覺有個硬物抵在小腹處。

這姑娘雖是虛心看過春宮圖的,奈何紙上得來終覺淺,此時哪裡能反應過來這是什麼。

她暗暗納罕:二哥沐浴更衣後,難道還要帶著匕首嗎?

帶著這樣的疑惑,程微把手往前一滑,很是自然地落到那處。

咦,似乎不是匕首的觸感。

程澈俊臉通紅,倒抽了口冷氣,身子僵硬好似木頭人。

有一個詞叫早知如此,還有個詞叫悔不當初。

程二公子統統都知道,只可惜他萬萬沒想到會這麼快同時用到微微身上。

微微要是醒來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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