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狼的和金屬的鏈條

「口哨,我都不敢相信!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唱歌岩。」

「血色守衛團旁邊的那塊嗎?」

「就是那塊。因為地震它翻倒了,不過似乎比以前還會共鳴。」

你也是。福狼心想。口哨說話的聲音和以前大不一樣。粗糙的聲音沒有了,就連一直非常優美的嗥叫聲,似乎也更加低沉渾厚了。

「艾德米被困住了。」福狼脫口而出,「她掉進了裂縫裡,她現在把冰上的小裂紋刨出來當立足點。她已經爬上不少了,但是——」他聲音嘶啞了,「我……我不知道。我們覺得她越來越累了,已經有幾個小時沒有發出聲音了,甚至都不回答我們的話。」福狼的聲音已經被絕望攫住了。

他走到裂縫邊上:「艾德米,你還在休息,對嗎?」沒有回應。「艾德米?艾德米,猜猜發生了什麼?口哨來了。我們要去找點東西來。」

「看!」迪莉婭叫道,「看,是格溫妮絲,她回來了!」他們都仰起頭觀望。

格溫妮絲翅膀的影子擦過冰封的田野,她雙爪里還抓著什麼東西。

「偉大的天狼星啊,她帶著一隻小狼!」福狼叫出來,「但是班吉在哪兒呢?」

「狼不能飛——哦,除了這個小東西。」格溫妮絲說著輕輕落在狼們身邊,「見見毛迪吧,她媽媽傍晚時候會到。」

在裂縫裡詭異的藍光中,艾德米心裡有什麼蘇醒了。她在福狼的聲音中感覺到了一種新的警醒。不管她在這片虛空的藍色中懸了多久,而真正最讓她壓抑的是完全被絕望纏住的福狼,就好像骨髓都從他骨頭裡漏了出來一樣。

她聽見了福狼的聲音。「我有個主意,等班吉到了之後,我覺得我們就可以做到了。」

「做什麼?」艾德米叫道,這是幾個小時以來她的第一句話,「做什麼,福狼?」

「哦,艾德米。」他的聲音中充滿著喜悅,「艾德米,我們要把你弄出來。」

「怎麼弄,福狼?」她喊。

「等班吉一到,我們就有五隻狼了,我們可以做一個狼的鏈子——大鏈條!」他嗥叫。

馬利和迪莉婭疑惑地互看了一眼,這算是褻瀆嗎?用這樣的口氣說起大鏈條算是污衊嗎?狼的鏈子?大鏈條是邊緣之地所有部落狼法律法典的基石。而福狼曾經是啃骨狼!他應該很清楚不應該這麼隨意地說起大鏈條。

啃骨狼最先被要求刻在骨頭上的作品就是大鏈條,以降序排列,最開始是天狼座。

天狼座

星狼(死後到靈魂山谷去的狼靈魂)

空氣

天火之舞(閃電)

族長(部落頭領)

領主(狼群頭領)

領嗥狼

隊形領隊

上尉

中尉

少尉

下士

群眾

啃骨狼

無等級的歐貝

貓頭鷹

其他四足動物

除貓頭鷹之外的其他鳥類植物

地火

岩石

土壤

班吉在暮色降臨時分到達。「當然,當然。我要成為這條鏈子——這個大鏈條之中的一部分。」她的眼睛閃著光。

「福狼,」馬利猶豫著說,「你確定嗎?」

「確定什麼?」福狼目光尖銳地看著她。

她瞥了一眼姐妹:「我們擔心,你把這個狼的鏈子叫作大鏈條,這是不是對大鏈條的歪曲呢?是不是……」她停頓了一下,「……褻瀆?」

福狼驚呆了,他看著他的姐妹:「把艾德米留下來一個人死去才是褻瀆!」

「不是,不是!」迪莉婭反對說,「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馬利也趕緊同意:「我們不會留下艾德米的!就是,你知道,叫大鏈條。」

口哨走上前了:「叫作什麼又有什麼關係,馬利?不過都是詞而已。」

福狼心裡也掙扎了一番。他很高興口哨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不過他的邏輯稍微有點偏。叫什麼確實有關係。

福狼看了看姐妹們。他愛她們,也需要她們理解。他傾身開始解釋:

「馬利,迪莉婭,聽我說。口哨說的從一個角度來說是對的,或者說在不同時候可能是對的。不過現在話語很重要。大鏈條,準確地說,我的意思是,一個新的大鏈條。邊緣之地的一切都變了,沒有火山環了,神聖火山都崩塌了。」他咽了下口水,「沒有奮哥兒,也沒有守衛余火的守衛狼了。整個大地一片混亂,秩序也是如此。我們被拋棄了,可以說,是被遺棄在特木法上——這種情況口哨、艾德米和我都再清楚不過了。是時候建立新秩序了——所有存在物的新鏈條。」他和姐妹的綠眼睛目光交匯,「所以就讓我們現在開始吧。」

所有的狼都是一陣安靜。被包裹在裂縫中藍光里的艾德米,感覺心裡一陣顫抖,眼淚從眼中湧出。

格溫妮絲也摻和進來:「馬利,迪莉婭,你們必須絕對地確定。你們得把砂……你們的骨髓投入進去。我是個流浪鐵匠,熟悉金屬,也知道鏈條的一些事情,不管是金屬的鏈子還是狼的鏈子。我敢確定的是——一條鏈子的強度是由它最弱的環節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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