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打賞

六皇子到,六皇子到,六皇子到——

甄妙像被點了穴道,泥塑般坐在錦杌上。

甄太妃是講究人,天冷了,錦杌上還墊著一層剪成梅花形狀的雪貂皮。

該死的雪貂皮!

她這是要給梅花墊子染上梅花顏色然後再被六皇子賞梅嗎?

甄妙只要一想到要站起來給六皇子請安,整個人就不好了。

所以一身紫衣的六皇子嘴角含笑進來時,就看到了她一臉獃滯的狀態。

甄太妃倒是起了身,淡淡道:「小六今兒個怎麼過來了?」

六皇子掩去眼中的苦澀,笑嘻嘻道:「太妃這是要趕我走嗎?」

甄太妃看甄妙一眼,才道:「怎麼會。」

甄妙手足都是僵硬的,自然沒看出甄太妃和六皇子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

甄太妃心中忌憚著六皇子,見甄妙傻坐著不動就蹙眉了。

這個傻丫頭,這不是平白引人注意嗎。

有的時候,想要人忽視不難,只要你和絕大多數人一樣平常就夠了。

果然,六皇子已經走過去,似笑非笑的看著甄妙,聲音說不出的輕快:「甄四,見了本王,你是不是該打個招呼?」

甄妙端坐著裝傻:「臣婦拜見六皇子。」

六皇子摸了摸下巴:「呃,什麼時候改的規矩本王怎麼不知道?現在都是坐著打招呼了嗎?」

甄妙暗中咬牙。

這是不打算讓她矇混過關啊!

抬眼看去。六皇子正看過來,一雙狹長眼睛彎成迷人的弧度,嘴角掛著邪魅的笑。

甄妙真的想說。邪魅早就過時了,你這麼落伍自個兒知道嗎?

當然她是不敢的,在六皇子目光逼迫下,靈光一閃,伸出染好指甲的那隻手道:「太妃給我染指甲,不許亂動的。」

說完慶幸的翹了翹嘴角,自己實在是太機智了啊。

她早就看出。六皇子對太妃非常尊敬的。

甄太妃忍不住扶額。

這丫頭是在民間呆傻了吧,蠢得她都不忍看。

「這樣啊——」六皇子輕笑出聲。「那是本王來的不是時候了,太妃您繼續給她染指甲吧。」

太妃掃了六皇子一眼,沒做聲,又拿起小毛刷繼續塗染起來。

「小六若是無事。就先回去吧。」

甄妙大喜。

六皇子一直冷眼打量著,見她這表情,連太妃的逐客令都不覺那麼難受了,笑著求道:「太妃,總要讓我喝杯茶。」

「上茶。」甄太妃吩咐一旁的宮娥。

到底是自小帶大的孩子,那隱晦的心思雖被她隱隱察覺,也實在是無法冷了心腸。

六皇子是來熟了的,宮娥早就知道他的口味,很快就把一杯花茶端了上來。

六皇子捧著茶慢慢喝著。

等甄太妃把最後一個指甲染完。才笑眯眯道:「甄四,咱們還是重新打個招呼吧。」

甄妙差點從錦杌上摔了下去。

六皇子被甄妙的表情逗樂了:「甄四,你這寧死不屈的模樣是幹什麼。本王又沒打算強搶你。」

「小六!」甄太妃不悅的皺了眉,「茶也喝了,你該回了。」

六皇子輕嘆一聲,站了起來:「那我就告退了。」

說著目光在甄妙身上落了落,這才施施然走了。

甄妙狠狠鬆了口氣,揪著裙衫的手鬆開。

每次見了他總沒好事兒。以後出門一定要看黃曆,防火防盜防六皇子!

「妙丫頭。到底怎麼回事兒?」

甄妙看了看殿里立著的宮娥們。

她也是有自尊的!

甄太妃會意,揮退了宮娥和內侍,這才神色鄭重地道:「說吧,到底有什麼要緊事兒?」

北河圍場的事兒早傳遍了,裡面的陰謀算計不足為外人道,莫非此事還和小六有關?

難道是妙丫頭失蹤這些日子,在外面找到了什麼證據?

甄太妃心沉了沉。

她了解小六。

那孩子雖表面上風流肆意,實則是個有野心的。

太子性子懦弱,難堪大用,保不準就有心思大的製造了這個機會,讓太子惹了皇上厭棄。

這麼說,那猛虎也可能是有人故意引去的。

玲瓏心腸的甄太妃一時間心思千迴百轉,把各種可能的陰謀想了個遍。

就聽甄妙期期艾艾地道:「太妃,我來了月事,染上了……」

「我——」甄太妃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嘴角抽搐著喊親信大宮女進來,指了指甄妙:「去翻翻有沒有和世子夫人身上穿的顏色接近的衣裳,嗯,再去拿條新做的月經帶子扶世子夫人去凈房。」

能成為親信大宮女,處事不驚的本事是有的,可聽了這麼匪夷所思的吩咐,還是愣了愣才轉身出去。

「太妃——」甄妙一臉控訴。

甄太妃翻了個白眼:「我這個年紀,你指望會有月經帶子嗎?你該慶幸姑祖母向來手鬆,那些宮娥手頭寬裕,不然你就只能穿別人洗過的了。」

甄妙被秒殺。

太妃,這麼驚悚的可能非要說出來嗎?

收拾妥當,搖搖晃晃的出了宮。

宮裡的人,聽風就是雨,見甄妙臉色不佳,不由議論紛紛。

「聽說啊,鎮國公世子夫人從甄太妃那裡出來,臉色可難看了。」

「聽說啊,鎮國公世子夫人從皇后那裡出來,臉色可難看了。」

「聽說啊,鎮國公世子夫人從太后那裡出來,臉色可難看了。」

「到底是皇后還是太后啊?」

「鎮國公世子夫人從皇后和太后那裡出來後。臉色可難看了,聽說是言行失當遭了訓斥呢。」

甄妙轎子還沒到國公府,流言就風風火火傳了出去。

到了下午。聖旨就傳下來,鎮國公世子擢升錦鱗衛指揮同知,從三品,賞金兩百兩,銀一千兩,良田五百頃……

金銀且不說,這良田是御賜給羅天珵的。將來分家不必分出去。

府里眾人心情各異不提。

到最後連羅四叔都安排去了五大營練兵,卻半點沒提甄妙的賞賜。

甄妙可是救了公主的性命。這就有些反常了。

老夫人命人悄悄打聽到流言,傳了甄妙來問:「大郎媳婦,在太后和皇后那裡,可是有什麼不妥?」

「沒有啊。」

「那太后和皇后。看起來心情如何?」

甄妙想了想,點頭:「挺好的。太后還說等初霞公主回來,再傳我進宮。」

老夫人這就想不通了,揮揮手讓她下去,沉思起來。

甄妙卻沒把這個放在心上。

那些貴人們心思莫測,與其猜測這些,還不如該幹什麼幹什麼。

打升了職起,羅天珵似乎格外忙碌起來,只抽空陪著甄妙回了趟娘家。就整日見不到人影。

甄妙翻了一遍帖子。

重喜縣主下的是拜帖,大姑娘甄寧下的則是請帖,想著應該去拜見一下昭雲長公主。就提筆寫了拜帖,到時候一道見了。

甄妍有了身孕,還懷的有些不穩,就下了帖子請甄妙過去一見。

甄妙有些不放心,先去了那裡。

到了侍郎府,自是先見了管家的祝氏。也就是甄妍的婆母。

按輩分,甄妙是晚輩。按品級,祝氏的夫君不過是個五品官,甄妙就要甩她一條街了。

祝氏對甄妙就很客氣,陪著她先去拜見了老太君。

進屋後,就見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婦人坐在羅漢塌上,一個妙齡少女跪坐著給她捶腿。

侍郎府這位老太君,年輕時是吃過一番苦的,里里外外操持著家裡供夫君讀書,直到夫君中了進士,才算苦盡甘來。

幾十年下來,寒門出身的進士爬上了戶部侍郎的位子,孟家也算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了,只是這位老太君到底比同齡的貴婦們顯得粗糙些。

甄妙行了個晚輩禮,老太君忙道:「快給世子夫人上茶。」

一個小丫鬟捧著茶過來,那捶腿的少女忙站起來把茶接過,奉給甄妙,甜笑著道:「夫人,請喝茶。」

甄妙多看了少女一眼。

這丫鬟倒真是有些出挑了,一臉甜笑瞧著倒是喜人,只是未免有些不合規矩。

低眉斂目奉茶,才是丫鬟的本分。

許是這書香門第,和勛貴人家不一樣?

據說書香人家都清高,要是太矜持,恐怕人家覺得她瞧不起人,給二姐添麻煩就不好了。

想到這裡甄妙露出個笑:「多謝大姐兒了。」

說著拔下根簪子遞過去:「老太君,您府上的丫鬟都比我那的機靈,我瞧著就喜歡。」

一番話說得老太君愣住,那少女面紅耳赤,看著簪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祝氏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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