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山洞

山洞裡,甄妙清點著東西。

兩個水囊,一套火摺子,一團麻繩,一個飛虎爪,一柄長刀,兩柄匕首,一張小弓,一捆柴,一隻兔子。

「瑾明,這個給你。」甄妙把那柄要了那人性命的匕首還給羅天珵,「沒想到你還在靴子里放了一把匕首,難怪當時沒發現呢。」

羅天珵眉頭一跳:「哦,這麼說,我那幾塊碎銀子,也是你收走的了?」

「對呀。」甄妙拿出一個荷包,「連那人身上的碎銀子,一起放這裡了,還不少呢。」

羅天珵額角青筋跳了跳。

這種趁著他昏睡把身上銀子扒走的習慣,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是說他要是一咽氣,就可以直接埋了嗎?

實在是怎麼想都沒法高興!

羅天珵無力地斜靠在石壁上,似笑非笑:「皎皎,我要吃兔肉羹,你之前說給我做的。」

沒有鍋碗瓢盆,甚至連塊破瓦片都沒有,他真想看看,她怎麼做出兔肉羹來。

甄妙眨眨眼。

夫君大人這是在跟她撒嬌?

嗯,只要不犯蛇精病,一切都好說。

甄妙站了起來,抖抖身上的塵土。

「皎皎,你去哪兒?」見甄妙往洞口走,羅天珵忍不住問道。

「我再去弄些柴來,很快回來的。」甄妙頭也沒回,急匆匆走出了山洞。

羅天珵沒來得及阻止。也沒法阻止。

他如今渾身無力,燒也沒退,和個半死人沒有區別。不過是靠著一股勁頭撐著而已。

甄妙離開後,整個山洞似乎都暗了下來,靜得只能聞到呼吸聲,時間像是無限拉長,難熬,難耐,每一刻都是煎熬。

羅天珵手撐在地上。手指抓地,無意識地划出幾道痕迹。

洞口忽地一暗。淡淡的竹香味傳來。

甄妙抱了一大捆乾柴,還有幾個手臂粗的竹節進來放好,拿起火摺子走到羅天珵身旁:「這個怎麼用?」

「我來。」

生火的力氣他還是有的。

不多時,火堆生好。山洞裡的溫度很快高了起來。

羅天珵只著了單薄破爛的中衣,靠著火堆身上漸漸暖和起來,篝火映照下,蒼白的臉色似乎都好了不少。

甄妙彎著唇,認真的用匕首挖竹子表面。

「皎皎,你在弄什麼?」

甄妙靠得近些,解釋道:「把這上面剖開一些,然後可以煮肉。」

這麼粗的竹節質地堅硬,用匕首很難劃開。甄妙卻不急,認認真真一點點擺弄著,彷彿她的世界裡就只剩下手中的竹子。

羅天珵這樣看著她。覺得心情格外寧靜,彷彿那些血雨腥風,是非常遙遠的事情了。

先是他和猛虎搏鬥,然後是遭冷箭,驚馬,滾落到不知名處。又遇到了追殺的人,帶著累贅般的自己。她是怎麼做到這麼冷靜的?

這樣想著,就忍不住問了出來。

甄妙沒做聲,還在擺弄著竹節。

「皎皎?」

「成了!」甄妙一臉興奮的抬頭,炫耀的拿給羅天珵看,「瑾明,你瞧,我就是要弄成這個樣子的,口子開到上半面的一半。呃,你剛才和我說話了嗎?」

羅天珵無奈的搖搖頭。

他說的那些事,在她心裡恐怕還沒有這個竹節重要,或者說,沒有等會兒要吃的那頓飯重要。

甄妙把竹節放到了火堆上。

兩個水囊,一個是她自己的,盛著不到一半的蜂蜜水,另一個是從那人身上扒下來的,也剩了不到一半。

她乾脆把兩個水囊的水都倒進了竹節里,然後用匕首把兔肉切成非常薄的肉片。

「皎皎,你把水都用了,如果明日我們還走不出去怎麼辦?」羅天珵不動聲色的問。

能吃上這麼一頓飯,以他的恢複能力,明天應該就可以有力氣了,但腿上的傷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好的。

「不久後,應該就會下雨了。」

羅天珵驚訝的挑挑眉:「皎皎,你還會觀天象?」

甄妙想了想,一臉疑惑:「這個不是很簡單的事么?」

咔嚓,某人的玻璃心碎了。

「這個真不簡單!」

觀察天象,這是欽天監該乾的事吧?

甄妙顧不得多說,把一半兔肉快速切成極薄的片,這時竹筒里的水開了,因為是用竹節煮的,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竹葉香。

把肉片都丟進滾開的竹節里,剩下的兔肉則切成一塊一塊的撒了些鹽,然後用竹葉包了起來,拿了那柄長劍在火堆里扒出一個坑,把竹葉包好的兔肉丟了進去再用土灰埋好。

因為兔肉切的非常薄,很快就變了顏色,肉香味傳出來。

羅天珵肚子立刻叫了起來。

甄妙拿削好的竹片攪動著,等湯漸漸濃郁起來,撒上鹽,然後把竹筒小心翼翼移到地上,遞了竹片給羅天珵:「能自己吃了么,不能我喂你。」

「能。」羅天珵捏緊了竹片,連肉帶湯舀了些喝起來。

也許是一日多未進食了,這樣連湯帶肉,雖只撒了鹽花,味道卻出奇地好,尤其是那淡淡的竹葉香味,更是去了幾分油膩。

「皎皎,不要總看著我,你也吃。」

甄妙早餓的前心貼後背了,胃一直在抽痛,聞言點點頭,二人擠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吃得乾乾淨淨。

羅天珵靠坐在石壁上昏昏欲睡。

甄妙不客氣的擠進他懷裡,躺在大腿上摸著有些吃撐的肚子發獃。

篝火發出啪啪的聲音。漸漸熄滅。

外面天色悄悄暗了,忽地就一聲驚雷,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

他們這個山洞地勢頗高。雨水進不來,洞口像是掛了一道水簾。

甄妙一躍而起。

羅天珵驟然清醒,喃喃道:「果然下雨了。」

說來真是奇怪,要是旁人說不久會下雨,他只會嗤之以鼻,可她那樣隨意說的一句話,他卻只是好奇她是怎麼知道的。卻從來沒有懷疑她的話。

甄妙跑到洞口,把兩個水囊都接滿了雨水。然後又升了一堆火把水燒開,再把另外三個竹節做成竹筒,同樣裝滿了開水。

做好這些,才總算鬆了口氣。

這些水。至少能撐到後日了。

回頭再看,羅天珵已經睡著了。

甄妙笑了笑,悄悄摸了摸他的眉,緊挨著睡了。

第二日羅天珵精神果然恢複了許多,甄妙又弄來草藥給他上了葯。

又在山洞休養了一日,羅天珵總算能由人扶著走路了,二人收拾好離開了那裡。

羅天珵回頭,深深看了山洞一眼。

大雨過後,空氣格外清新。路卻不那麼好走。

二人深一腳淺一腳的,還跌了幾個跟頭,滿身滿臉都是泥。

當那哼著山歌上山砍柴的小哥乍然發現兩個辨不清面貌的泥猴時。手中柴刀嚇得飛了出去,轉身就跑。

羅天珵伸手把柴刀穩穩接住。

終於看到人了,甄妙臉色一喜。

羅天珵捏著柴刀,神色卻說不出的平靜。

既然有人追殺他們,他不保證遇到人就是好事,特別是在他沒有恢複之前。

還沒決定要不要追上去。那小哥卻又回來了,小心翼翼地道:「那個。你們能不能把那柴刀還給俺?」

羅天珵低頭看了看手中柴刀。

那小哥要嚇哭了,舉著一隻鵪鶉:「俺拿這個換成么?那柴刀是俺爹給俺的,不能丟了啊,嗚嗚嗚嗚——」

羅天珵扶額。

難道是他與世隔絕太久了么,已經不能理解正常人的想法了?

不,他們只困了三天而已吧?

甄妙卻奪過柴刀,歡快的跑過去:「給你。」

那小哥破涕為笑,把鵪鶉遞給甄妙:「這個給你。」

甄妙提著鵪鶉跑回去,喜滋滋地道:「瑾明,等會兒吃烤鵪鶉。」

羅天珵覺得自己的下限又掉了那麼一點點。

這種拿人家柴刀換人家鵪鶉的事,真的好嗎?

正心理鬥爭著,那小哥卻像忽然反應過來一樣,猛然一拍大腿:「哎呀,你們不是猴妖啊?」

羅天珵和甄妙同時怔住,隨後咬牙。

誰他媽是猴妖啊,你全家才是!

那小哥竟然跑了過來:「那你們是人吧?」

羅天珵殺氣外放,甄妙擋了擋,勉強沖小哥露出個笑臉:「小哥,這麼簡單的事,真的需要再問嗎?」

那小哥嚇得連連後退:「別笑,本來俺都確定了,你一笑,俺又開始迷茫了。」

甄妙鐵青著臉移開。

夫君大人,趕緊用你外放的殺氣把這不知哪兒冒出來的妖孽滅了吧!

「你們怎麼弄成這樣的?」小哥又開始發問了。

「我陪娘子回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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