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華若寺

女眷們能夠出門的機會有限,能去華若寺上香,且能在那住上一兩日,眾人心裡都是興奮的,就連請安都來得早了些。

「老夫人,兒媳就不去了,這府里總要留個人。」大夫人蔣氏道。

老夫人點點頭:「三丫頭病好些了嗎?」

「我怕她一個人在謝煙閣下人們照料不好,挪到明華苑養著呢,她年輕,將養些時日說不準就大好了。」蔣氏隱晦的道。

「前兩天遇到三姐,看她精神還可以啊。」甄玉道。

蔣氏嘴角笑意一收:「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病情時好時壞的反覆也是難料的。就說嵐姨娘,世子本叫了她去伺候三丫頭的,沒想到昨兒也病倒了,現今都起不來床呢。老夫人,這次您去上香,可得替兒媳多添些香油錢。」

「還有這事?蔣氏,那辛苦你了。」一個妾,老夫人自然沒放在心上,囑咐了幾句,帶著一眾女眷上了停在垂花門的轎子。

甄煥幾人已經在門口候著,見老夫人來了,見了禮。

蔣宸眼底遮掩不住的青色駭了老夫人一跳:「言哥兒,這是怎麼了,可是沒睡好,還是身子不大舒坦?」

心道伯府這是怎麼了,一個個的,不是這個病了,就是那個不舒坦的,看來這華若寺,早該去的。

蔣宸耳根微紅,面上卻是從容鎮定的解釋:「讓老夫人擔心了,昨兒看書一時忘了時辰,睡晚了。」

老夫人搖搖頭:「你這孩子,年紀輕輕的,不能一味讀書,也要顧著自己身體。像你四表妹,平日看著活蹦亂跳的,結果前些日子那一場病來勢洶洶,把我這把老骨頭魂兒都嚇沒了。」

聽老夫人提起甄妙。蔣宸耳根更紅,下意識望甄妙一眼。

老夫人拉著蔣宸說話,甄妙目光本就落在他身上,這一望。二人視線就對了個正著兒。

甄妙露出個明媚大方的笑容:「蔣表哥,祖母說的對,你要愛惜自己身子才是,生病的滋味太難受了。」

她吃了好幾天白粥!

「多謝四表妹了,我會記下的。」蔣宸投給甄妙一個抱歉的眼神,視線匆匆落到別處。

甄妙一臉的莫名其妙。

蔣表哥眼神好奇怪……

然後視線移到別處正好看到甄冰,給了個抱歉的眼神兒。

甄冰心裡一緊。

昨日四姐打發青鴿來傳話,說的就讓人摸不著頭腦,今兒又這樣看著她。

難道——四姐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甄冰的臉一下子白了。

甄妙覺得不好意思了,湊過去悄悄道:「五妹。等到了華若寺,我們好好聊一聊啊。」

甄冰這下子臉色更白了。

門外,一溜兒的停了四輛馬車,兩大兩小。

老夫人踩著車凳上了頭一輛,沖涵哥兒招手:「涵哥兒。來和祖母坐一輛車。」

涵哥兒瞄一眼甄妙,大著膽子道:「祖母,我想和四姐姐坐一輛車。」

老夫人好笑的道:「你這皮猴子,你四姐姐要和你三嬸坐一輛車呢,你去湊什麼熱鬧。」

涵哥兒頭搖得像撥浪鼓:「祖母,我就想和四姐姐一起嘛。」

「這是為何?」

涵哥兒嘿嘿笑了:「四姐肯定帶了很多好吃的。」

甄妙抽抽嘴角。

「老夫人,就讓涵哥兒和我們一起坐吧。」溫氏笑道。

老夫人沉吟一下道:「你那輛馬車沒我這輛寬敞。這樣吧,讓四丫頭也來和我坐一輛就是了。」

眾人自是不再反對。

甄妙和涵哥兒上了第一輛車,二夫人李氏帶甄冰甄玉姐妹上了第二輛,溫氏和溫雅涵姐妹則各上了兩輛小些的。

甄煥、蔣宸和溫墨言三人翻身上馬,馬車後跟著一些年輕力壯的護院,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城。

「四姐。四姐,這點心叫什麼?」

「核桃酥。」甄妙看著吃得嘴鼓鼓的涵哥兒,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嘴。

「不對呀,核桃酥不是這麼大的嗎?」涵哥兒比划了一下。

甄妙好笑的道:「你這傻孩子,變小的就不叫核桃酥了?就像大人小人。不都是人么?」

涵哥兒委屈的撇嘴:「四姐,你笑話我。涵哥兒是覺得你做的核桃酥好吃,才以為它不是核桃酥了。」

甄妙有些愧疚:「哎哎,涵哥兒彆氣了,是四姐錯了。」

「四姐拿我當小孩子哄呢,說句錯了就完了?」

「那涵哥兒想怎麼樣啊?」面對小孩子,甄妙向來好脾氣。

當然,是在她稀罕這孩子的前提下。

「四姐唱首歌吧。」

「啊?」

涵哥兒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甄妙:「四姐去年七夕女兒會,唱巧歌不是還評了上品嗎?涵哥兒去年沒去,都沒聽到呢。」

甄妙死命搖頭:「不成不成,去年的歌我都忘了怎麼唱了。」

開什麼玩笑,她唱歌從來沒有一個音在調子上的。

「那四姐隨便唱一首就好了。」

甄妙求助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笑眯眯的看戲。

甄妙無奈的收回目光,見涵哥兒一臉委屈,大有不答應就不原諒的架勢,只得道:「那好,我只唱一首啊。」

「好。」涵哥兒露出個笑臉。

甄妙想著既然原主去年唱巧歌能評了上品,說明有一副好嗓子,她總不會唱的差到哪裡去的,就壓低了聲音唱起了踏歌行。

「春江月出大堤平,堤上女郎連袂行……」

一出口,甄妙就恨不得糊自己一臉血。

為什麼她還是跑調兒!

噗的一聲輕笑傳來。

甄妙臉色一黑,伸手挑了帘子,就看到甄煥騎著馬,與她們的馬車靠的極近。

那馬頭還來回晃著呼著熱氣。

甄妙惱羞成怒:「大哥,好端端的你靠過來做什麼!」

又一聲低笑傳來,甄妙這才看到旁邊還跟著蔣宸和溫墨言。

那聲笑,就是溫墨言發出的。

只有蔣宸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似的,沖著她包容一笑。

甄妙憤憤放下了帘子。

她就跑調。她樂意,包容的笑容什麼的,很傷人自尊好不好!

「四妹,我們是想找你要些點心吃的。」甄煥忍著笑。說明了靠近馬車的意圖。

甄妙只伸出一隻胳膊,把裝著點心的小匣子遞了出去。

甄煥接過點心匣子,大笑著走了。

這樣走了近兩個時辰,甄妙已經昏昏欲睡時,終於到了華若寺。

攙扶著老夫人下了馬車,甄妙打量著華若寺。

土黃色的院牆,青灰色的殿脊,顯得寺廟古樸莊嚴,綠樹掩映中格外肅穆靜謐。

老夫人命人上前敲了門。

知客僧迎了出來。

能當上知客僧的,雖已在紅塵之外卻是長袖善舞之人。對京城的貴人們大多熟悉的。

建安伯老夫人雖多年沒來過了,逢年過節的卻會命人來添些香油錢,對這些貴人,知客僧顯然是用心記過的。

只是稍微愣了愣神,就雙手合十道:「原來是建安伯老夫人。貧僧失禮了。」

老夫人對僧人很敬重,忙還禮:「打擾師傅了。老身帶著孫兒們來上香,還望師傅安排一下。」

知客僧臉上露出為難,再次施禮道:「實不相瞞,今日寺中來了貴人,主持已經吩咐了,不再接待香客了。」

老夫人不是個傻的。知客僧在她面前說來了貴人,那定是極貴的,說不定——

只是雖然能理解,到底露出失望之色。

來華若寺一趟可不容易,若是就這麼折返,人也乏了。總要休息一下,等再啟程恐怕路上天就要黑了,也不安全。

再者說,乘興而來,卻連廟門都沒進去。也不吉利!

老夫人心情很是糟糕,卻不好糾纏:「如此,就打攪師傅了,改日我們再來。」

老夫人當先轉了身,所有人都覺得掃興,默默跟著離去。

知客僧回去,想著建安伯老夫人的知禮,到底多了句嘴:「主持,是建安伯府的老夫人攜著孫輩來上香。」

華若寺主持明真大師聽了微微點頭,仍舊和對面的中年男子下棋。

那男子一身墨色長袍,上面綉著暗黃色的龍紋,若是不仔細看卻是看不出的。

此人正是昭豐帝。

昭豐帝手指夾著黑子停了下來,轉頭看著立在身後身穿墨藍直裰的男子,笑道:「羅衛長,建安伯老夫人遠道而來,就這樣回去似乎有些遺憾呢。」

羅天珵默默垂首聽著。

昭豐帝卻更來了惡趣味:「依羅衛長看,要不要請他們進來呢?」

羅天珵回答的並沒有遲疑:「皇上在此,自然以皇上的安危為重,閑雜人等還是不要放進來的好。」

「閑雜人等?」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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