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狼已經不記得自己跑了多少趟，也不記得他從山脊上找回了多少骨頭，但他依然很沮喪，就是不明白這麼小的狼怎麼就遭到了這種不公平的死亡命運。在事情搞清楚之前，福狼猶豫著要不要按計畫為這隻小母狼建立骨堆。他不想再打擾這些骨頭了，不想啃出雜亂的白色印記來講述在山脊上死去的，連夢都沒來得及做的小狼崽。所以每當他發現一塊骨頭，他都盡職地把骨頭埋到雷霆之心掌骨那裡，只要它們在雷霆之心的掌骨上，他就感覺灰熊會保證它們的安全。
就在福狼離開山脊後不久，兩隻邊緣之地的動物也開始在特木法下面的山坡上搜尋。格溫妮絲惱人地在巫狼上方很近的地方盤旋，而巫狼則嗅著岩石地面。
「能給我留出點地兒來嗎？！空氣都快不夠咱倆呼吸的了，更別說讓我發現氣味了。」巫狼厲聲說。
「對不起！」格溫妮絲回答。
「記著我告訴你的話，你用眼睛，我用鼻子。你應該在我上面好好飛，試著在下坡的水流里發現骨頭。我試著找找氣味。」
「好，沒問題。」格溫妮絲說。但巫狼知道，格溫妮絲盤旋不了太久，很快就會回去，可巫狼自己卻遇到了障礙。她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張氣味網中，發現馬爾卡達哈的氣味很簡單，畢竟小狼崽的母親在巫狼的洞穴里待過兩天三夜。她來沒多久福狼就來了，他身上也有活著的小狼崽的氣味。但小狼崽、小狼崽的母親和福狼三種基礎氣味都混合著其他氣味，雖然相似卻完全不同，這些都無可救藥地混雜在一起。一隻駝鹿走過這條路，一隻美洲獅也走過。還有另外一隻狼的氣味埋在這些氣味之下。可能是麥肯部落的，但也可能是麥夫部落的。至於是哪個部落的哪個狼群——經過幾個月之後就更難探測出了。最後，覆蓋在所有這些氣味之上的是福狼近來的氣味，他來過這個特木法很多次。奇怪！所有的氣味都按時間順序大致分了層，但對巫狼來說，某些方面卻說不通。她能確認的有一件事，就是福狼到她洞穴的時候，身上帶著的是活著的小狼崽的氣味。在福狼還在洞里的時候，格溫妮絲聽到了野蠻的攻擊。等她降落的時候，小狼崽已經死了，那隻狼也消失了。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格溫妮絲爪子里抓著一塊小肋骨俯衝下來，她把骨頭放在巫狼的爪子前。
巫狼低頭，用口鼻輕推了一下骨頭：「親愛的格溫妮絲，你找到的這個是一隻非常小的狼崽骨頭，可能才兩天大。」
「對，小狼崽，馬爾卡達哈！」
「沒錯，你太棒了，而且比我的微小收穫強。雖然你的想法可能輻射不了那麼廣，但偶爾也能反射一下光。」巫狼盯著格溫妮絲黑玉般的眼睛。面具貓頭鷹是少數幾種黑色眼睛的品種，不像通常那樣是黃色的或琥珀色的。
格溫妮絲開始感覺對話變得不那麼中聽了。她的感覺是對的，巫狼對格溫妮絲率先發現被害人的重要證據有點兒惱火。
「有些傢伙。」巫狼繼續說，「雖然自身沒那麼聰明，卻很會裝作聰明。」巫狼惱火的時候，她就會變得相當自負。
「那我應該謝謝你告訴我我沒那麼聰明嘍？」格溫妮絲平靜地回答。
巫狼立刻驚詫起來。「對不起。」她的那隻壞眼睛又跳動起來，「我不太友好。你拿給我的這塊骨頭很好，看上面的痕迹——雜亂不堪，只能說是暴力謀殺，這可以支持你所聽到的。咱們得問問自己這是為什麼。可能這個比混亂的氣味還重要。」巫狼低頭盯著骨頭，「用排除法，可以把福狼排除，兇案發生的時候他和我一起在我的洞里，所以他不可能是作案人。咱們已經知道兇手是只狼，因為你用優秀的聽覺聽到了喘息聲，這些牙印也能證明是狼，比狐狸的牙印要深，但沒有美洲獅那麼尖銳。氣味標記太亂了，到目前為止，我找不出太多線索。」她開始在地上畫出幾道線，「我偵查出了五隻狼的氣味。」
「五隻！」格溫妮絲難以置信。
「對，五隻。有些是直接加在上面的，我說得出來。另一些是間接的，或者可以說關係不大，這些氣味是主要人物帶過來的。小狼崽自身不用說是直接的氣味，還有歐貝和福狼的氣味。但和這三種混在一起的至少還有兩種。一種是直接的，可能是兇手的；但另一種是間接的，這我可以確定。問題是這兩種氣味徹底混合在一起了。」
「這麼說你分不出哪個是兇手的，哪個不是？」
「沒錯。」
「其中一個可能是幫凶。」格溫妮絲猜測著。
「對！對！」巫狼的那隻好眼睛中閃過一絲光芒。
請別叫我光的指揮家！格溫妮絲心想。
「我得加上幫凶這個概念，沒準兒是個不太重要的幫凶，再想想看。」巫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