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蠻荒世界

福狼剛開始撕開死去的美洲獅側腹,就聽見灌木叢在沙沙作響。他抬起頭,但不再指望能見到雷霆之心。剛剛看著將死的美洲獅的眼睛時,他就意識到想殺美洲獅為雷霆之心的小熊報仇的想法是錯的。

兩隻狼踱出灌木叢,頭一隻福狼覺得簡直就是看到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他大吃一驚。他們和我很像,但區別很大。他塊頭很大,比一般狼大很多,他們看起來年紀要大一些。而且他們很難看,又邋遢又臟,身上有幾塊沒有毛的地方,露出舊傷疤。這兩隻都是雄性,一隻暗灰色,另一隻黃褐色。黃褐色的那隻少了一隻眼,他沒有眼睛的那半邊臉上幾乎都是禿的,福狼知道那上面的爪印是另一隻狼留下的,但什麼動物會攻擊自己的同類呢?

兩隻狼的嘴巴邊上滴答的口水垂下銀色的長線。他們悄悄向站在屍體旁邊嗥叫的福狼走來。對福狼來說,他們兩個互相對視一下,就有幾件事情再明顯不過了。這兩隻狼一邊向美洲獅走來,一邊卻在努力想把對方擠走。雖然他們一起追蹤他,卻不是一起行動的。他們不像福狼和雷霆之心在峽谷里那麼靈活配合,用福狼的速度和灰熊的力量一起制伏馴鹿。他們沒有任何的策略。

但福狼有計策。他突然靈光一閃:他們想要我的肉,但我不讓他們得到。他們會和我打架,但他們不知道該怎麼一起打架。他們的貪心意味著我有機可乘。

福狼撕下一大塊美洲獅的肉,然後扔向空中。兩隻狼爭著撲過去,結果一邊嗥叫一邊摔在了一起。福狼直直地跳起來,向他們兩個上方猛撞過去。一聲斷裂聲,然後是一聲尖叫。暗灰的狼明顯是中間骨折了,他的下半身歪到了一邊,參差不齊的骨頭從皮下穿出。福狼的衝擊力弄斷了他的脊柱。

黃褐色的狼咆哮著退縮了,搖晃著腦袋,獨眼飛速轉動著,從灰狼看到福狼再看到那大塊肉。

福狼的鬃毛豎起,頭抬得高高的,耳朵朝前豎起。他向黃褐色的狼踏出一步,這隻狼畏縮了,嘴唇往後扯,一副害怕的怪樣子。但他的獨眼仍然在肉塊和死狼之間快速地打轉。福狼不耐煩了,繃緊身體打算再跳起來,但讓他驚訝不已的是,黃褐色的狼向死狼跑去,把屍體拖進了灌木叢。

福狼知道自己完全不怕獨眼狼,但同時也對他的行為迷惑不解。為什麼這隻狼要把他朋友的屍體拖走呢?他豎起耳朵向前,聽見了撕扯血肉的聲音。不可能!他安靜地向灌木叢走去,向雜亂多刺的枝條後面看去。

黃褐色的狼埋首撕扯著死狼的肚子。他正忙著吃內臟,一開始壓根兒沒意識到福狼的出現。等他終於抬起頭來,臉上沾滿了血和內髒的黏液。福狼在那隻獨眼中看到的只有貪婪。黃褐色的狼把耳朵放平,後退了一步,但這並非是以自己的行為為恥,而是因為害怕。他以為我想要他的肉!

福狼轉身走開了,又回到美洲獅身邊,他只有一個念頭:我必須吃胖,變強壯。他比以往都需要力量。我這是到了一個什麼樣的蠻荒世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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