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洞穴課程

天邊才出現一絲曙光,雷霆之心就粗魯地把福狼從她膝頭抖下來,用鼻子輕輕頂頂他的口鼻。「看我的!」

她離開了洞穴,小狼跟著她走下河岸,來到水邊的石頭灘。這是他的第一堂捕魚課。月亮每次走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鱒魚就開始在岩石後的逆流里集中。釣魚需要耐心,雷霆之心知道小狼和小熊一樣都沒什麼耐心,尤其是福狼。不過他學習很快。她希望福狼已經為之後的捕魚課做好準備了。他必須要胖起來,她一直都擔心他的體形太小了。

秋天釣魚肯定會容易些,那時候鮭魚開始溯流而上,只要蹚著水到小瀑布的上游,就可以在鮭魚往產卵地躥去的時候抓住他們。交配的慾望讓他們看不到周圍,所以很容易捕獲。不過鱒魚不同,這個時節不是他們的產卵季,他們自然不會洄遊,所以捕鱒魚是個挑戰。不過沒關係,福狼必須要學會,他必須長胖、長大。

灰熊等待著,盯著琥珀色的河水,搜尋第一次閃過的鱒魚。她感覺福狼開始不安分了,她知道他待不了多久。但魚還沒來。小狼一邊嗚咽著,一邊沖附近一叢莎草的方向搖著腦袋。她嘟囔著表示許可。現在她不得不一邊盯著小狼,一邊盯著魚。

不過小狼很高興,莎草里有找不盡的蛆蟲、甲蟲和瓢蟲,熊很喜歡玩這個,現在福狼也喜歡上了這個。他找到一個蟲巢,馬上高興地叫了起來。

福狼抬起布滿紅點的鼻子和嘴巴。幾乎與此同時,雷霆之心瞥見了鱒魚的影子。隨著一聲響亮的潑濺聲,她把前爪拍進河裡,抓住了鱒魚,把他丟到了石灘上。血向外噴涌而出,被地平線上剛升起的太陽折射出奪目的光澤。

福狼定住了,他聞到了……血。他的眼睛盯住在晨光下閃閃發光的斑斑血跡,心跳在加快,嘴裡的變化也很快,舌頭立刻就濕了。他被體內升起的一種新的飢餓感嚇呆了,也對雷霆之心有了一種強烈的欽佩之情。他使勁搖搖頭,把討厭的瓢蟲都甩掉,然後溫順地向她走去。

福狼壓低腦袋,全身低伏,一邊垂下耳朵,一邊翻白眼。雷霆之心似乎在沖他輕聲吼叫:「你在做什麼呢?」福狼一直都沒有表現出很像狼的樣子,不過她直覺知道他是在向她表示敬意。不過他從哪裡學來的這套?

她知道答案,血。她用爪子撕開魚,同時喚醒了福狼對血的激情。這和小熊一樣,但以前她的小熊從來沒有表現得這麼安靜過。他們爭搶扭打,粗魯地亂推亂擠,鬧著要嘗嘗鮮,誰都想爭吃第一口魚肉。而福狼呢,卻匍匐著接近她。就好像我是大熊座,不是熊媽媽了一樣。

她把鱒魚剖成兩段,放在福狼面前。但他猶豫著,幾乎是用祈求的眼神抬眼看著她。她都能看見他嘴裡流出的口水了,但他還在猶豫。她把魚又向他面前推近些。但福狼卻伏得更低,還發出小小的嘯聲。雷霆之心端詳著他,注意到他偷偷地瞥了眼魚又瞥了眼她。她恍然大悟:我應該先吃!

但怎麼會呢?她心想,要是他讓別人先吃,他怎麼活下來呢?是不是狼都這麼做?群居的習俗呢?但他必須得吃!他不能向別人讓步,不然會被吃掉!她滿腦子的困惑。

她養了一隻狼,卻只知道熊的生活方式。

福狼還匍匐在地,不時偷看她幾眼,但多半都趕緊翻下眼睛,彷彿不敢看她。她最終讓步了,咬掉魚尾巴,把最肥厚的部分留給小狼。

他馬上就向剩下的魚肉撲上去。

從那之後,她就有了一個最熱心的捕魚學生。晌午時分,福狼跟著雷霆之心下河,在她身後游泳,檢查每一個可能聚集鱒魚的縫隙。那隻歪爪他也使用得不錯,這對雷霆之心來說,可能是所有努力中最令人欣慰的了。福狼用這隻奇怪的前爪也可以靈活地拍水和撈魚。

下午三時左右,福狼和雷霆之心的肚子里都塞滿了魚,他們躺在河岸邊曬太陽,看著天空中雲彩的流動。雷霆之心哼哼著,抬起一隻爪子,指著一朵像他們剛抓的鱒魚的雲彩。福狼高興得叫起來,馬上也開始在雲中尋找另一團。突然,他興奮得跳起來,開始用尾巴敲打地面,兩朵雲靜靜地碰在一起,一朵最上邊凸起,連起另一朵。在這個凸起的雲朵兩邊還有像兩肩一樣的隆起。福狼叫著,雷霆之心也坐了起來。這個凸起之上,一朵小烏雲落了下來。福狼抑制不住他的喜悅。「是我們!是我們!我騎著你在天上!」

福狼一邊說一邊跳上雷霆之心的背,灰熊也高興地咆哮著。福狼騎上她的肩頭,兩人一起跳起來的時候,大地都震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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