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戰神傳說(下) 第九十九章 黯然苦戰

寧靜寬敞的書房中堆滿了萬卷浩瀚長書,趙烈頭上散落的金色長髮寫意地垂落肩頭,凝神揮筆繪畫,旁邊還擱著一卷剛看了一半的書籍,古樸書桌上依舊放著一隻色彩絢麗的陶瓷花瓶,裡面每天都會插滿宛兒親自到山澗險峰摘來的奇花異朵,空中散發出芬芳的幽香,密密麻麻的書籍也被宛兒有序地堆放在書架上,偌大書房顯得整潔乾淨,一塵不染。

「筆墨之妙,畫著意中之妙也。意奇則奇,意高則高,意遠則遠,意深則深,意古則古,庸則庸,俗則俗,山水又何嘗不是如此呢?風雷濤聲,威勢時作,山川草木,生機紛呈,就如世間萬象,人生百態。」趙烈悠然對張旺財道。

張旺財恭敬地站在書房中,凝神細聽趙烈的話語,雖然身為黑虎幫副幫主,可是卻穿著樸實平常的灰色衣服,眼神沉穩平和,並沒有咄咄逼人的氣勢,雖然剛剛連夜從杭州趕回黑虎山,眉目間卻沒有半分疲憊和風塵,依然精神飽滿。

趙烈忽然擱下畫筆站了起來,探手有力地搭上旺財寬敞的肩頭,面對最信任的心腹,面對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心頭頓時湧上溫情和熱血,沉聲道:「旺財辛苦了,你一路陪我走來,經歷了太多風雨險阻,即使在最險惡的環境中,你也沒有讓我失望。」

張旺財清晰感受到趙烈心中蘊藏著的深厚兄弟感情,忍不住虎目含淚,心神激蕩道:「自從第一次在黑虎山偶遇大哥,我就被大哥的風采洒脫所折服,決定終生追隨大哥征戰江湖,無論上刀山還是下火海,也絕不後悔!」

趙烈眼睛濕潤了,聲音忽然有些沙啞,用力拍著旺財的肩膀低聲道:「那時我還在獨自苦苦逃亡江湖,可是轉瞬間已匆匆數年,你陪我到黑虎山上四處走走吧。」

一陣凜冽山風刮來,吹得趙烈的藍色衣衫獵獵作響,金髮亦隨風拂舞,高高揚起在頭頂上方,使他的身子更顯修長,狂風疾吹,豆大雨點忽然沒頭沒腦地照頭灑下來,由疏轉密,化為傾盤大雨,四周一片模糊水影,鬱積已久的暴雨終於降臨大地。

張旺財的眉毛像兩撇濃墨橫在臉上,稀疏的頭髮淋雨後緊緊貼在寬敞的額頭,時常帶著笑意的闊嘴巴,似乎給人一種事事不在乎的印象,圓渾的下頷,過眉垂珠的大耳,沒有英俊的外表,樸實無華,實在無法給人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如同站在莊稼地里的泥巴漢子。

大雨「嘩啦啦」下個不休,痛快地打在樹葉、岩石、灰塵和小溪上,四周一片朦朧。張旺財沉聲道:「大哥,此刻的江湖暗流涌動,就連六大門派也在招兵買馬,也許即將像現在這樣面臨狂風暴雨,黑虎幫應該未雨綢繆,暗中做好準備。」

此時正值初冬之際,下雨之後更是寒氣侵體,趙烈仰首望天,任由雨水打在臉上,淌入頸內,反倒覺得非常暢快涼爽,伸手把濕漉漉的長髮從額頭弄到腦後,微笑道:「亂世才能出英雄,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張旺財雖然被暴雨淋成了落湯雞,依然恭敬站在雨中道:「大哥,屬下此次到金陵和杭州附近的分舵辦事,籠絡了眾多的英雄豪傑,黑虎幫實力得到擴張,已經控制了江南很大部分的青樓,賭館和私鹽的生意,江南自古富庶,目前黑虎幫在財力方面沒有什麼問題。」冷雨一直下著,他停頓片刻沉吟道:「不過屬下在杭州聽說慕容無雙已經皈依佛門,帶髮修行,而且即將削髮為尼。」

趙烈的心忽然感到了莫名的疼痛,感受到了冰雨的寒冷,也是在這樣的暴雨中,他曾經傷透了慕容無雙的心,此刻終於感覺到她的身形正在漸行漸遠,「有誰會明白,歡顏過後,竟會是落寞無邊?」落在他身上的雨滴忽然朝四周噴射而出,他握緊拳頭微笑道:「趁現在暴風雨還未來臨,你隨我到杭州一趟,我許久未見到無雙了,這次我要大張旗鼓趕到杭州。」

張旺財恭敬道:「屬下馬上徵調兩百名兄弟隨同前往杭州,此去杭州,沿途都是黑虎幫的勢力範圍,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趙烈唇邊逸出一絲今人莫測高深的笑意道:「你馬上調集三百長刀鐵騎隨我前往杭州,必須向慕容世家展示出黑虎幫強大的力量,此次去杭州,我不但要見到慕容無雙,而且還要親自拜訪武林四大世家之首的慕容世家,若能得到慕容世家的支持,那會對黑虎幫的發展有很大好處。」

張旺財猛地打了個寒顫,寒雨如冰下個不停,他不再說話,趙烈每天都在變化,不僅僅是功力變得日益深厚。

時值當午,艷陽高照,此時已經是初冬,大地還是一片冰涼,蹄聲剛從遠處響起,但整條街道立時靜無人跡,街道本來頗為熱鬧,趕集的人群還以為是凶神惡煞的官兵路過,所有人都趕緊避進房屋內或躲進橫巷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陣健馬急馳的聲音轟然響起,迅如疾雷般由遠而近,馬蹄踢起漫天塵土,數百強悍的鐵騎旋風般從江南小鎮衝過,全部身著黑色披風,頭上都戴著堅固的護盔,背上斜掛著鋒利的沉重長刀,正是黑虎幫近年縱橫天下的長刀鐵騎。

趙烈背負雙刀傲然帶頭沖在前面,健馬箭矢般的標前,閃電般衝到了長街的另一端,數百鐵騎狂風般掠過,使人生起一種慘烈的感覺,聲勢奪人,旋風般來,旋風般去,只留下了滿天飛揚的塵土。

長刀鐵騎作風強悍頑強,戰鬥力驚人,早就威震江南武林,威風凜凜地進入了富庶繁華的杭州,全部身著清一色黑色披風,紀律嚴明,整整齊齊地列隊走進杭州,頓時引起了轟動,數百把森冷長刀讓那些駐守杭州的官兵也忍不住倒吸冷氣,不過官府一般不想招惹這些難纏的江湖客。

湖風樓是西湖之畔最宏偉的建築物,高敞華麗,內為鴛鴦廳結構,中部有八扇屏風分隔,陳設雍容高雅,外連正門大廣場,遇有慶典,移去屏風,可擺設三十多席,足容數百人歡聚一堂。

趙烈意氣風發,揮金如土,豪爽洒脫,竟然把整個酒樓包了下來,數百長刀鐵騎擠爆了偌大酒樓,湖風樓門口還站著不少從附近分舵趕來的黑虎幫眾,這些黑虎幫眾精神抖擻,威風凜凜持刀戒備,湖風樓外面則站滿了聞風而來武林人士和看熱鬧的老百姓。

西湖晴中見瀲灧,雨中顯空濛。趙烈負手在窗前沉思,靜靜凝視煙波浩淼的湖水,忽然淡淡對張旺財道:「旺財,你隨我先到西山的棲霞庵看望無雙。」兩人身影輕如淡雲從湖風樓飄然而出。

山澗翠竹成蔭,溪流叮咚,雲棲竹徑,兩旁翠竹成蔭,小徑蜿蜒深入,潺潺清溪依徑而下,嬌婉動聽的鳥聲偶然傳出,顯得幽靜清涼,與剛才湖風樓的喧鬧相比,格外使人感到恰適輕鬆,爽心悅目,可是趙烈卻忽然感到一絲涼意,天空忽然湧來陰沉的滾雲,吹來了陣陣寒風,陰冷灰暗的天邊帶了一撮不算明亮的青白色,怕真是要下雪了吧!

棲霞庵內古木參天,氣象森嚴,若即若離的晨鐘幕鼓,焚貝佛號和香煙燭光瀰漫在陰冷天地,顯得飄渺空靈。「咯吱!」一聲,不待趙烈上前叫門,大門忽然被兩名妙齡小尼打了開來,一位貌似中年,臉容素淡的女尼當門而立,她背後的院落卻空無人跡。

女尼目光低垂,合什低宣佛號,淡然對趙烈道:「貧尼主持寒雪,趙施主你好!無雙正在後面「聽雪齋」等候施主。」不待他回答,掉頭領路前行。

趙烈驚疑道:「師太怎麼知道我來找無雙?」他跟著寒雪師太並肩舉步,墮後少許緊隨著,寒雪師太沒有回頭道:「緣聚緣散自有天意,無雙昨日已經落髮為尼。」接著她的聲音注進了少許感情,慈和地道:「放心吧!無雙當會見你一面的。」

趙烈心中劇震,渾身驀然冰冷,「難道一切都是天意嗎?我終究還是來晚了一天。」他不再多言,目光忽然變得堅定,冷冷隨著寒雪師太由主殿旁的碎石小路,往後山的「聽雪齋」走去。

寒雪師太忽然就飄然不見了,空靈的無邊天地中,只剩下了慕容無雙的身影,一身雪白麻衣,盤膝冥坐於「聽雪齋」內唯一的石墩上,芳眸緊閉,手作蓮花法印,玉容仙態不染半絲塵俗,有若入定的觀音大士,那曾經垂落腰畔的秀髮已經隨風飄遠,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慕容無雙忽然睜開了雙眼,寶相莊嚴,俏臉生輝,身上自然散發出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麗氣質,教人不敢迫視,她微笑道:「你終於來了,任何事物總有雲散煙消的一天,回首前塵,只是彈甲般剎那的光景,悲歡離合後,悄然而去,帶不走半片雲彩。」

無雙雖近在咫尺,可是趙烈心中忽然湧上一種莫以名之的悲涼感覺,他用力握緊雙拳,狂放暴烈的情緒如山洪般傾瀉開來,完全控制不了。「當!當!當!」四周禪鐘敲響,滌塵濾俗,化煩忘憂,可是他的心中卻沒有半分寧靜,體內熱血沸騰,上前沉聲道:「無雙,你好像改變了很多,可是心卻是無法改變的,此次我會到慕容世家正大光明地向你爹提親,我們再也不會分開,過去的已經是過去。」

慕容無雙神態寧靜如水,似乎已經忘記了滾滾紅塵,抬頭微笑道:「我已削髮為尼,剪斷了萬千情絲,世間的恩怨情緣和風吹雲動都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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