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探花郎

不論是在十域八荒,還是在魔域,弱者永遠只能是螻蟻。古往今來,無數螻蟻被強者輕易碾死。螻蟻,從來都是強者對於弱者的蔑稱——直到狂士萬宗滅以一招「天河落日」名震天下。

當年的螻蟻,眼睜睜的看著師門長輩被一個高手稱之為螻蟻而不敢吱聲,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師門被那個高手屠戮矣盡,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冷眼旁觀的各路高手看完了戲轉身離去。

那個時候,螻蟻立下重誓,要滅掉世間所有冷漠的見死不救的道貌岸然的宗門。

許多年後,萬宗滅歷盡艱難,終於得道。他的仇人,最終被他以一招「天河落日」擊殺。

大仇得報的萬宗滅,在仇人的死屍前站了三天三夜,之後竟然將那仇人安葬。墳前立下一墓碑:螻蟻之墓。

螻蟻,由此變成了一個諷刺。

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強者將弱者稱之為螻蟻,雖然在強者眼中,弱者依然只是螻蟻。

在天罡宗的兩位元嬰高手眼中,大前門的諸多弟子,就是螻蟻。

在琴的眼中,這兩位元嬰高手,也不過是螻蟻罷了。

在蒼天之下,人皆螻蟻。

面對兩隻螻蟻的叫囂,琴只是安靜的低著頭,擺弄著抱在懷裡的古琴。偶爾的時候,才會抬起頭來,跟陸老殘用手語交流一下,她的嘴角,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彷彿周圍緊張的大前門弟子和囂張跋扈的天罡宗高手,都與她無關。

一旁,前來助陣的沈源不像琴這般又聾又啞,對於天罡宗兩位高手的羞辱和謾罵,終於受不了了。「二位!要打就打,別跟個潑婦似的。」

「嘿!」一個高手冷哼一聲,「沈源,這是我們跟大前門的恩怨,與你無關,不用急著送死!」

雖然打心底里看不起沈源,但沈源到底是元嬰修為,天罡宗高手不想一下子面對沈源和琴這兩名高手。更何況,他們修為高絕,能夠明顯的察覺到有至少兩個元嬰高手正在窺探這裡。是落煙山的另外兩名元嬰高手逍遙子和陸紫煙么?還是大前門的門主凌絕上人?

兩人拿捏不準,但也不懼。

他們相信,有天罡陣法,縱然是四名元嬰高手,也無所謂。更何況,宗主阮智,隨時都會趕過來支援。

沈源冷冷的看著面前二人,道,「不怕丟人,我飛雲宗和大前門這般螻蟻,自問不是天罡宗對手,所以只能抱團取暖了。」說著,沈源笑了笑,「或許,送二位上路之後,大概能會會阮智。」

「好大的口氣!」另一個天罡宗高手黑著臉,道,「沈源,好讓你知道死在了何人之手!老夫乃是……」

「廢話少說!」沈源沒興趣知道二人的姓名,「我沒興趣給你們立下墓碑,所以沒必要知道二位的姓名。」說罷,沈源身形陡然消失。

白茫茫的雪地之上,留下了一條靈力的痕迹。

飛鴻踏雪!

沈源的攻擊手段,不僅僅是快那麼簡單。

他移動時留下的這一條靈力痕迹,會隨著他的攻擊而發生變化,最終形成一個陣法禁制。一邊打鬥,一邊布下禁制來限制對手,就是沈源的本事。這些臨時布下的陣法雖然不可能困住元嬰高手,但足以對他們造成麻煩。

沈源先發制人,纏住了一名元嬰高手,並且使用「飛鴻踏雪」布下禁制,讓兩人無法聚在一起使用天罡陣法。

與此同時,另一名天罡宗高手也朝著沈源打出了劍訣。

兩名高手,圍住了沈源。縱然沒有使用天罡陣法,沈源依然有些窮於應付。他原本是指望琴儘快出手的。首先發難,並非因為自信,只是為了向大前門表示一下合作的誠意罷了。可是,大前門的山門下,琴竟依然只是擺弄著琴弦,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打鬥。

這是什麼狀況?

沈源有些意外,但卻不敢分心。對付兩個天罡宗高手,他可不敢大意。

三個元嬰高手轉眼之間,就已經過了十數招,彭拜的靈力,震懾的大前門弟子不得不往後退出很遠。

陸老殘有些緊張的看了一會兒,跟琴比划了幾個手語。琴回了幾個,陸老殘使勁搖頭,雙手不斷的比劃著。

琴微微一笑,終於點頭,之後看向不遠處打鬥的三人,直接坐在了雪地里,懷裡的古琴,橫放在腿上。

一曲悠揚的琴聲,在風雪中響起。

琴劍飄零,曲刀飛揚。

不是琴的目標,便察覺不到琴劍曲刀的厲害。

眾人只是看到天罡宗的那兩名元嬰高手,彷彿被什麼人突然襲擊,一個個的都有些措手不及的狼狽。

彈琴的時候,琴還朝著陸老殘眨了一下眼睛。陸老殘憨厚的一笑,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跟鴻翔站在一起,正在用一根牙籤剔牙的陸野。

陸野兩隻手握成拳頭,大拇指相對著彎了兩下。

陸老殘老臉一紅,趕緊轉過了臉。

陸野忍不住大笑。

鴻翔卻沒有陸野這般樂觀,臉上憂色難掩道,「師兄覺得琴師姐和沈源能打得過這二人?」

「當然。」陸野如此斷言,不是因為他的天魔眼能看透元嬰高手的深淺,而是因為琴出手了。他認為,縱然琴不想自己死,但只要她願意出手,肯定就說明了她很有勝算!「而且,此戰若是能戰勝這兩個阮智的左膀右臂,天罡宗的麻煩,就算是徹底解決了。」

鴻翔苦笑道,「怕是沒這麼簡單,阮智會認輸?怕是……」

陸野卻一臉淡然,「放心,山人自有妙計。」說著,從儲物戒指里取出一枚玉簡,遞給鴻翔,道,「等這兩名天罡宗高手落敗了,你再看。」

笑了一聲,陸野又看了看站在琴身邊,跟她眉來眼去的陸老殘,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轉身朝著山溝寨走去。

鴻翔一愣,問道,「師兄?去哪?」

「回家睡覺。」陸野笑道,「勝負沒有什麼懸念,我就不看這熱鬧了。」說著,頭也不回的擺擺手,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積雪,走向山溝寨。

鴻翔看著陸野的背影,眉頭擰起,片刻,低聲說道,「師兄……再見。」說罷,看了看手中玉簡,想起陸野剛才的話,還是忍不住好奇,沒等那兩名高手落敗,直接就將神識探進了玉簡中。

「嘶……」鴻翔倒吸了一口涼氣,再看陸野的背影,鴻翔擰起了眉頭。

……

冷冷清清的農家小院里,兩隻雪人孤零零的坐落在院子里,一個沒了腦袋,一個肚子上寫著「蠢貨」兩個字。

回來也沒什麼事情,只是想再看一眼這個住了許久的家。

良久,陸野招出飛鳥,騎在上面,朝著陸家村遺址的方向飛去。

不消多時,陸野在遺址外落下來,面朝那山谷,輕聲道,「紫煙,我要走了。」

片刻,陸紫煙回道,「走?」

「嗯。」

「去哪?」

「隨便哪裡都好。」

「為什麼?」

「因為天劍。」陸野道,「不知為何,天劍引起的悲傷和憤怒,會讓我干出失去理智的事情。或許……或許哪天,我會殺掉身邊所有的人。當年的陸家村慘劇……不該再發生了。」

陸紫煙沉默了許久,才道,「琴……會讓你走?她不是想知道通天路的事情嗎?」

「呵……我也不清楚。」陸野道,「不過,她好像也從來不管我去哪。」說到這裡,陸野忍不住笑了笑,「她是個很奇怪的魔族,總給我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我懷疑,她可能並非真的在乎通天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也許吧。」

陸野道,「你保重。」

「哦。」

陸野又遲疑了一下,沒有聽到陸紫煙再說什麼,便嘆了一口氣,騎上飛鳥,飛上了天空,徑直飛走。

山谷內,一個簡陋的草棚之下,陸紫煙微微閉眼,兩滴清淚緩緩滑落。俞昭靈看了陸紫煙一眼,臉上竟然顯出一絲喜色。「陸野……死了?」她知道天罡宗高手會在今天去找大前門的晦氣,也猜測著陸紫煙會通過神識來關注那一場戰局。

陸紫煙苦笑,睜開眼,看著眼前那條碧波蕩漾的河面,似是想起了什麼,怔怔的出神。良久,才道,「他……又走了。」

他又走了,比起當年那一次離開,至少這一次,跟自己打了招呼。

俞昭靈擰了一下眉頭,臉上閃過一絲失望。

陸紫煙忽然嘆氣,「我……沒有家人了。」

原來,她一直把陸野當成家人的嗎?

俞昭靈訕訕一笑,「我不算嗎?」

陸紫煙沒有回答,停了很久,才問道,「你……有家人嗎?」

「當然。」俞昭靈道,「他們在八荒之中。」

……

絕跡峰。

冰天雪地的世界,離得還很遠,陸野就凍得渾身發抖。

「龍末!」陸野騎在飛鳥上,沖著絕跡峰頂大喊出聲。

不消片刻,龍末的身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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