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王都 第二十六關 泄密

面對血祖近乎瘋狂進攻,有莘不破竟然絲毫不懼。

川穹心道:「他倒也勇敢得緊。不過勇氣並不能抵消實力的差距!這樣的來勢,除非是季丹親至……」一念未已,血潮已經撞上無明甲,有莘不破身子搖了搖,竟然擋住了!

川穹又驚又喜,隨即發現了那無明甲顏色呈淡紫,恍然大悟:「他能與都雄虺正面抗衡,乃是因為利用了紫氣的力量結成無明甲!」心中突然間悟到了借力、合力、化力的妙境。

川穹若有所悟的時候,都雄虺的攻勢卻如大河之浪,前浪未退,後浪又至!有莘不破擋一擋,退一步,再擋一擋,又退一步。

師韶心道:「伊摯被鎮都三門牽制住,一時緩不出手來全力襄助。不破雖有紫氣之助,終究擋不住都雄虺的絕頂功力。」此時他和登扶竟都沒有動,因為自忖自己一旦加入戰團師父也定會出手,根本不能改變當前的勝負傾斜。

他正苦惱,身邊川穹忽然道:「你能把東邊的血霧打開一條空隙么?」

師韶一怔,道:「空隙?」

川穹道:「對,空隙,讓我感應得到外面的世界就行。」

師韶隱隱猜到了對方的意圖,危急之中也沒有多問,取一口哨在口,一聲極刺耳的哨聲倏然作響,連都雄虺也覺得耳膜一陣刺痛!

登扶竟心道:「哨聲剛極銳極,卻少了幾分蘊涵。他們還沒陷入死境,韶兒怎麼就這麼急躁了?」

師韶這哨聲不能持久,但這麼一陣衝擊,都雄虺功力微受影響,東面剛剛合攏的血霧現出一道極細小的裂痕來。

川穹伸手朝空一指,喝道:「遁!」紫氣迅速往他指尖凝聚,隨即倒衝出來,紫氣所籠罩的範圍馬上產生扭曲。

白雲上傳來一聲朗笑:「大搬運!妙極妙極!」

都雄虺卻變色道:「不好!」

白雲連同其籠罩下的紫氣憑空消失,被搬運到了血浪包圍圈之外!

師韶道:「再退!」

川穹道:「等等。」他第一次運用這神通,又是從血浪包圍中硬闖出來,一時間真氣不繼,連忙吸納紫氣以通經脈。他喘息未定,便聽得噹噹當數聲鐘聲響起,聲音博大恢弘,卻有幾分急促。

有莘不破和川穹但覺一陣沉悶,就像有一口無形巨鼎從天而降,把他們牢牢扣住一般。師韶道:「我們已經逃出絕地,再要困住我們,那是休想!」笙樂響起,便如地泉暴涌,把那當頭壓下的力量硬頂了回去。

川穹道:「用我這大搬運逃不遠,而且太費勁!」

有莘不破道:「何必逃!我們跟他們拼過!難道就輸給了他!」

川穹給他說得傲氣激起,道:「不錯!就跟他們拼過!」他本身真力依然未曾恢複,但既然悟到了如何借用伊摯的紫氣神力,反而連以前用不出來的招數也能使用了!懸空而起,頭髮飄揚,雙手虛抱成圓,有如神臨人間,大聲道:「都雄虺,你不敢硬接我姐姐度盡萬國眾生的大颶風,可敢來試試我的『空穴來風』么!」

話聲才落,強風鬥起,卻不是向都雄虺吹來,而是帶著血暈向前衝去!原來紫氣外邊突然出現大大小小數十個虛空黑洞,以極強的吸力吞噬周圍一切事物!

都雄虺又吃了一驚!伊摯的紫氣一直採取內斂的守勢,而且和川穹氣脈相連,事先有所防備,因此不易被那虛空黑洞的吸力撼動!都雄虺的血氣卻取外放的攻勢!他若和藐姑射對敵,絕不至如此託大,卻從沒把川穹這個小輩放在眼裡,一個不慎便吃了大虧!血氣沿著前沖的慣性,竟然是源源不斷地向那數十個虛空黑洞衝去!虛空黑洞吞噬的東西越多,裂口就越大,吸力也越厲害!到最後數十個小洞竟然連接起來,變成一個巨大的裂縫!

等到都雄虺停住了前沖的餘力,血蠱已經被虛空黑洞吞食了大半,而且剩下的一小半血雲也不停地向那裂縫緩慢移去,他竟然控制不住!

師韶知道這無底洞是個極可怕的東西,一個不小心連自己也得賠進去,因此欣慰中帶著隱憂,有莘不破卻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叫道:「好!好!把這些傢伙全吞了!」

都雄虺心中狂怒!如果是他和川穹單獨對上,便能以「未老先衰訣」之類的神通,通過控制川穹的身體制服他,但有一個老辣的伊摯在旁策應,他對躲在紫氣之中的川穹便無可奈何!此時此境,他只要遠遠逃開川穹依然奈何不了他,但他怎能咽下這口氣?而且自己一退,血潮離散,那敗局便難以挽回!

連血祖也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鎮都三門更是嚇得魂飛天外!眼見突然出現這麼大的虛空黑洞,心中均想:「這種規模的無底洞,只怕和藐姑射親自也差不多了吧!」

河伯匆匆丟了血河;東君捨棄了幻日暈冕,只保住了日核;雲中君連好容易凝聚起來的烏雲也不要了!紛紛逃到都雄虺背後。

都雄虺大怒道:「一群螻蟻!鼠輩!牆頭草也比你們強些!祝宗人怎麼就養了你們這群軟骨頭!」

三人臊得無地自容,卻聽一個女子聲音怒道:「他們沒出息,與我宗主何關!」

眾人均是一怔,鎮都三老則一起驚呼道:「山鬼!」

山鬼的聲音竟然是從東面傳來:「你們三個沒出息的傢伙!如果還是個男人,就給我滾出來!我鎮都四門,需要血宗的人來庇護么?」

大地一陣震動,一座山峰在東面壟起,擋住了有莘不破等人的迴路。

白雲間人驚道:「不好。」

山鬼依然不見人影,但她的聲音卻響遏行云:「伊摯大人!我本不敢跟您為難,不過各為其主,不得不為!冒犯了!」話聲頓了一頓,喝道:「難道我鎮都四門真的只剩下虛名了么!哼!你們三個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但見都雄虺背後一道火光耀得人兩眼刺痛,東君竟然冒著被無底洞吞噬的危險衝天而起!掛在西方。東方的山峰飛下一條瀑布,向南流去,一開始只是一道細水,但與河伯的力量一匯合馬上便化成浩浩蕩蕩的寬闊江流。

有莘不破道:「他們在幹什麼?」

師韶道:「沒時間說了,川穹!快用大搬運!逃!」

川穹正全力控制著無底洞,哪裡緩得出手來?但見北邊烏雲瀰漫,雲中人嘆道:「遲了。」

夏都方向射來一道強光,有莘不破、川穹都只覺一陣恍惚,回過神來,眼前景象已然大變。

馬蹄突然感到一陣地動,心道:「莫非又出了什麼事情?又是狂風,又是地震的。這些傢伙都不是人!一打起架來總是地動山搖的。」隨即想道:「我遲早也要成為他們那樣的人!」想到動動手指山河崩壞、萬人授首的威風,竟然激動得微微發抖。得意了一小陣,心中又道:「唉,我又來了!那威風離我還遠著呢!先做完了眼前的事情再說。」

他追躡著巨蛇的殘蹤,見一路都有官兵搜捕,他不敢靠近,眼見越走越向西北,心中隱隱覺得不妥,想了好久,驀地想通了:「地上留下的這些蹤跡阿三看見了,夏人也看見了!如果沿著這蹤跡能找到人,於公孺嬰老早被夏人拿住了!如果我是於公孺嬰,那麼……」他一拍腦袋,罵自己道:「笨!這些蹤跡一定是故意留下的!既然這些血跡指向西北,那於公孺嬰就一定不會在西北!可是他會逃到那裡去呢?嗯,先往東南瞧瞧。」

想到東南,驀地想起:「阿茝那口可以通往城外的古井不也是在東南么?於公孺嬰這傢伙比老子還鬼十倍!雖然我騙他那水道只能通往城內,可誰知道他看出了多少我沒說的事情!如果說他看破了那水道的秘密而往那裡逃走……嗯,大有可能!」

想到這裡,趕忙折而向東南竄來。

馬蹄才想起要回頭的時候,阿三等三人已經到了他們在夏都的臨時寓所,他們從偏門進去,門竟沒從裡面上閂。但阿三等三人都沒什麼警覺性,進了門也沒覺得什麼不妥。

三人里里外外走了一遍,屋裡卻一個人也沒有。

老不死道:「可能他們都走了。」

阿三道:「這麼亂,他們能到哪裡去?」

老不死道:「就是因為夏都亂,所以才要逃啊。」

阿三問馬尾道:「馬尾大哥,你看怎麼辦?」

馬尾說道:「我今天走得好累,想找個地方歇一下,睡一覺。」

阿三想了想說道:「這樣吧,馬蹄兄弟說這裡有個地下密室,我們就到裡面躲躲吧。」

但馬蹄這次可失算了!他上次潛入,一來有聲音作為牽引,二來主人因為從未發生過意外少了警覺性,三來馬蹄是個極伶俐的人——因此能找到那個地道口。但那事過後,房東為防意外,早把地道口改了地方!又加了重重掩飾,一個粗枝大葉的阿三,一個老邁昏庸的老不死,再加上一個連打哈欠的馬尾,哪裡找得著?

三人找了好一陣沒找到,阿三道:「會不會是馬蹄兄弟弄錯了?要不我們先回頭跟他匯合了再說。」

馬尾聽說要回去找馬蹄,忙附和著點頭,老不死也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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