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溯洄從之 第十九關 屠戮

水月陣出現破綻了!

有莘不破一跳入水中,無論是湖外的師韶、於公孺嬰,還是正在召喚「水之鑒」的水王水後,都感應到了這個巨變!

於公孺嬰嘆了一口氣,道:「不是天門,也不是桑谷雋去的那個方向!嘿嘿,沒想到真讓師韶說中了,第一個破門而入的居然是一點頭緒也沒有的有莘不破!」

羋壓雀躍起來:「有莘哥哥成功了?」

「還很難說。」於公孺嬰道:「要看是有莘不破的動作夠不夠快!溯流伯川夫婦已經快完成召喚了!」

果然,師韶的樂聲也變了,原來只是以中正平和的調子來調和水王水後交歡迸發出來的情慾,現在已經變成撕破臉皮的直接用樂音攻擊了。

於公孺嬰不準羋壓看大鏡湖高空中的淫亂場面,羋壓便向師韶那邊看去,只見他已經換了一面戰鼓,一捶一聲雷震。鼓聲上干九霄,下達湖底,把大鏡湖攪得天翻地覆,一通鼓擂下來,竟然把水族的宮殿房屋震塌了一大半。

河伯在天上聽到的鼓聲,回過神來,駭然道:「這鼓聲!難道是登扶竟來了?」

「不是登扶竟,是師韶。」

「師韶?那個盲小子有這樣的造詣?」河伯一時沒意識到是誰在搭話,順口接了一句,突然醒悟過來,驚叫道:「誰!」

「還能有誰。」話聲中一個人從雲海中浮了出來,全身衣服斑斑駁駁,連頭髮也是凋殘零落,竟然是江離!

河伯大駭道:「你還沒死!這片雲海可全是毒……」突然語塞,原來他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江離腳下的雲海的顏色竟然變淡了!不但如此,整個雲海左一片,右一片,正在慢慢恢複正常。江離非但沒給毒死,反而在凈化雲海里的陰毒!

河伯瞠目結舌,結結巴巴道:「這……這……你怎麼做到的?」

江離道:「看看你背後。」

河伯回頭,只見背後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棵巨大的樹木,枝葉上抵太空,根系竟然已經遍布整個雲海!

江離道:「這時大椿。不知長於何處,不知生於何年。只聽說,在它的生命觀念中以八千年為一季,兩萬四千個歲月在它如同一年。以我們人類這點有限的智慧,根本無法體驗到它已經歷過的歲月與生命。我特地把它請來,凈化這片被你們這些短視的人污染的雲海。」

河伯道:「你、你怎麼召喚到它的?」

「那木馬,用的就是大椿的一截枝幹。」

雲海在大椿的凈化下,慢慢褪盡了陰毒,恢複正常。河伯突然又獰笑起來:「笨蛋!你這個笨蛋!這棵大椿根本就沒有攻擊力,你把它召喚出來以後又能怎麼樣?你能用它來攻擊我嗎?哈哈……但是,召喚這樣的太古神物,你的真力卻一定損耗嚴重,凈化了這正片雲海,只怕你的力量也所剩無幾!到時候看你怎麼抵擋我禺強的攻擊!」

「禺強?到時候這個世界已經沒有禺強了。」

「什麼!」河伯之下俯視「禺強」,一看之下,一跤跌倒在龜甲上。「禺強」的蛇頭蛇尾和四肢都已經收了起來。大椿的根系竟然伸了進去。河伯瘋了一般狂叫道:「你要對禺強幹什麼?你要對禺強幹什麼!」他近來屢受挫敗,今日更被江離一步步逼到整個身心接近崩潰的邊緣,此時說話氣急敗壞,全沒一點一代高手的風範!

江離的臉平靜得像天山的月:「我在幹什麼,難道你沒感受到嗎?」

「感受?」河伯無意識地重複了一句,突然一股暖烘烘的氣息從腳下湧起,沿著生命之源的渠道融入他的經脈,竟然在消解他體內的陰毒。這一來比發現江離沒死更加令他難以置信:「你在替我解毒!」

「我不是在替你解毒,」江離說:「是在替你們消解罪孽。」一個玄龜的頭慢慢伸了出來,接著是它的四肢,再接著是它的尾巴。

「冥靈!」河伯歡呼了一聲,趴在龜甲上不停撫摸,一時間竟然完全忘記和江離還處於敵對狀態。

江離見他真情流露,低聲道:「算你還有點良心。」

冥靈慢慢恢複行動力,爬近江離的腳下,向他致禮。河伯見狀全身發抖,儘管江離已經疲憊不堪,但河伯卻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對他出手。廢然道:「你……你贏了。」

突然空中一個聲音笑道:「好感人啊!要皈依舊主人嗎?」

江離微微抬頭,空中一片缺了一角的芭蕉葉,葉子上托著一個少女。

河伯驚道:「燕其羽!」

江離看見她也吃了一驚:這不是有莘不破說過的那個令桑谷雋傾心的女孩子嗎?他只在毒火雀池遠遠望見過她,但這女孩那種中性化的特殊氣質卻令人一見難忘。

江離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道:「燕其羽?聽說你把守的是地門。」

燕其羽笑道:「不錯。」

江離心中一沉,知道桑谷雋只怕要糟,問道:「桑谷雋呢?」

「還沒死。」燕其羽說:「不過也差不多了。這男人也真不簡單,垂死一擊,居然把我拖了這麼久!」說著撫摸了一下座下的芭蕉葉:「還弄傷了我的羽翼。」

桑谷雋的蠶絲沒有傷到燕其羽,卻仍把她拖了很久,否則燕其羽早來一刻,只怕整個雲海的戰局都要改寫。

江離道:「桑谷雋喜歡你,你知道嗎?」

燕其羽聽了一怔,道:「喜歡?他幹嘛要喜歡我?」

「喜歡一個人又需要什麼理由。」江離道:「有時候見到了,就知道自己喜歡。」

燕其羽本來是抱著完成任務的簡單心情來大鏡湖的,這時聽了江離這兩句話,竟然呆了。

江離道:「若不是因為你是他喜歡的人,你認為你能擊倒他?」

燕其羽卻傲然道:「當然能!」突然反問道:「他真的喜歡我嗎?」

「他在見到你真人之前,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胡說!」燕其羽道:「見到我真人之前就喜歡我,那不可能!」

「他沒見到你,卻先見到了你的影像。」江離嘆了口氣,簡略說了桑谷雋在「五行地獄·水獄」中見到燕其羽時的情景,這情景他也是聽自有莘不破的轉述。有莘不破轉述的時略帶著點嘲弄的味道,但這時候燕其羽再聽江離轉述,卻聽得呆了。想起剛才和桑谷雋對陣的情景,心中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她的眉毛柔順下來,但隨即挺了挺,怒道:「我不信!」

「不信?」

燕其羽冷笑道:「你不過是想瓦解我的戰意罷了。」

江離道:「你我一戰是一回事,但我跟你說這些,只是希望你多多少少能明白桑谷雋的心意。」

「心意?」燕其羽冷笑道:「你說他之所以被我打敗是因為喜歡我,難道他不知道敗在我手裡就意味著離死不遠,難道喜歡一個人會連命也搭上不成?」

江離道:「當然。」

「當然?」燕其羽道:「說得好像你很懂似的。我問你,你有對誰這樣過沒有?」

這句話可真把江離給問倒了。

燕其羽看見他沒法回答的神情,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在說謊。廢話少說,看招!」

巨大的風力竟然把雲海撕裂成兩半,江離大驚,就要飛起,陡然間胸口一痛,真氣不繼,竟掉了下去。一股旋風倒卷,把江離捲入了燕其羽的「風輪」。

風聲中大椿漸漸消失。河伯怒道:「住手!」燕其羽笑道:「怎麼?玄陰心結一解開,就忙著要給新主人擦鞋嗎?」

河伯怒道:「天門由我把守,用不著你來多事!」

燕其羽大笑道:「你可別搞錯了狀況!我可不是水後的手下,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這裡可是在天上,是我的地盤!」手一揮,一個大風刃向河伯襲來。

河伯正要催動冥靈反擊,但冥靈體內的餘毒才堪堪凈化,生命之源早已耗盡,一陣空間扭曲後,消失在雲海間。河伯措手不及,連「河盤川帶」的防禦也來不及發動,就被風刃打下雲頭,跌下高空。

當江離還在凈化雲海的時候,有莘不破已經闖入水晶宮。上次在小鏡湖,有采採用「分水訣」分開湖水,走下湖底,信步而下,如走樓梯,這次卻是得實打實地潛下去。他闖入碧水水晶的隔水界,到達水晶宮的時候,師韶已經擂起第二通鼓。所有地基較淺的建築都已經倒塌殆盡,只剩下碧水殿還巍然不倒。

水族輩分最高的羅蘫羅莎正指揮水族的男男女女搶救被陷在倒塌房屋中的族人。一看到有莘不破,心中大駭,羅蘫高呼道:「保護主殿!」水族人眾密密麻麻地擁上來。羅莎高聲道:「人牆!人牆!」

水族勇士沖了上來,水族的祭師在後發動咒語。老弱病殘則一起向門口擠去,把碧水殿的入口塞得半點縫隙也沒有。

有莘不破怒喝道:「滾開!」鬼王刀掃過,水族的勇士又有哪一個能擋得住他一個回合?水族的祭師發動各種咒語,但雙方實力相差太遠,只能稍微拖延有莘不破的腳步,根本無法傷害到他。

有莘不破初時還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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