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楚肖逸發現自己太艱難,他以前偶爾覺得不讀大學也沒事,現在越發感到家庭地位卑微。如果楚肖肖以後考完大學,他豈不是一家四口裡的學歷底層,說話都不夠硬氣?

楚肖肖瞥他一眼,嘟囔道:「我不要分享歌舞課題。」

楚肖肖當然不會讓便宜哥哥去唱跳,她剛剛只是見他洋洋得意,所以隨口一提。她打算一個人完成課題分享,一是帶著家長上陣,爸爸媽媽哥哥難免要被攀比;二是團隊作業好麻煩,詳情可以參考肖碧的紀念冊,兄妹倆毫無默契地翻車。

楚肖肖:我帶著不靠譜的組員合作,還不如自己單打獨鬥,起碼能控制進度。

楚肖逸聞言鬆一口氣,他也不想上台表演,當即噓寒問暖起來:「那您需要我幫忙做什麼嗎?小的給您搞一搞開學前的籌備工作?」

楚肖逸剛剛還肆意詆毀妹妹的綠領巾,如今一想她都跟准院士的孩子同堂上課,頓時熱絡、客氣不少,可謂一人得道、全班升天。

楚肖肖見他如此諂媚,小臉上露出怪怪的表情:「你能不能好好說話?」這樣好嚇人啊。

楚肖逸帶著妹妹包書皮,他將各式各樣的花紋紙裁好,開始比照著教材摺疊。花紋紙的顏色清淡秀氣,還有漂亮的紋路,摸上去很舒服。

楚肖肖跪在椅子上,雙臂還倚著桌面,她探著小身子,觀望他的工作,好奇道:「許曉說有塑料的透明書皮,往書上一套一貼就好。」

許曉在老城區活動,她說放學後可以到附近小賣部購買,店裡全都是各式各樣的書皮。

楚肖逸正忙著疊紙,他頭也不抬道:「塑料不好,你哥我是環保大使,提倡少用塑料製品。」

當然,楚肖逸不會承認他覺得包書皮挺好玩,這種不費腦的工作有時排解壓力,讓人感覺心情平靜。他剛開始非常抗拒幫楚肖肖打工,如今卻有點樂在其中,認為自己是平平無奇的手工小天才。

楚肖逸將諸多教科書用花紋紙包好,又在封面註明科目名字,同時被迫接受楚肖肖在上面添加英文。

她給英文書寫上「Charms(魔咒課)」,語文書寫上「Defence Against the Dark Arts(黑魔法防禦術)」,數學書寫上「Transfiguration(變形術)」,以此給小學課程名進行修正。

楚肖逸由於她的英語私貨教學,居然能看懂她在寫什麼,同時產生深深的疑惑。語文被稱為黑魔法防禦術勉強能理解,可以看做學習「如何跟杠精對抗」,也算是黑魔法防禦,但為什麼數學和變形術能畫等號?

楚肖逸:莫非是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所以數學就是在瞎變?

楚肖肖完全不知他微妙的心理活動,她望著封面漂亮的新書,一時愛不釋手、歡欣鼓舞,連帶看便宜哥哥都變得順眼。她覺得自己的教材獨一無二,跟同學們批量生產的書皮不一樣,有著濃厚的個人風格。

楚肖肖愉快地抱著教材們,又偷偷地瞟楚肖逸一眼,嘀咕道:「雖然你沒有博士團隊,但你包的書皮比他們厲害,這也可以啦……」

楚肖肖察覺便宜哥哥得知「院士」兩字時過於震撼,儘管她不理解稱號背後的意義,但估計又是將人進行分類。

她覺得總用自身短處比別人長處不好,就像她考第三名時家裡沒有苛責,便宜哥哥也沒必要苛責自己。大家都像許曉一樣開心、爽朗,不要執著於排名也挺好。

雖然便宜哥哥不懂可降解塑料、微生物研究,也不是正在申請院士的可怕人物,但他願意在生活里堅持少用塑料,這已經足夠啦!

楚肖逸聽她聲若蚊吟地說完,又見小丫頭低頭去看腳尖,佯裝無事發生過。他一時頗感訝異,沒想到她還會安慰自己,頓時心裡軟成一團。

楚肖逸其實早猜到超常班家長不一般,已經做好躺平任嘲的心態,但沒料到她卻顧忌起他的自尊心。別看小東西經常嘴上損自己,她偶爾還是有小天使的一面,挺在乎家人的情緒。

小孩子平時讓人覺得頭疼又麻煩,但他們總能在不經意間流露真摯的愛。

楚肖逸聞言大感欣慰,他立刻感動地摟著楚肖肖,又開始得寸進尺地逗她,故意賣慘道:「那你這學期考個第一名吧,我實在比不過他們家長,家長會只能靠你成績啦……」

楚肖逸:雖然我比不過他們,但我妹可以比過他們孩子,我就是無恥靠妹上位第一人!

楚肖肖聽著他可憐兮兮的絮叨,不禁滿臉迷惑:「?」你是什麼品種的魔鬼?我出言安慰你,你讓我考第一?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傻子家的孩子能早慧。因為便宜哥哥拼不過別人家長,所以楚肖肖早早地扛起重擔,她只能憑藉自己在學校嶄露頭角、發光發彩。

楚家棟在旁聽著兄妹閑聊,弱弱道:「……原來不是我去開家長會嗎?」

楚肖肖的家長會以前都是楚家棟、肖碧輪替參加,只是《咱家幾代人》讓楚肖逸參與過一回,大兒子便好似瞬間找到樂趣。

楚肖逸見父親要爭奪家長會名額,不滿道:「爸,你就不能讓我被學術氛圍熏陶一下?」

楚肖逸:我還沒見過扎堆的SSR呢!

楚家棟:「?」你當年高考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楚肖肖思考片刻,又徵集兄長意見,問道:「那我課題分享能使用你的數據資料嗎?」

「我的數據資料?」楚肖逸面露愕然,他一想自己如今好歹算是視帝,便痛快地擺擺手,「用吧用吧,我不介意,你想搞藝術相關的專題嗎?」

「不,我想搞教育學。」楚肖肖說完就一溜煙地逃走,她可以跟班裡分享一下如何讓憨憨學會英語,正好還有詳實的資料文獻。

楚肖逸:「?」你怎麼還能搞上教育學?不該由我來分享育兒心得?

正式開學當天,楚肖肖穿好新校服,戴著小黃帽,她背著兄長包好的新書,開開心心地上學。

楚家棟今日負責接送兩位小朋友,他瞧見梁雙麒背著大提琴盒及書包過來,趕忙朝小男孩跑兩步,關懷道:「麒麒扛得動嗎?這重不重啊?」

梁雙麒婉拒楚家棟的援手,他搖了搖頭,禮貌道:「謝謝叔叔,這不算重。」

梁雙麒經常帶琴外出參賽,在樂團里老師不會幫你收樂器,孩子們都是自己管自己,誰也不能嬌氣地說扛不動。

楚家棟將後備箱打開,他見小男孩自己將琴盒穩穩放好,不禁感慨道:「嚯,力氣還挺大。」

梁雙麒將大提琴盒放好,便也帶著書包上車,坐到楚肖肖身邊,跟她問好打招呼。他沒有穿紅白校服,反倒是白襯衣及黑褲子,完全是彬彬有禮的小紳士,渾身透著高雅氣質。

楚家棟啟動車子,他又開啟導航,笑著寒暄:「麒麒總待在樂團里,倒是能交不少朋友。」

梁雙麒認真道:「其實並沒有,我們樂團只有人嫌狗厭的男生。」他甚至還想將範圍再擴大一點,不僅僅是在學校樂團,小學男生都有點人嫌狗厭。

楚肖肖忍不住提醒:「麒麒哥哥,你也是樂團的男生?」

梁雙麒:「我是人嫌狗厭又有自知之明的男生。」

楚家棟被小男孩逗樂,他聽梁雙麒公然自嘲,安撫道:「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這個年紀的男孩就是稍微調皮一點……」

梁雙麒嘆氣道:「我可能跟叔叔對『稍微』的理解不同吧。」

楚肖肖戴著小黃帽、系著綠領巾,她見小夥伴跟自己著裝不同,好奇道:「麒麒哥哥,為什麼你不穿校服也不戴綠領巾?」

梁雙麒:「我已經不戴綠領巾,現在班裡戴紅領巾。」

楚肖肖:「那你的小黃帽呢?」

梁雙麒望著她天真無邪的眼神,沒好意思說他覺得太丑:「……」

雖然梁雙麒還是小學生,但他好歹已經五年級,不像楚肖肖那樣聽老師話,再加上樂團表演都穿禮服。他只要提著大提琴就不會被人攔,門口查著裝的師生們都會放行,他們知道今日樂團有開學演出。

梁雙麒進校就要去樂團,他書包里裝著紅白校服,本打算等表演完再換上,此時面對楚肖肖的明亮眼眸卻不好解釋。小朋友都在車裡戴著小黃帽,他要是獨自美麗,實在太不義氣。

梁雙麒僵硬地望著楚肖肖,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楚肖肖直直地盯著梁雙麒,眼神中充滿好奇及探究。

片刻後,梁雙麒終於敗下陣來,他發出咕嚕咕嚕的不滿聲,有點像委屈的大貓,轉身從書包里取出校服及小黃帽。

他動作緩慢地將校服外套披在白襯衣外面,又將傻氣的小黃帽扣在頭上,最終毫無靈魂地系起紅領巾,這套流程莫名透出三分屈辱。他還是向友情默默地低頭,從高傲的大提琴手淪落為傻得冒泡的小學雞,犧牲自己的偶像包袱。

楚肖肖看雙方著裝一致,她露出愉快的笑意,興高采烈道:「我們只有領巾顏色不一樣!」

楚肖肖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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