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方艙醫院的醫生護士休息了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裡，天河市的情況很穩定，新增病例減少，全國除天河之外，沒有新增病例。
除天河市外，其他省市開始積極復工復產，湖北省的其他市縣也在解除封印。
3月14日，支援天河的醫護人員開始陸續返程。
劍協醫院第一批支援天河的九人里，吳冕和楚知希決定留下，其他七人返回省城。
收拾好行囊，所有人疲憊的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
吳冕站在宿舍走廊里和鄭凱旋閑聊，等護士們收拾完東西一起去機場。
「鄭教授，我不建議你在天河直接回帝都。」吳冕和鄭凱旋說道，「你會被隔離很久，先回省城，幫忙照顧一下劍協醫院。等我回去後，咱們一起去帝都。」
「吳老師，您也要去帝都？」
「嗯，今後的工作方向要有轉變。」吳冕很認真地說道。
「研究疫苗？」
「不是。」吳冕道，「我先去找校長，把這次的事情整理一下，為以後的工作積累經驗。而且重要的是日後的對外防控工作是重點，一定不能放鬆。」
「外防工作？是針對歐美么？吳老師，您認為他們的防疫形勢很不樂觀？」
「嗯。」吳冕點頭，「相當不樂觀。」
「能簡單說一下么？我的意思不是現在的情況，是以後的猜想。」
「歐美至少要感染一千萬人以上。」吳冕道。
聽到吳冕說的這個數字，鄭凱旋愕然。
眼鏡差點掉在地上，鏡片碎一地。
1000萬！那是1後面跟了多少個「0」？
天河市確診一萬多例患者的那天，鄭凱旋還歷歷在目，覺得天都要塌了。
然而！
吳冕吳老師竟然說歐美要確診一千萬！
那得死多少人！
他們的醫療水平、器械都比國內要高。
不說別的，ECMO這種罕見的東西從前只有心胸以及ICU少量在用，全國才3-400台。而美國據說有9800多台，這其中的差距肉眼可見。
哪怕是吳冕吳老師這麼說，鄭凱旋還是不信。
「看，說了你也不信。」吳冕笑道，「抓緊時間回去吧，最近國外的確診人數暴漲，很多留學生要回來。我和張文宏主任聯繫，看看魔都那面的防疫措施準備怎麼做。」
「好。」鄭凱旋凜然。
戰爭。
還沒結束。
昨天張文宏主任說，要小心國內防疫形勢「二次過草地」。
這個比喻和吳冕的話，讓鄭凱旋明白天河保衛戰勝利之後，還有極為漫長、瑣碎、讓人煩躁的工作要做。
用張文宏主任的話說就是——瓷器店裡捉老鼠。
比喻形象而生動，每一個感染者都要被找到，加上超級強大的散播能力，以及無癥狀感染傳播等等，以後的防疫工作必然嚴峻。
鄭凱旋雖然不是呼吸、重症、急診的醫生，但他了解這一切。
一想到以後要嚴防無孔不入的病毒輸入，鄭凱旋一個頭變成兩個大。
「我知道了，吳老師。」鄭凱旋點頭，「我能和薛院去魔都，見見張主任么？」
「可以，沒問題。」吳冕道，「要認真學，歐美出現一千萬感染者只是樂觀估計，我……」
吳冕剛說到這裡，王青山開門出來。
他聽到歐美、一千萬這幾個關鍵詞後，習慣性斜睨吳冕。因為戴著口罩，所以看不見他撇嘴的表情。
「王主任，您去做手術啊。」吳冕笑眯眯地說道，彷彿從前把王青山按在牆上摩擦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吳冕，你這是散播恐慌。」王青山皺眉說道，「3月9日，世界衛生組織已經把新型肺炎病毒定義成為人類歷史上第一種可以控制的大流行病。」
「王主任，小馬過河的故事您聽說過沒有？」吳冕問道。
「……」王青山真想站在吳冕面前，居高臨下把他臭罵一頓。
世界衛生組織已經給了專業的研判，你一個狗屁小醫生站在這裡大放厥詞，有意義么！
可是。
自己對面站著的是吳冕。
王青山只要腦子還清醒就不會做出任何過激舉動。
而他現在真的很清醒，絕對不會招惹自己惹不起的人。
「國內都能控制住，吳冕你該不會真以為只有中國能做到吧。」
「當然不，越南、韓國都能做到。」吳冕笑道，「王主任，您是要去手術室看看？」
聽吳冕說話溫和，王青山心中略定。
估計是吳冕信口胡說，讓自己抓個正著，這才讓這個狂妄的小子不敢造次。
「嗯，我去手術室看一眼。」王青山順桿下來，語氣柔和。
「辛苦，正好我們來支援天河的同事已經完成任務，控制住疫情，準備返程。您來的真是時候，辛苦了。」
一句話的所有字都變成了鋼針，戳在王青山的肺管子里。
每一次呼吸都很疼。
不過王青山沒有藉此事辯解。
本來就是佔便宜來的，圖個名聲，真鬧出去以後每次開全國學術會，吳冕追著自己噁心人，站在台上發言，說完後就提一下自己3月中旬、其他醫護人員撤離的時候才趕過來支援……
老臉還要不要！
媽的！王青山越看吳冕越是不順眼。
剛剛還以為他變了性子，沒想到狗改不了吃屎。
「歐美的疫情很快就會控制住。」王青山生硬的扭轉話題，找尋對自己有利的點。
「希望吧，真要是那樣，外防工作也能輕鬆一點。」
出乎王青山意料，吳冕並沒有反駁自己的話，而是如是說道。
他大步向前走，看也不看吳冕一眼。
路過鄭凱旋的時候，王青山斜睨自己的「叛徒」，眼神凌厲，隨後「呸」的一聲，吐了一口口水。
他忘記了現在是疫情期間，戴著口罩。
吐口水這種傷害不高，但是侮辱性極大的事情連點侮辱都沒有，水全都噴在自己的口罩上、臉上。
王青山一下子尷尬了，怔在原地。
「王主任，您這是感染了？」吳冕微笑問道，「不過沒事，現在醫療資源豐富，您雖然歲數大了點，但救回來的希望還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