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病房看了一圈，好像也沒什麼收穫。唯一了解到的就是患者腹瀉量有波動，但這一點也很好解釋。
養和醫院又不是吃乾飯的，他們會給患者用藥。
可能是有種藥物恰好對症，所以患者腹瀉緩解。等機體快速耐受，或是腸道有什麼變化，就再次開始腹瀉。
韋大寶記下來唯一的收穫，琢磨著回去該怎麼組織語言和吳科長彙報患者情況。
「我們回去吧。」養和醫院的中年醫生看著韋大寶，小聲說道。不是徵求韋大寶的意見，只是通知他。
韋大寶的個子不高，腰習慣性的有點彎，李醫生居高臨下看著他，見他頭髮花白，剛剛的鄙夷情緒又重了一些。
按說他這個年紀的醫生應該是主任級別的專家、教授，來養和醫院都是講學的。
可眼前這位無論是行為舉止還是詢問病史，全都沒什麼章法。而且他的腰佝僂著，有些畏懼，一點氣勢都沒有。
那位傳說中的吳老師為什麼要帶著這麼個貨來呢？養和醫院的中年醫生想不懂這個問題。
轉身走了幾步，養和醫院的中年醫生沒有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他疑惑的站住，看著韋大寶。
「那啥……那啥……我在這旮沓等會。」韋大寶情急之下連東北土話都說了出來。
「您說什麼？」李醫生怔了怔，問道。
「李醫生，不好意思啊。」韋大寶連忙解釋，「我看一眼患者的排便。」
「就是水樣便，沒什麼好看的。」李醫生很確定地說道，「沒什麼好看的。如果你有疑問，可以檢查便常規以及相關的化驗。」
韋大寶只是賠笑，看著溫和，但卻很有主見。他腳下生根，一動不動。
養和醫院的中年醫生皺眉看著他，韋大寶雖然心裡有些畏懼，可是讓他更害怕的人在會議室。
要是就這麼回去，吳科長問自己，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韋大寶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
這次來香江，吳科長又帶著自己來，證明人家對自己青眼相加。而且還讓自己去看患者，這麼重要的「任務」，怎麼能不上點心呢。
不看出點什麼，沒辦法交差不是。
至於眼前這位養和醫院的中年醫生再怎麼可怕，還有吳科長嚇人？韋大寶心裡的小算盤打的噼里啪啦響，堅持著要看看患者的排便。
雖然他知道看完後也不會有什麼作用，但畢竟多了一點和吳科長說的事情。
和吳冕相處的時間久了，韋大寶隱約知道吳科長的習慣。患者的事情再小，都是大事，只要自己彙報，不管有用沒有都是刷臉、刷存在，這可要比拍馬屁、鞠躬行禮強多了。
吳科長又不缺這些，來香江坐的飛機都是黃金的……
養和醫院的中年醫生沒有辦法，開始煩躁起來。他瞪著韋大寶，可是韋大寶也不抬頭，目光根本沒什麼殺傷力。
過了一分鐘，韋大寶輕輕敲門，說道，「患者便完，麻煩給我看一眼。」
屋子裡沒有回答。
韋大寶又加了點力氣敲門，大聲說道。
屋子裡傳來一陣罵聲。
鄭清木的母親不知道在罵什麼，在韋大寶聽來就像是一隻麻雀在嘰嘰喳的叫一樣。
養和醫院的中年醫生鄙夷的看著韋大寶佝僂的背影，搞不懂這個人為什麼堅持要看看患者的大便。
就是水樣便，難道還能看出花來？而且眼睛看，還能有實驗室檢查准？他能看出來稀便里有沒有白細胞？扯淡。
韋大寶也很無奈，他站在門口，心想要是小護士直接給倒掉，自己回去也能有個交代，只是不知道吳科長會不會理解。
過了五分鐘左右，病房的門打開，一股子臭氣先飄了出來。
戴著口罩、無菌手套的小護士端著便盆出來，說道，「這次有成形的便，你看一眼，我要收拾。」
「誒，誒。」韋大寶不敢抬頭，哪怕小護士戴著口罩，看不清臉。
接過便盆，韋大寶用力，卻發現小護士沒有鬆手。他詫異的抬頭，小護士眼神錯愕看著他，「你不戴手套？」
「呃……」韋大寶沒注意到這點。
平時無菌手套哪能想戴就戴，那都是成本，護士長要罵人的。看一眼大便的模樣，之後洗手就是了，何必要浪費一個無菌手套呢，又不是做無菌操作。
「我……我……」
「你抓緊時間看。」養和醫院的中年醫生在身後掩著鼻子，沒好氣地說道。
他已經開始不耐煩了，這個土裡土氣的醫生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越來越低，已經卑微到了塵土裡。
原本養和醫院的中年醫生還以為韋大寶和吳冕吳老師一起來，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可看他的做派，分明就是個地下黑診所的醫生，甚至比他們都不如。
用手直接拿便盆，臟不臟！
小護士鬆手，韋大寶連忙抓緊便盆的邊緣，放到地上，自己蹲在便盆前，仔細觀察患者的大便情況。
便盆里有大約200ml水樣便，但是有一截成形的大便，沒有黑褐色或是灰白色，而是很正常的黃色。
看著很古怪，有成形的大便，又有水樣便，韋大寶的腦子開始「高速」運轉起來。
但是多少年不用的腦子即便再怎麼高速，也慢的一逼。
腹瀉的診斷、放射性腸炎的診斷以及各種誘發因素，只要是《診斷學》上寫的，韋大寶都迅速回憶，相互參照。
漸漸的，韋大寶似乎忘記了便盆里的臭味，他專心致志的觀察著大便，想著有可能的診斷。
「這人是不是有病？」養和醫院的中年醫生鄙夷說道。
小護士看著韋大寶一直蹲在便盆前，目不轉睛的觀察大便，也覺得他有病。
難不成是有特殊癖好？真要是像某些片子里拍的那樣，下一秒鐘他把手指伸進去，嘗嘗鹹淡……嘔……
小護士不敢再想下去，微微轉身，不去看韋大寶。
「喂！走了！」養和醫院的中年醫生不耐煩的催促道。
韋大寶一動不動，他看著那一小截成形的大便，似乎已經有了思路。
「喂！」養和醫院的中年醫生伸手抓住韋大寶的衣領子，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