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走吧，站在我辦公室里無理取鬧，你不嫌寒磣我還嫌丟人呢。」吳冕揮了揮手說道，「這就不是國產耗材還是進口耗材的事兒，這是手術技術水平的差異。」
「不可能，外國專家都不會做的手術，你怎麼會做？！」王教授怒道。
「對么，你應該一上來就這麼問我。」吳冕笑呵呵地說道，「這才是我知道的王教授。」
吳冕說完，靠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王教授，辦公室里死一樣的靜默、尷尬。
「吳老師，您好。」一直站在門口的王教授醫療組的中年醫生忍受不住這種尷尬，也不願看到王教授難堪，他走過來很客氣地說道。
「鄭凱旋，是吧。」吳冕瞄了他一眼，說道，「現在已經主刀了？」
「嗯。」鄭凱旋點了點頭，說道，「王老很照顧我，這兩年我做了400多台手術。」
「看樣子是真的老了。」吳冕笑著說道，「你運氣好，在你前面的師兄都熬到絕望，一次主刀的機會都不給，灰溜溜的夾著尾巴被攆走。」
「王老從來沒有像您說的那麼做過。」鄭凱旋很溫和地說道，並沒有順著吳冕的話說。
吳冕聳了聳肩，並沒有反駁這句話。
「吳老師，王老的意思是咱們要用一切有利的條件，順利完成手術。」鄭凱旋沉聲說道。
「呵呵，你說有利就有利？」吳冕笑眯眯的看著鄭凱旋問道，「你會做介入手術？」
「不會。」
「你是保健組成員？」
「不是。」
「阿普杜勒·阿齊茲王儲邀請你做手術，或者邀請你們來做保障工作了？」
「沒有。」
「那你憑什麼站在我面前說三道四？」吳冕鄙夷地說道，「外國專家不會做，我就不會？外國的月亮比國內的要圓很多，是這個意思吧。」
「吳老師，您在轉移話題。」鄭凱旋神色平常，看著吳冕，很平靜地說道，「王老的意思是蘭科的耗材更好，成功率更高。」
「要是有一天蘭科不讓咱們用了呢？你眼睜睜的看著患者死？」吳冕反問道。
「呃……」鄭凱旋被吳冕的問題問的一愣。
這是什麼情況？蘭科是一家商業公司，只要能掙錢，他為什麼不賣？
吳冕這是強詞奪理，鄭凱旋微微憤怒。
「吳老師，我認為您說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存在。」鄭凱旋說道。
「就這樣吧。」吳冕吁了口氣，「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願意用，自己去學，學不會來問我，我教你。」
「……」鄭凱旋詫異的看著吳冕。
學不會我教你，冕少到底哪來的這麼強的自信？
老人家當年只是開玩笑一樣的隨口說了一句，他就當真了？就算是真能成為國內外科界的領軍人物，那也是10年、20年以後的事情，絕對不是現在。
「想接手我的手術，沒這個可能。」吳冕不管鄭凱旋和王教授心裡想的是什麼，直接說道，「你們願意在這兒看就看，畢竟是部里安排的，我不能攆你們走。但請注意你們的言談舉止……真想狠狠揍你們一頓啊。」
鄭凱旋嘆了口氣，不過還是很恭敬的微微鞠躬，隨後和王教授說道，「王老，我們走吧。」
王教授又狠狠的瞪了吳冕一眼，如果目光真的能變成刀，吳冕已經被碎屍萬段。但虛無的目光無法給吳冕造成任何傷害，王青山只能默默轉身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吳冕微微搖了搖頭。
薛春和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他把辦公室的門關上，小聲問道，「吳老師，這是怎麼個情況？」
「沒事。」吳冕不願意再談這件事，而是轉換話題，說道，「體外循環組，老任找了醫大二院的同事。他們水平怎麼樣？」
「還好，醫大二院一年體外循環手術大概有200台左右。」薛春和畢竟曾經是醫大二院主管臨床的副院長，這些數據瞭然於胸，「吳老師，有可能要開胸？」
「有備無患么。」吳冕笑道，「沒事，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薛春和也不問技術上的事情，問多了腦袋疼，他隨後小聲問道，「王教授怎麼辦？吳老師。」
「他自己安排住處。」吳冕道，「咱不用去管，一粒米、一杯水都不能從咱們的賬上走。」
薛春和心中一凜，這句話聽起來像是玩笑話，但他能感受到話裡面帶著的割裂。那股銳利的感覺撲面而來，耳朵生疼。
「好。」薛春和知道這件事兒不是開玩笑的，他也有些看不上王教授。什麼外國專家做不了的手術國內也沒法做，真當阿普杜勒·阿齊茲王儲是傻子？吳老師要是沒有八成的把握，人家才不會來。
「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休息一下。」吳冕說道，「咱們醫院明天正式上班。」
「……」薛春和怔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道，「吳老師，那剪綵……」
「明天有很重要的手術，剪綵的事情……你和鄧區長商量。我只是醫生，不管行政。」吳冕笑呵呵的把事情推的乾乾淨淨。
「對了，吳老師。洛朗·布蘭克醫生又找我一次，說要來咱們醫院工作，是發的正式郵件。」薛春和說道。
「哦，隨便，您看著辦，畢竟您是院長。」吳冕笑道。
薛春和心裡有數，吳老師這句話是開玩笑。
他笑了笑說道，「吳老師，我感覺洛朗·布蘭克醫生看你的時候眼神里有一種畏懼的情緒。」
「嗯，他手術做的還好，只不過在學術上和我爭論過幾次……」吳冕說著，話語沉了一下，後面的話直接消失。
「吳老師？」
「哦，蘭科的人明天也會來。」吳冕對洛朗·布蘭克醫生根本不在意，他的心思都放在心臟手術上，「視頻監控那面誰在負責？」
「我親自管。」薛春和疑惑地說道。
「找個其他人，你別出頭。」吳冕道，「術後我剪輯手術視頻。薛院您特殊叮囑一下，要是蘭科的人想要買視頻，欲擒故縱，最後賣給他們。」
「……」薛春和怔了一下，怎麼和間諜電影一樣，還要買視頻監控？
「價錢……少於這個數不賣。這筆錢打入公賬，下個月的工資就有了。」吳冕說著，豎起一根手指，在薛春和面前晃了晃。
薛春和怔怔的看著吳冕，還沒理解吳老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