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9章 相信科學!

「不平穩也沒辦法,病在這兒。」馬處長情緒平淡,實話實說,「估計金林那小子也是和老人家有感情了,比親兒子都親,情緒失控也正常。看多久能接受了,這個不好說。」

兩人閑聊了幾句,來到高間門口,馬處長伸手敲門。

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紅著眼睛出現在門口。

「老人家睡了么?」薛院長輕聲問道。

「剛睡著。」男人小聲說道,隨即躡手躡腳走出來,把門輕輕關上。

「小金啊,咱們去前面說。」

「薛院長,還有辦法么。」金林紅著眼睛問道。

薛院長沒說話,只是嘆了口氣。這個表情和動作已經再明顯不過,金林似乎知道答案,頭深深的垂下去。

「你諮詢帝都那面了?」

「嗯,幾位院士一早就諮詢過了,都沒好辦法。」金林說道,「幾家醫院的相關人員也都問過,和咱們這面說的一樣。」

「我們也儘力了,最近吳冕吳老師在老家,正好把他請過來會診看看老人家的情況。」

說著,薛院長瞄了一眼金林。金林沒什麼特殊的表情,很平淡,有點點悲傷。

不是醫療圈子裡的人,不知道吳老師,這也正常,薛院長想到。

「吳老師是吧,辛苦了。」金林雖然並不知道具體情況,但還是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小金,你這面還有什麼想法?」

「要是可以,一定務必讓周老多……」說著,金林的聲音有些哽咽,後面的話直接咽了回去,整個人都充滿了喪的感覺。

「唉。」薛院長拍了拍金林的肩膀,也沒出言安慰。

這是明白人,詢問了一圈後知道老人家的情況已經不是藥石有效的了。最開始來的時候金林情緒還有些激動,到現在只剩下了悲傷。

想要世事洞察,雖然有人能做到,但面對生生死死的時候,又有誰能真的豁達呢。

「薛院長,辛苦您了,要是沒事我就先回去了。」金林低著頭說道。

「呃……一會吳老師來會診的時候我叫你一聲。」薛春和道。

「薛院長,謝謝您的好意,不用叫我了。」金林輕聲說道,「我多陪陪老人家,這些年一直在身邊……這幾天我心裡難受的厲害。」

金林離開辦公室,坐都沒坐。

薛院長深深的嘆了口氣,心裡很是不舒服,情緒有些低落。

「院長,要不要去接一下吳老師?」馬處長提醒道。

「不了。」薛春和情緒低落,他獃獃的看著掛在閱片器上的片子發獃。

3月份體檢的時候還沒事,現在剛7月,怎麼就連手術都做不了了呢。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里傳來一陣腳步聲。

「吳老師,您來了。」馬處長迎了出去,客客氣氣地說道。

「嗯。」一個聲音飄蕩在半空中。

「吳老師,您來了。」薛院長轉身,客客氣氣地說道。

「我看眼片子。」吳冕直奔主題,「周老什麼情況?我還準備最近去看一眼,怎麼就不行了?」

馬上普胸的一名帶組教授彙報病史,吳冕左手放在右側腋下,右手托腮,手指在閱片器的燈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澤。

病史很簡單,問題也擺在面前——腫物在氣管隆突上方,沒辦法進行全麻。

要是強行插管的話,哪怕是出血能控制住,手術也不好做。

再加上一來一回的種植轉移,手術術後的療效自然能想得到。

「看眼周老。」吳冕看了幾分鐘片子,隨後說道。

「您認識周老?」薛院長有些驚訝。

「8年前周老指導過我一些東西。」吳冕道,「在特需病房么?」

「在這裡面的高間。」馬處長說道,「老人家剛睡會,吳老師我帶您去,少點人,少點打擾。」

吳冕點了點頭,邁步走出辦公室。

看著高大的背影轉身就走,黑色皮鞋乾脆利索的踩在地面上,薛院長心裡忽然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或許吳老師能行?誰知道呢,理性判斷應該很難。可……他畢竟是吳老師。

薛院長沒跟著過去,老人家剛睡著,進去一屋子人表面上看著是尊重,其實對患者卻很不好。光是那股子亂勁兒就夠受,與其讓吳老師罵一頓,還不如在辦公室里等著。

沒過多久,皮鞋踩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傳來。

薛院長站的筆直,等吳冕進來,先問道,「吳老師,怎麼樣?」

「能做。」

「……」

聽到吳冕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的話,屋子裡鴉雀無聲。

吳老師沒開玩笑吧,這也能做?

薛院長瞬間知道自己剛剛的那種感覺是什麼,那是一種贏定了的感覺。哪怕再如何不可思議,吳老師也有自己的辦法。

「吳老師,麻醉怎麼辦?」

「針灸麻醉,淺睡眠狀態下自主呼吸,腔鏡做。」

針灸?麻醉?

這是個什麼鬼?

「這不是巫醫么……」李忠喃喃說道。

話音未落,他感覺到眼前隱約一黑,吳冕的目光像是大山一樣壓在頭頂。

李忠又黑又壯,綽號黑熊。可是在吳冕的面前,不知怎地,氣勢竟然為之一沮,連反問一句的勇氣都沒有。

「無知不是個性。」吳冕冷漠說道,「你不會,不代表別人不會。」

「……」李忠腦海一片空白。

「吳老師,真行么?咱可別拿周老開玩笑。」薛春和連忙說道。

「我和周老的關係比你好。」吳冕說完,伸出右手,白玉一般的手指在閱片器上敲了兩下,「採用心包經、足闕陰肝經和足少陽膽經聯合取穴的方式,取合谷、太沖、丘墟、公孫、內關五個穴位,為周老行針刺麻醉。」

「並行中心靜脈置管硬膜外穿刺置管,之後置入喉罩。全程周老淺睡眠狀態,有自主呼吸。」

辦公室里依舊一片沉默,連吳冕的腦殘粉任海濤都不說一句話。什麼針灸麻醉,任海濤是一點接觸都沒有,陌生到了極點。

「吳醫生,我拒絕。」

金林忽然說話,他的語氣極其肯定。

「你不是直系親屬,沒有說話的權利。」吳冕轉過頭,看著他,微笑著說道。

金林一股氣衝上頭頂,他握著拳頭,壓低聲音說道,「吳醫生,我們要相信科學,你這不是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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