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殺!!」
山谷中一聲激烈的咆哮聲,回蕩在空曠的山林。
隨著這一聲咆哮,浩浩蕩蕩猶如洪流的騎兵,從山谷中俯衝下來。
震耳欲聾的馬蹄,踩踏在山林間,彷彿天地在沉淪,大地在顫動。
「嗖嗖嗖……」
無數箭雨從山坡下迎面射殺上來。
在密集的箭矢和肉體碰撞的剎那,「嗚~~」烈馬發出陣陣悲鳴,率先衝鋒在前面的人,已然猶如大雨後的麥子,一輪一輪的從馬上摔下來。
屍體墜落在山林,很快就被後面緊隨而來的鐵蹄踩成肉醬。
即便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在這時候,心中的悲痛卻只能化作怒火,繼續迎著箭雨俯衝。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嗡……」
乘騎在馬背上的騎兵舉起手上刀刃,在熾熱的眸光下,對準面前穿戴者皮甲的戰士,迎頭一刀斬下去。
「噗~~」
一顆斗大的腦袋,隨著冰冷的刀鋒驟然飛旋而起。
胯下的白馬往前一頂,面前幾人躲閃不及,瞬間被撞飛出五六米遠,身體重重砸落在地上後,隨著一陣微微的抽搐,就再也沒有能爬起來。
「沖!!」
隨著呼聲,這支騎兵像是一把尖刀,永不停歇的衝進敵人的用血肉組成的障礙中。
在這個關口,單薄的輕甲,已經不足以去抵擋對方致命的彎刀。
唯一能保證性命的,就只有不斷的往前沖。
彷彿前方就算是一座山,也要將其鑿穿個窟窿出來。
衝鋒,衝鋒……
這支騎兵直到殺透敵陣之後,卻見身旁的同伴,有的再也找不到了。
為首的白馬小將,盔甲已然被鮮血染紅,停下馬蹄,將手裡的長槍戳在地上,槍尖上那顆頭顱在陽光下顯得異常醒目。
眼前敵陣已經被這支騎兵沖成了兩半,後面緊隨而來的士兵,隨之趁亂殺進敵陣,將那些衝散的敵軍,迅速包圍起來,迅速絞殺。
眼前這片山谷,轉瞬間,便是已成了一片赤練戰場。
他沒有理會身旁已經負傷的戰友,布滿血絲的眼睛一時瞪圓起來,舉起手上還掛著頭顱的長槍,迎著前方快速收攏的敵陣。
「殺!!」
小將身旁的戰士們,傷口都在汩汩的冒血。
但目光依舊無所畏懼,紛紛調轉胯下戰馬,隨著白馬小將再次折返回去。
「殺!!!」
緊隨著身後騎兵的咆哮。
又是一輪衝殺。
噴濺在臉頰上的鮮血,已經分不清楚是自己還是敵人的血液。
只待這一次從敵陣中衝殺之後。
地上的屍骨頓時又多了許多,隨著一陣銅鑼敲打聲,只見已經潰敗的敵軍,頓時手足慌亂的潰散逃跑。
歡呼聲,怒吼聲!
一時回蕩在山谷中。
唯獨坐在白馬上的小將,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這片戰場,目光中即是感到驚訝,又是帶著困惑。
隨著一陣陣歡呼的聲浪,意識此時也開始逐漸模糊混沌起來。
「主子!主子!」
渾渾噩噩中,呼喚聲越來越清晰,可自己卻也是掙扎了好久,意識才逐漸的聚攏。
「主子,您快醒醒啊?」
旺財的喊聲,越來越清晰。
迷迷糊糊的,丁小乙逐漸睜開眼睛。
入眼的卻是一片土墳,一條崎嶇小路,兩旁怪木林立。
「我……」
當看清楚自己已經不在車上的副駕駛位,而是騎著一頭漆黑的毛驢時,丁小乙驟然一驚,下意識就要從毛驢上跳下來。
可這個時候,自己雙腿用力一蹬,卻發現自己下半身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身子像是被定在毛驢上一樣。
不僅如此,自己體內的靈能好像也被封印了起來一樣。
任憑自己怎麼去嘗試呼喚,卻始終無法喚醒自己的靈能。
更令他驚訝的是,不僅僅是自己,連肉球都似是陷入了某種特殊的狀態中,蜷縮在自己手掌上,一動都不肯動。
只是自己低聲的喚它幾次,才微微有了幾分動靜。
眼下毛驢噠噠噠的往前走,也不知道是要把自己送到哪裡去。
頓時,丁小乙額頭上冷汗都滾了下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
陰陽道!
孤魂野鬼之地。
上次被放逐在陰陽道的時候,自己就對這裡的那些怪物,深有感觸。
卻不想,居然又出現在這裡。
「怎麼回事??我不是在車裡么?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驚駭中丁小乙趕忙詢問旺財。
「我也不知道啊?」
旺財一腔委屈,他其實也是剛剛清醒過來,方才腦子裡一陣混沌,等清醒後,就發現他們已經不在車上了。
連呼喊了自己好一陣後,才把自己給喚醒過來。
「不是說,貼上白條就沒事了么??怎麼還會在這裡??」
丁小乙心中暗叫奇怪,正想要拿出【相思螺】嘗試呼喚一下,糟老頭,看看糟老頭能否來救自己時候。
猛不丁的肩膀一沉,一隻枯瘦的手掌正拍在自己肩頭上。
「嘿嘿,小子,你醒的倒是快,換作別人,怕是走到了地方,都在迷在裡面呢。」
一陣冷笑聲從身後傳來。
不知何時,就見一個老嬤正盤著腿坐在毛驢屁股上,此時從毛驢上跳下來,一手牽住了毛驢,抬頭和丁小乙目光打了個照面。
只見老嬤看不出年紀。
臉上擦著厚厚的白霜,額頭上被一根綉著梅花的發箍。
朝著自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儘管笑的很和善,可還是讓人心裡一陣說不上來的滲人。
「你是誰??」
丁小乙一瞪眼,心中驟然戒備起來。
「我!大家都叫我八娘,你跟著叫我八娘就行。」
說著咧嘴一笑:「小夥子,你也別害怕,八娘不是什麼害人的妖魔鬼怪,只是想要請你去一個地方,放心,到了自然有你的一樁美事!」
「美事??」
丁小乙心裡一抽,鬼才信這老太婆的話。
只是自己現在下半身像是被定在毛驢上一樣,心裡思量著自己現在突然發難,又有幾成勝算。
然而,八娘似乎看出了丁小乙的小心思。
「您要是想反抗啊,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
老嬤冷冷一笑,翻開丁小乙的手腕,就見自己手腕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根黑繩頭來。
似乎一切壓制自己的力量,都在這根繩頭上。
這時老嬤也不知道從哪裡取出一本厚厚的古籍。
或許是有了年頭了,古籍上的書皮都顯得非常陳舊枯黃,很多皺褶已經裂開,沒等自己來及看清楚上面寫這什麼。
老嬤開始快速翻看起來。
「錯不了,錯不了,既然這上面寫了你的名字,你又繫上了我的發扣。就算是你十殿閻羅,也只能乖乖受擒。」
見狀,丁小乙嘴角抽搐了幾下。
心裡大概明白,這和自己在家裡一樣,類似於某種規則在束縛自己。
心裡一陣抓狂咒罵,但臉上卻是擺上一副笑臉。
「大娘,看您說的那裡去了,我可是學校里的三好學生,自幼就知道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
抬起手掌從懷裡取出錢包,兩張冥鈔出現在他的手上。
兩張冥鈔落在一起,瞬間,八娘的臉色刷的一下又親善起來了。
這變臉的速度,堪稱教科書一般的自然。
丁小乙臉上笑容更加燦爛,口吻也親切起來。
「可這也太突然了,這請我來,我什麼也沒準備,再說我來這裡是做什麼啊?
要不您先去說一聲,讓我回家準備兩天行不行。」
眼下只能先想辦法拖著,從媒八娘口中問出情況,要是能直接收買了媒八娘最好不過。
八娘聞言腦袋和撥浪鼓一樣,連連搖頭。
拿手一指前方,就見前方,怪木林中深處,一件破舊的老房出現在自己面前。
白磚黑瓦,只是院子顯得格外破敗。
「來都來了,又不是吃了,你,你怕什麼!」
說著,八娘就牽著毛驢,邁步往前走,待來到了門前,輕輕一推。
就見院子大門被推開。
一片蕭瑟的宅院里,看得出曾經也是一片繁華。
可眼下卻是只剩下了殘牆斷壁。
丁小乙不知道,這個老太婆為什麼要把自己帶到這裡來。
不為了財,難道……
想到這,丁小乙突然全身打起一個寒顫,一時只覺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