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託運遇於領會,寄余命於寸陰

「竹林七賢」是指魏晉時期的嵇康、阮籍、山濤、向秀、劉伶、王戎及阮咸。「竹林七賢」最初之得名,據說是由於嵇康、阮籍、山濤、劉伶、阮咸、向秀、王戎七人結伴「集於竹林之下」。而關於「竹林之遊」的時間和地點,素來存在極大的爭議。甚至有人認為七賢真正聯袂作「竹林之遊」從未存在過,不過是後人附會上的一種名士形象。而「竹林七賢」也是先有「七賢」,「竹林」則是後人刻意所加。陳寅恪先生就持此種觀點,認為「竹林」是取自佛教名詞「Velu」之譯語,意為釋迦牟尼說法處,在東晉中葉後才被加於「七賢」之上,也就是說,東晉時才有「竹林七賢」的稱謂。

七賢「同游竹林」是否存在確實是一個很大的疑問。東晉陶淵明在《群輔錄》稱七賢「魏嘉平中並居河內山陽,共為竹林之遊,世號竹林七賢」,這也是傳統史書中的記載。實際上,嘉平年間高平陵事變發生已久,阮籍、山濤等人均已經出仕司馬氏,七賢作為一個名士群體而言,已經瓦解分裂。此時,執掌朝政大權的司馬氏正為代魏自立做準備,大肆剷除異己,身為曹魏女婿又堅決不肯出仕的嵇康早就成為司馬氏的眼中釘、肉中刺。在如此險惡而微妙的政治環境下,七賢斷然不可能再攜手,來一次悠然自得、肆意酣暢的「竹林之遊」,因而七賢「同游竹林」如果真的存在,也應該發生在高平陵事變之前。

七賢共同的「竹林之遊」應當開始於王戎成年之時。根據他的生平記載,他大約十五歲時跟隨父親王渾出遊,得與阮籍相識,隨後即加入了嵇康、山濤等人玄談的行列。照此推算,「竹林之遊」開始確切的時間應該是在王戎與阮籍相識後,而地點也並非在傳統所認為的山陽,當在洛陽附近。由於不久即發生了高平陵事變,因而七賢結伴「同游竹林」即使真的存在過,時間也並不長久。因劉伶及阮籍詩文均有提及首陽山(邙山),本書選定首陽山竹林為七賢結伴遊覽之所。

「竹林七賢」本身就是一個深邃而有意味的話題。這七人個性迥異,人格有上有下,學術成就有高有低,然而他們卻成為中國歷史上最負盛名的名士群體,成為一個時代的精神象徵。這個著名的名士群體能夠閃耀千古,成為一種文化的特徵符號,自有其出類拔萃之處,但魏晉時代的黑暗背景同樣起了不容忽視的襯托作用。「竹林七賢」是精彩的,唯獨只有存在於魏晉那樣一個時代下,才能成為當時新鮮覺醒的人格精神的代表。他們的才華、思想,抑或痛苦、彷徨,都只能屬於那個特定的時代。放眼中國歷史,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朝代,能夠容納這樣一群特立獨行的有著鮮明特點的人。「竹林七賢」的存在,只是一個歷史瞬間,正因為打上了時代的烙印,瞬間成了永恆。鑒於此點,本書在《引子》及《外一章》對魏晉的時代背景作了詳細介紹,對故事及人物更感興趣的讀者,可以直接跳過這兩篇。

需要強調的是,《竹林七賢》沒有採取一個主角貫穿全篇的寫法,而是以魏晉交接之際為大背景,以故事作引線,記錄描述了這一特殊時期的諸多歷史人物的人生軌跡,大致類似於一幅連環畫。

魏晉士人多習慣以字相稱,因人物眾多,為避免混淆,本書作了簡化處理,多稱以名字,請喜愛原汁原味古風的讀者諒解。

另外,本系列叢書是歷史懸疑小說,歷史是大前提,所以儘可能地還原了歷史背景及風貌。也請勿以現代人的觀點來衡量歷史人物,因為人具有社會性,始終不能超越於時代。

本書是一本歷史之書,一本人物之書。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更是一本心靈之書,一本求索之書。願讀者能夠喜歡它,品味它。

《竹林七賢》與之前出版的《魚玄機》《韓熙載夜宴》《孔雀膽》《大唐遊俠》《璇璣圖》《斧聲燭影》《大漢公主》《和氏璧》《明宮奇案》《包青天》《宋慈洗冤錄》《柳如是》《釣魚城》《戰襄陽》《敦煌》《青花瓷》《交子》《開元懸疑錄》《江東二喬》共同組成了作者正在構思創作的「中國古代大案探奇錄系列叢書」。在這裡,也要特別感謝中國民主法制出版社的支持,從第一本《魚玄機》到這一系列的即將終結,一路攜手,同舟共濟,如此長久的合作,也算是出版業較為罕見的例子。

吳蔚

2016年4月30日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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