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阿方索的秘密

流夏吃完飯就先去洗了個熱水澡,打算早點休息。讓她感到有點意外的是,這裡居然也準備了女式的睡衣。不過她轉念又一想,像阿方索這樣的男人必定也會有不少女性朋友,所以這應該也不奇怪。而阿方索也是相當的善解人意,像是為了避免讓她感到尷尬,他在告訴了她一些這裡的基本設施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直到她關了門躺到床上,才聽到對方從房裡走出來的聲音。

這無疑又讓流夏小小鄙視了自己一把,不知這算不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阿方索先生是位那麼高尚的紳士,她怎麼能用最陰暗的心理去揣測對方呢。

她自嘲的搖了搖頭,在關燈的時候偶爾發現這裡的床也都是出自瑞典的品牌Hastens。她以前好像在奢侈品展覽中看到過,這樣簡簡單單一張床也要幾十萬人民幣,不知奧妙何在,難道在上面就睡得特別踏實?或許是今天已經很累的關係,又或者是莫明其妙的心理作用作祟,沒過多久她就進入了夢鄉。

雨,還在肆意下著,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阿方索擦拭著頭髮從浴室里出來時,看到窗外的樹枝被疾風驟雨拍打的左右搖曳,東倒西歪,呈現出了一種快要被折斷了的脆弱。他走到了窗前,先檢查了一遍所有的窗戶是否關嚴實,在確認了之後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身就上了二樓。

阿方索先是按著順序查看了前面幾個房間,到了最後一個房間的門口時,他似乎稍稍猶豫了一下才推開了門。一進門,他就發現這裡的窗戶沒有關緊,寒冷的疾風夾雜著密集的雨絲正不斷從窗子的縫隙里直灌進來,緊挨著窗檯的椅子已經被打濕了一片,地毯上也出現了一團模糊的水漬。

他過去關緊了窗子,卻在離開房間之前停下了腳步,情不自禁將目光投放在了那個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甜的女孩身上。

她微微蜷著身子,小小的腦袋差不多有一半鑽到了水藍色的被子里,另一半陷入軟綿綿的水藍色枕頭裡。而那頭漆黑的髮絲以一種嬌媚的姿態彎曲散開著,猶如黑色的曼珠沙華盛開在蕩漾的湖水中,在微弱的光線下閃耀出了碎冰似的銀色光澤。蝶翼般的羽睫在她那如白瓷般細潔的臉頰上投下了兩彎半月弧,散發著用任何語言難以形容的美麗。而那從半敞開的睡衣里露出來的纖細脖頸,更是形成了一種奇特又無法抵抗的視覺誘惑。

那樣恬靜的睡著的她,就像是一朵沐浴在月光下的白色雛菊,靜靜等待著有緣人的採擷和守護。

阿方索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孩的臉,那種從心底最深處湧出來的無法遏制的慾望,令他感到了猶如電擊般微痛而酥麻的刺激。

------想要。

想要她的一切,都屬於他一個人。

對於他的獵物,他一向很有耐心。

但這耐心,也總有用完的那一天。

他彎下了腰,漸漸湊近了她的臉,那表情似乎帶著動人心弦的溫柔。當他的嘴唇輕輕拂過了她細嫩的脖頸時,他的心裡彷彿有一勺柔軟的蜂蜜慢慢化了開來,那帶著甜味的液體似乎在一瞬間漫過了他的身體,思維和所有感官,竟帶來了一種如同醉酒般的暈眩。

為了要得到她,他已經費了不少心機。

所以,這朵小小的雛菊是他的,誰也奪不去。

只能在他的身邊,為他一個人盛開。

流夏從夢中乍醒之時,天空還是黑沉沉的,顯然並沒有天亮,倒是雨勢比之前小了很多。她揉了揉惺松的睡眼,起了身步履不穩地朝著同一樓層的洗手間走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忽然又覺得口渴,於是下了樓打算去冰箱里先拿罐飲料。

一樓的客廳里一片靜悄悄的,彷彿只有沙沙的雨聲昭示這還是個有生氣的世界。流夏生怕吵到阿方索,所以動作也格外輕,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可當她從冰箱里拿了飲料時,偏偏不小心將裡面的一小包番茄醬掃落到了地上。她急忙彎腰去撿,卻發現了在靠近地板的牆面有一個類似開關的按鈕。

這個按鈕安置的非常隱秘,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不會留意這裡還有一個按鈕。

流夏也並沒有在意,打算撿了番茄醬就回去。誰知她在起身時腳下一滑,想用手支撐時右手卻不偏不倚正好按在了那個白色的按鈕上------

就在這個時候,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只見角落裡的一面牆竟然緩緩無聲地自動移了開來,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段通往更深處的樓梯。

流夏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面前的一切。這裡是什麼地方?難道是地下室?或者只是那些貴族富豪們為了好玩而修建的密室?

這個只有在電影才見過的密室,明顯撩起了流夏的好奇心。去,還是不去?她在腦中糾結了幾秒鐘,最終還是一腳跨了進去。

樓梯比她想像的更長更深。這個地下室看起來起碼有兩層樓那麼高,底下更是別有洞天,所有的設施絲毫也不比樓面上的差。她用驚嘆的目光打量著這裡的一切,躡手躡腳地往前走著。

忽然,流夏隱約聽到了不遠處似乎有人在說話。她停下了腳步,側耳仔細傾聽,發現聲音是從最裡面那個房間里傳出來的。這個發現無疑讓她有些吃驚,這麼晚了除了伯爵先生還有誰會在這裡呢?

這時,從那個方向又再次傳來了說話聲,這一次更加清晰了。流夏聽在耳里更是驚訝,咦?這不是羅密歐的聲音嗎?難道他在這裡密會伯爵?

有時候,鬼使神差真的是個非常玄妙的詞。正像此時,流夏完全就是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那個房間的門口。

「羅密歐,你冒了這麼大的雨趕過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件事?」阿方索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這麼大的雨通訊都中斷了,我聯繫不到你,只好自己來一趟了。幸好帕克知道你來了波西塔諾。」羅密歐的口吻里似乎夾雜著一絲不滿,「真不明白為什麼Don和你會選馬修代替丹特管理西西里?這個英國佬連義大利語都說不利落。」

「原來你是為了這個不開心。」阿方索的語氣明顯緩和了一些,「馬修雖然是英國人,但以他的能力,絕對可以勝任這個工作。之前科萊奧內的水源分配權問題他就解決的非常乾淨利落。你就算不信他,也要信我和Don的眼光。」

羅密歐似乎沉默了幾秒,「對了,那幅花神,你打算什麼時候送給議長夫人?政府大樓重建工程的投標很快就要公布了。」

冷不防聽到了這句話,流夏自然又是一驚,趕緊豎起了耳朵想聽得更加仔細些。那幅花神,指的是提香的那幅花神嗎?

「過幾天就是她的生日,那會是個最合適的時機。」阿方索輕描淡寫地又說道,「最近西西里《時報》的總編馬佩羅似乎總給我們找麻煩。羅密歐,你知道怎麼做了。」

羅密歐立即心領神會,「放心吧,老大,我會讓他永遠閉嘴。」

「做的乾淨點。」阿方索冷冷道,「別太顯眼了。」

聽到這裡,流夏已經完全驚呆了。她整個人就好像被生生釘在了那裡,像個木樁子一動也不能動,全身的血液也在一瞬間凝結,手心裡冒出了涔涔冷汗……

上帝啊,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她是在做夢吧?對,一定是在做夢。什麼暗室,什麼羅密歐,統統都是不存在的,只不過是一個虛幻的夢而已。她就這樣一邊自我催眠著一邊轉過身,打算按原路回去,然後躺在床上繼續睡覺。那麼第二天起來時就會發現那真的只是一場夢。

誰知就在流夏轉身的時候,她的腳下卻不小心踩到了一張紙,發出了極輕的一下聲響。一般人對這細微的聲響根本就不會留意,但房間里那感覺極其敏銳的兩人無疑是聽得清清楚楚。

還不等她邁開腳步,房間的門忽然就被推開了!

「什麼人?」阿方索的聲音里似乎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迫使她不得不緩緩轉過頭來正視著他。

在看清彼此的時候,兩人似乎都怔了怔。阿方索的眼中掠過了一絲愕然,隨即慢慢的呈現出了一種難以分辨,又無法掩飾的複雜神色。但他的臉上很快換成了一幅面具般硬冷的表情,任何語言在此時彷彿都失去了任何意義,剩下來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流夏也只能安靜地迎向他的目光,默默感受著從那裡穿透出來的銳利。

「流夏,你怎麼會在這裡?哈,居然在這裡也能看見你,真是太好了。」倒還是羅密歐先沖著她展開了一抹絕艷的笑容,幾乎迷暈了她的眼。

流夏對著他僵硬地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你怎麼在這裡?」阿方索的語氣還是那麼淡淡的,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黑色的暗霧飄散在了空氣中。

流夏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也知道自己無法再逃避。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夢,它比真實還要更真實。面對現實,是她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於是她並沒有隱瞞什麼,將自己剛才怎麼誤打誤撞進來的經過簡要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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