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一念成魔

那背影巋然不動,平靜道:「我等得人不是你,你也不該來。」

張弛道:「可是我來了。」

秦老緩緩轉過身來,他的面容越發滄桑,背似乎更駝了一些,唯有雙目深邃如昔,布滿皺紋的唇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你師父帶你來的?」

張弛點了點頭:「他和白雲生一起來的。」他從懷中取出一頁紙,恭恭敬敬呈上。

秦老接過,目光所及卻是一副水墨蓮花,秦老點了點頭,鬆開手,那頁紙悠悠蕩蕩地落下,中途就燃燒了起來,不等落到甲板上就已經完全變成了灰燼,隨風消散。

秦老道:「這艘船可以將你們帶到湖心,如何離開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多謝師公。」

秦老望著張弛,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感觸,似有千言萬語,可終究還是一個字都沒有問。

張弛道:「您要提防我師父。」

秦老擺了擺手,示意他儘快離去。

看到張弛的手勢,白小米三人快步趕了過去,白小米和楚江河經過秦老的身邊全都鞠躬示意,秦老彷彿沒看到他們一樣毫無表示。曹誠光想悄悄溜上船,卻被秦老一把揪住了耳朵。

曹誠光慘叫道:「秦老,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秦老道:「你可以登船,可是你要立個毒誓,以後絕不可對他們生出歹意。」

曹誠光哭喪著臉道:「我發誓,我要是敢加害他們中任何一個,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秦老放開他的耳朵,低聲嘆了口氣道:「大是大非這四個字,你多少還懂的一些!」

曹誠光急火火地爬上了小船,張弛解開纜繩,來到秦老面前跪下去向老爺子磕了三個頭。

秦老點了點頭:「去吧!」

小船向湖心划去,秦老背著雙手,目送那小船越行越遠,無邊的孤寂再度回到他的內心,這地底的世界彷彿就只剩下他自己。

該來的始終都要來,兩道身影出現在沙灘上。

白雲生白髮飄飄,身上白衣纖塵不染。謝忠軍雖然樣子未變,可他的身上已經褪去商人的世俗氣,取而代之的是凜冽殺氣。

在距離秦老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白雲生停下了腳步,對於這位昔日的舊友,白雲生心中仍然存在著敬畏,能讓他生出敬畏的有兩個人,一個是向天行,一個是秦老,不!現在又多了一個。

秦老轉過身,微笑望著白雲生道:「來了?」這種感覺就像他們昨天才剛剛分別一樣。

白雲生也笑著招呼道:「秦局,人生何處不相逢。」

謝忠軍看到了那條正在向湖心划去的小船,向前跨出了一步,從他出現到現在,秦老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謝忠軍道:「爸,您還好嗎?」

秦老的目光終於落在了他的臉上,漠然道:「你是誰?你姓什麼?」

謝忠軍想了想道:「我姓向!」

「很好!你原來是姓向的。」秦老的臉上露出微笑。

白雲生嘆了口氣道:「秦局,你害我父子在天坑中呆了幾十年,我的大兒子又死在了你的手裡,這世上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秦老道:「白雲生你就算修為再高,也無法參悟人性為何物。」

白雲生道:「人性本惡,參不透人性少了許多麻煩也少了許多痛苦,你有人性,向天行將你視為知己,待你如手足,可你最後又是如何對他?」

秦老道:「妖孽永遠不懂人間大義。」

白雲生笑道:「你還是一點沒變,滿口的仁義道德,哈哈,這方面你還不如秦春秋,只可惜啊,他一輩子都被你用來當擋箭牌,到死都是被你利用。」他故意道出秦春秋的死訊試圖擾亂秦老的心神。

秦老的表情古井不波。

白雲生道:「什麼人間大義,我看你是無情無義,自己哥哥死了居然連一點表示都沒有。」

秦老道:「你在深坑呆了這麼久,還看不透生死二字,生又如何?死又如何,從我們兄弟二人來到這血靈湖,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了。」

謝忠軍道:「爸,我今日來此只想向您要一個人,並無害您之心。」

秦老道:「向天行?」

謝忠軍點了點頭:「我知道,他就在血靈湖。」

秦老微笑道:「不要再叫爸,你爸早已死了。」

謝忠軍道:「他沒死,你們把他囚禁在血靈湖,他是清白的,他將你當成最好的朋友,可是你卻背叛了他,覬覦他的權力。」

秦老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論,不過有一點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永遠沒機會見到他了。」

白雲生道:「他在撒謊。」

謝忠軍望著秦老道:「不要逼我對你出手!」

秦老道:「白雲生,你有沒有告訴他,楚紅舟究竟是死在什麼人的手裡?」

白雲生道:「你殺了她。」

秦老道:「是我殺了她,我不忍看她遭受痛苦的折磨,死對她來說是一個解脫。」

謝忠軍怒吼一聲,一拳擊中了秦老的腹部,這一拳如同擊中枯木,秦老的身軀顫抖了一下,仍然站在那裡,微笑道:「也算是有些血性。」

謝忠軍道:「你殺了我媽!」

秦老點了點頭道:「當時她懷胎七月,是我親手剖開了她的肚子將你取出來。」

白雲生嘖嘖贊道:「夠狠,咱們神密局的七個,論到心狠手辣,你應當排在第一,這種沒人性事情連我都做不出來。」

謝忠軍血紅的雙目盯住秦老道:「你現在心裡是不是特別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斬草除根,為什麼要將我養大?」

秦老道:「白雲生,你還記得當年咱們圍捕向天行的那場大戰嗎?」

白雲生點了點頭:「自然記得,當初就是受了你的蠱惑。」

「白雲生、丁萬山、張清風、再加上我們兄弟二人,別的不說,單單是武道境界都已經達到六品逐電境,更不用說我們還有百餘人助陣,可我們這些人加起來仍然不是向天行的對手。」

白雲生對此並無異議,嘆了口氣道:「如果不是你用陰謀詭計,我們所有人加起來可能都要死在向天行的手裡。」

謝忠軍聽到這裡目眥欲裂,他揚起拳頭又是一拳擊打在秦老的胸口,聽到秦老肋骨折斷的聲音,這一拳將秦老打得向後退了一步,不過,他仍然堅持站著,重新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伸手抹去唇角的鮮血道:「這一拳是為了向天行?」

白雲生道:「為父報仇天經地義!」

秦老道:「白雲生,你為何不告訴他,當年參加圍攻向天行的還有一人。」

白雲生笑道:「我怎麼不記得?」他的眼神閃爍了起來。

謝忠軍咬牙切齒道:「誰?」

秦老道:「楚紅舟!」

謝忠軍怒吼道:「你撒謊!」一拳打在了秦老的腹部,秦老乾瘦的身軀一個踉蹌,坐倒在了地上,他喘了口氣,慢慢從沙灘上爬了起來,咳嗽了兩聲,吐出一口鮮血,微笑道:「看來你不想我這麼快死,還想聽我說出原由。」

謝忠軍看了白雲生一眼,白雲生道:「連我都不明白,為何楚紅舟會幫著我們對付向天行,難道這就是你說得大義?」

謝忠軍聽他也這樣說,看來秦老果真沒有撒謊,當年母親果真參加了圍剿父親的行動,以父親的實力,這些人聯手都無法取勝,也只有身邊人出手才能殺他一個措手不及了,可母親為何要這樣做?

秦老道:「向天行是我的好大哥好朋友,他也是神密局的開創者,不世出的奇才,我視他為大哥。可是他因為一件事性情大變,他的存在不但危及到了神密局,更危及到了我們生存的世界,除掉他是唯一的選項。」

白雲生道:「你除掉得可不僅僅是他,我們其他人又有哪個落到了好下場,全都成為了你的棄卒。」

秦老道:「楚紅舟暗算了向天行,她也是被向天行所傷,我說得可是實情?」

白雲生點了點頭道:「此事不假。」這件事一直困擾他到現在,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秦老望著謝忠軍道:「你知不知道當年我為何沒有斬草除根?不僅僅因為我答應了楚紅舟,如果你是向天行的兒子,我絕不會留下你這個禍根。」

白雲生聽到這裡目瞪口呆,他的內心中已經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兆。

謝忠軍更是如同被晴天霹靂擊中,什麼意思?難道自己不是向天行的兒子?

秦老道:「刺激向天行性情大變的人是楚紅舟,向天行只顧事業冷落了妻子,所以有個人乘虛而入,而且他和楚紅舟珠胎暗結,向天行如此驕傲之人,怎能受得了這樣的奇恥大辱。」

謝忠軍怒吼道:「你撒謊!」他抓住秦老肩頭用力搖晃著。

白雲生知道秦老應該沒有撒謊,雖然他並不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可只有這個理由才能合理解釋當年的一切,同時他也開始感到害怕,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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