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沉船

董彪立刻小跑了過來,稍顯卑微道:「先生,你是在叫我嗎?」

庫里從嘴上拿下了香煙,頗有些慍色道:「看不懂什麼意思嗎?我要抽煙,卻沒有火柴。」

董彪訕笑著從口袋中掏出了火柴,為庫里點上了火。

庫里點上了火,不由得打量了董彪一眼,光線不算明亮,那董彪臉上又抹了兩把煤黑,庫里並未看出端倪來。「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呀?」庫里隨口問了一句,既是下意識的問話,又是向對方顯示自己僱主高貴身份的有意之為。

董彪點頭哈腰回道:「各項儀錶均顯示正常,沒見到什麼異常數據。」

庫里被這種答非所問的回答嗆地一怔,隨即擺了擺手,道:「一切正常就好,你回去工作吧!」

待董彪回到了羅獵身邊,庫裡帶著四名手下已然走出了輪機艙。

羅獵拍著胸口道:「可把我給嚇到了,彪哥,你身上沒帶槍,離我又那麼遠,多危險啊!」

董彪點了支煙,若無其事道:「他們並不知道我們已經上了船,過來搜查,不過是奉了那個叫漢斯的命令,所以,咱們根本沒什麼危險。」

羅獵道:「那個漢斯看來就是他們的頭,彪哥,咱們要是能活捉了那個漢斯,說不準就能拿到玉璽了。」

董彪沖著羅獵豎起了大拇指來,贊道:「英雄所見略同。」

只是這麼一會兒,那鍋爐中的火勢又弱了下來,這一次董彪沒再討巧,而是跟羅獵一人包了兩個鍋爐,添上了煤炭。「彪哥,咱們什麼時候行動啊?」那鍋爐消耗起煤炭來就像是饕餮一般,貪得無厭且永無止境,羅獵早就不耐煩了這種無聊的鏟煤運動。

董彪道:「輪船上燒鍋爐的船員一般四個小時換一班,咱們倆才上崗了一個小時,我想,還得再堅持至少三個小時才有機會。」

羅獵皺眉疑道:「為什麼?為什麼非得等到下一班燒鍋爐的來接班呢?」

董彪道:「只因為下一班鍋爐工前來接班的時候標誌著貨輪已經進入到夜間航行模式,那時候,船速會降到現在速度的一半,船速越慢,越有利於咱們劃著救生艇逃命。」

羅獵哀嘆道:「好吧,算你有理!可是,還得要等三個小時啊,我真的是不想等下去了,彪哥,依我說,咱們還不如直接將船炸了算逑呢!」

董彪笑吟吟回道:「咱們那麼辛苦地摸上了船來熬到了現在,卻只是炸船跑掉,那豈不是虧大了?要說炸船,在海港剛爬上船的時候就炸了它有多好?那時便炸船,咱逃走的把握還不是把里把攥?」

羅獵稍顯不快道:「那枚玉璽就這麼重要嗎?」

董彪停下了鐵杴,插在了煤堆上,拄著鐵杴把,道:「彪哥並不相信迷信,但彪哥卻知道信仰的力量有多強大,對那些迷信的人們來說,國脈龍脈一說便是他們心中的信仰,若是能當著天下人的面毀了那枚開國玉璽,必將能讓眾多的迷信之人對大清朝失去了念想和希望。羅獵,你想啊,如此一來,不單能助了孫先生事業以一臂之力,而且,還能讓咱們國家少流多少的血,少死多少條命啊!」

羅獵愣了下,回道:「好吧,本少爺承認被你說服了,那咱們就繼續燒咱們的鍋爐吧。」

黛安萊恩聽從漢斯之命,帶著近二十名手下將整艘貨船清查了一遍,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這個結果彙報給了漢斯,但仍舊沒有打消掉漢斯的擔憂。「今夜至關重要,黛安,命令公司所有的員工,打起精神,徹夜巡查,不能給無影留下任何機會。」

黛安萊恩很是不快,道:「無影,無影,這世上哪有連個影子都沒有的人呢?我帶著人已經將這艘貨船翻了一個遍了,就算是只老鼠都沒有躲藏之地,又豈能藏下個人呢?」

漢斯冷笑回道:「黛安,我知道你為什麼會發牢騷,我只希望你能犧牲一個夜晚的時間,今夜若是能安全度過,那麼,從明天開始,你可以和庫里隨意快活。」

黛安萊恩的嘴角處抽搐了一下,但隨即便恢複了平靜,「漢斯,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漢斯吁了口氣,回道:「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我想說,我並不想剝奪你追求快樂的權力。我只要求今天夜裡所有人都能打起精神來,而你和庫里是公司員工中能力最強的兩位,我必須依仗你們,所以,我不希望你們二人因為別的事情而影響了大局。」

黛安萊恩嘴角輕揚,顯露出輕蔑神態,以掩蓋自己內心的慌亂。「漢斯,事實上我認為大局已定,而你,只是草木皆兵庸人自擾罷了。」

漢斯淡淡一笑,道:「但願你的評價是正確的。黛安,我也很希望能夠證明我的謹慎是多餘的,但我不能以此為理由而放鬆下來。或許,等到明天日出之後,這一切都將發生改變,我可以放下我的謹慎,好好享受陽光海風還有你迷人的微笑。但今夜不能,不單我不能,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不能!」

黛安萊恩聳了下肩,微笑回道:「漢斯,你是頭,你說了算,我答應你,今夜一定會遵照你的指令,打起精神,帶著所有的員工徹夜巡查每一個重要的地方。」

漢斯欣慰點頭,並感慨道:「這一船煙土足足有兩千噸之多,以大清朝的煙土市價來計算,將達到一億兩千萬銀元的價值,如果我們能順利脫手的話,你的父親,比爾萊恩先生,將成為美利堅合眾國最富有的紳士,而我們,也將成為百萬富翁,再也不必為生計而奔波忙碌。黛安,如此重要的大事面前,我又豈能掉以輕心?即便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也不足夠啊!」

黛安萊恩面帶愧色,道:「我明白,漢斯,我真的明白,我向你保證,今天夜裡我一定會拿出百分之一百的注意力來。」

漢斯道:「我相信你,黛安,你有這個能力。只要能安全度過今夜,我一定會犒賞你,你想要怎樣都可以。但現在,你必須行動起來。」

調動起了黛安萊恩的積極性,漢斯回到了自己的艙室,輕輕地關上了門,從裡面上了鎖,然後踩著床面敲開了艙頂的一塊通風板,從洞口中掏出了一隻木匣子來。漢斯不動聲色地打開了木匣子,裡面卻空空如也,漢斯毫無驚慌之色,拿起桌板上的一隻茶杯,甩乾淨了裡面的殘水,放進了木匣子中,然後關上了木匣子,再從床頭拎過來一隻背包,將裝了茶杯的木匣子放進了背包中。

整理好了背包,漢斯再從床下拖出了一隻皮箱,打開皮箱,裡面除了幾件換洗衣物外似乎別無它物。但拿去了那數件換洗衣物後,皮箱赫然現出了一個夾層。夾層中,整齊碼放著十二柄飛刀和兩個刀套。極為巧合的是,漢斯藏刀的方式居然和羅獵如出一轍,也是將刀套綁在了兩個前臂上。

雖是仲夏氣節,但海洋深處的夜晚頗有些涼意,漢斯從艙門後的衣架上取了件風衣穿在了身上,然後背起了背包,打開艙門門鎖,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積極性被調動起來的黛安萊恩換了平跟皮鞋和一身緊身衣,將十九名手下分成了九組,前八組各兩名成員,分別守在了甲板上及甲板下的八個重要部位,剩餘三人則由她親自率領,沿不規則路線四處巡視。

一圈下來,貨船毫無異樣。兩圈下來,整艘船安靜如初。兩個小時巡視下來,包括黛安萊恩在內,所有人都出現了疲態。

這似乎是漢斯的漏算之處。

公司派給他的這些員工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若是單論精力及體力,這種強度的巡查持續一整夜原本沒什麼大礙。可是,漢斯將自己的緊張情緒傳遞給了黛安萊恩,而黛安萊恩不自覺地又將這種緊張情緒強行帶給了那十九名手下。若真是面臨強敵威脅也就罷了,問題是,所有人的潛意識中並不認同漢斯,因而,這種不過是由語言刺激的作用而產生的緊張情緒在長時間的安靜平穩狀態中不由得消失殆盡,隨之而來的便是滿滿的懈怠。

躲在暗處默默觀察著這一切的漢斯卻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這並非是漢斯的漏算,而是他的故意之作。單憑這點人手,是無法將無影從藏身之處逼出來的,這一點,從他可以輕易躲過多次巡查便可結論。而藏著的無影要遠比現身出來的無影可怕的多,因而,他必須製造出破綻來,方可引出無影的現身。

手下出現了懈怠情緒,黛安萊恩自己也無法再提振起精神來。身為比爾萊恩的女兒,黛安萊恩並不是一個被嬌生慣養的女孩,她十歲開始,便被父親送去了專門的機構練習搏擊槍械等殺人技能,從十六歲開始便參與公司的各種任務,五年間,立下無數功勛。

但這次任務跟黛安萊恩之前執行的任務卻完全不同,整體上說,可以用詭異二字來形容。除了半年前在紐約以假扮警察的方式輕鬆拿下了大清朝特使之外,接下來的時間,在漢斯的各種安排下,就像是跟一個鬼魂在博弈。即便是在威亨酒店中弄丟了那枚贗品玉璽,仍舊未能引起黛安萊恩的足夠警惕,因為,上船之後,看到始終淡定自若的漢斯,黛安萊恩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是漢斯在威亨酒店偷走了那枚玉璽,為的不過是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