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0章 爆炸

許公林道:「濱哥,莫怪公林愚鈍,我始終沒能弄明白濱哥這一招調虎離山之計的用意,按理說,金山才是濱哥的地盤,幹掉內機局那幫鷹犬,理應是離金山越近才越有把握。」

曹濱笑道:「正因為金山是我的地盤,所以,我才會選擇一個稍遠一些的屠殺場所。不然,一下子死了那麼多人,我安良堂必然不得安寧。」

許公林疑問道:「那幫鷹犬,個個都留著牛尾巴,洋人警察會在乎他們的生死嗎?」

曹濱搖頭嘆道:「那些牛尾巴的性命,在洋人的眼中,實在是連條野狗都不如。可是啊,這些該死的洋人警察卻要遵守更該死的美利堅法律,但凡出了命案,總是要刨根問底一探究竟,這要是在金山附近死了百十個洋人,或許我安良堂不會被懷疑,可那幫鷹犬卻長著一張中國人的臉,呼啦一下死了那麼多,洋人警察要是不懷疑到我頭上來才怪!」

許公林笑道:「濱哥這是樹大招風啊!」

曹濱長嘆一聲,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咱們生活在人家洋人的地盤上,就得看人家洋人的臉色,整日夾緊了尾巴尚且不得安寧,更何況要給偉大的美利堅合眾國添這麼大的麻煩呢!」

許公林感慨道:「國家羸弱,人民勢必受人家欺辱,莫說在這洋人的國家,就算在咱們中國,不一樣要看人家洋人的臉色嗎?」

曹濱又拿起了雪茄,連著抽了幾口,將已經隱住的火頭再次燃起,並道:「就盼望著你們能實現願望,推翻滿清,建立共和,帶著祖國人民走向繁榮富強之路。祖國強大了,我們這些在異國他鄉的遊子才能真正挺直了腰桿,不再受洋人的欺辱。」

許公林肅容正色,點頭應道:「會有那麼一天的,濱哥,你相信我,一定會有那麼一天,中國人不再看洋人的臉色,甚至,那些個洋人還要反過來看中國人的臉色!」

曹濱深深地抽了口雪茄,緩緩吐出煙霧,深邃的雙眸凝視著裊裊升騰的青煙,嘆息道:「家祭無忘告乃翁……公林啊,你說,濱哥還能看到那一天么?」

許公林堅定道:「即便我們這代人看不到,但我堅信,我們的後代一定能看得到!」

曹濱突然大笑起來,笑得許公林一愣一愣的,「濱哥,你這是……」

曹濱擺了擺手,止住了笑,道:「就為了你剛才的那句話,濱哥是該找個女人生幾個兒子女兒的了!」

許公林點頭應道:「濱哥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虎父無犬子,濱哥理應多生幾個,新中國需要他們。」

曹濱長嘆一聲,呢喃道:「新中國,新中國……這三個字真是讓人充滿了憧憬。」曹濱微閉著雙眼,像是陷入了無限遐想中,過了許久,突然起身道:「時間不早了,休息吧,明日一早,隨我前往洛杉磯,屠殺那幫滿清鷹犬!」

時隔四年,李喜兒再一次踏上了美利堅的土地。

美利堅的金山更加繁華,相比四年前,多出了許多高樓大廈和平坦馬路,街上的汽車也多了許多,行人在路上的步伐更加匆忙,街道兩側的商鋪中所陳列的商品更是琳琅滿目。

而他的大清朝卻是沒什麼明顯的變化,樓還是那些樓,路還是那些路,只是相比四年前更加陳舊一些,汽車仍舊是極少數達官顯貴的標誌,百姓們面龐上隱隱透露出來的絕望神情更加明顯,商鋪更加凋零,就連一些老字號也關門倒閉了不少。

乾爹的身子骨還算硬朗,但老佛爺明顯跟不上了。朝廷中的要員們一個個看上去仍舊是忠誠無比,但私下裡卻是各找各的門路各拉各的山頭,其中有不少還跟逆黨建立了眉來眼去的關係。

逆黨更加猖獗,僅是最近的一年,就鬧出了三場大的暴亂來,雖然均遭到了徹底鎮壓,但李喜兒明顯感覺到那些個逆黨卻是越殺越多。內機局在老佛爺不甚滿意的狀態中度過了風雨飄搖的四年,而這次,似乎再也挺不下去了,乾爹發話過來,說是這一次若失手的話,內機局必將遭到裁撤。

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誰都明白,李喜兒一貫主張若想徹底打壓了逆黨氣焰,最好的策略便是刺殺逆黨領袖。老佛爺還是認同李喜兒這個主張的,只是,那逆黨實在狡猾,四年來李喜兒組織了數次行動,均是無功而返。

老佛爺對內機局的不滿,便是由此而生。

這一次,李喜兒得到的情報說,逆黨領袖準備前往美利堅遊說美利堅政府要員對他們的支持,李喜兒認為,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逆黨領袖遠渡重洋,不可能像在國內那樣有那麼多的人保護他,隨從人員最多六七而已。

進一步情報說,美利堅那邊負責接待的官員將在紐約和逆黨領袖會面,李喜兒隨即便制定了刺殺計畫。從大清朝前往美利堅,所有的遠洋巨輪只會停靠在美利堅西海岸的某個港口,而從西海岸的這個港口城市前往紐約,尚有四五千里的路程。在這段路程中,便是內機局動手的最好時機。

若是在西海岸的城市中動手,怕是做不到神鬼不知天衣無縫,而一旦落下把柄,那麼朝廷必將受到來自於美利堅的無比壓力。等逆黨領袖抵達了紐約,機會便再也沒有了,否則的話,美利堅因此而失去的臉面,必然會以槍炮艦船的形式向朝廷討要回來。

李喜兒早先一步做了布局,抽調了內機局近百名高手提前數日偷渡到了美利堅,潛伏在了逆黨領袖最有可能上岸的金山和洛杉磯兩市,隨後,他親自帶領二十餘內機局骨幹偽裝成商人團體,抵達了金山。

幸運的是,他比那逆黨領袖還早到了三日。

只是,那逆黨領袖被金山安良堂的曹濱接到了堂口之後,便再也沒有露過面。

「劉統領,你說,那逆黨領袖會不會已經被曹濱送走了呢?」心懷不成功便成仁之念的李喜兒自然是壓力如山,他可以不為他自己的前途著想,但也一定要為內機局的前途而焦慮。

四年的時光,劉進已經從統帶升到了統領,官銜也從正六品升到了從五品,若是這次任務能夠順利完成,那麼內機局便可得以保留,待回去之後,他必將能夠從從五品再升一級位列於正五品官員之列。

「稟大人,幾無可能!逆黨領袖是在弟兄們的監視下被那曹濱接到他安良堂堂口的,從那以後,安良堂即便溜出一隻耗子都會被負責監視的弟兄記錄在案。」監視安良堂的活由劉進全權負責,他對自己以及自己手下弟兄的能力還是相當篤定。

李喜兒放下了手中的煙槍。四年前,他已經戒掉了大煙泡子,可身上的壓力實在太大,這兩年又不得已重新抽上了。「雜家的意思是說,大前天一早,那董彪帶出去的人會不會就是真的逆黨領袖,而非替身呢?」

劉進思考了片刻,道:「正如大人分析,那曹濱行事一向謹慎,按理說,如此重要人物,他不可能交給別人護送。」

李喜兒輕嘆一聲,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曹濱的目的是將逆黨領袖護送到紐約,為此,他若是不按常理出牌,演上一出偷梁換柱的好戲,倒也是合情合理。」

劉進道:「屬下認為,這種可能性並不大。那董彪出去的時候,身邊只帶了十人,力量如此單薄,又怎麼能做到萬無一失?」

李喜兒再嘆一聲,道:「這正是曹濱的過人之處啊!他沒有莽撞行事,而是在堂口中靜觀咱們的應對。他那招調虎離山之計本應該使得更加精妙才是,可為什麼要留下如此疏漏?雜家以為,這應是曹濱有意而為,要的就是將真做成假的效果,以期瞞過咱們的眼皮子。」

劉進哼笑道:「可那曹濱卻沒想到,大人早有安排,董彪所去的洛杉磯,咱內機局的人手只比金山多不比金山少。」

李喜兒尖著嗓子笑了幾聲,道:「要說玩明的,你劉統領自然在周統領之上,但說到玩陰的,那周統領顯然是你所不及,甚至比起雜家來都是半斤八兩。雜家相信,那董彪絕非周統領對手。」

劉進賠笑道:「大人所言極是,屬下對周統領也是甚為欽佩。對了,大人,董彪到了洛杉磯也有兩天了,周統帶就沒有進一步的消息傳來么?」

李喜兒打了個哈欠,拿起身邊的錦絹手帕,擦了下眼角,嘆道:「是啊,理應有新的消息了,可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傳過來呢?」

正說著,門外傳來手下的報告聲:「稟大人,周統領電報到了。」

李喜兒面露喜色,應道:「快快送來!」

看過了電報,李喜兒拿起了煙槍,裝了一泡大煙,一旁劉進連忙劃著了火柴。李喜兒沒有直接就著火柴的火去點煙,而是拿起了那張電報紙,然著了,放在了煙槍的點火口上。

一泡煙抽食完,李喜兒頗為愜意道:「洋人的玩意啊,就是先進。四年前,咱們要是掌握了這電報之法,也不至於落下個顆粒無收的結果。」

劉進嘆道:「是啊,可惜了那八位弟兄的性命。」

李喜兒臉色一沉,道:「話也不能這麼說,那八位兄弟還是有貢獻的。」

劉進自知失言,慌忙離座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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