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7章 我冤枉

羅獵道:「那四具屍體查得怎麼樣了?」

王金民道:「已經交由法醫鑒定,只是目前還沒有得到結果。」

羅獵道:「我收到一封秘密舉報信,根據信中所說,死的人應當是過去盜門黃浦分舵舵主常柴。」

王金民笑道:「督察長,舉報人可曾找到?我們辦案是要講究證據的。」

羅獵道:「我當然有證據,對了,當晚參予謀殺的一個人已經被認了出來,你馬上召集人馬跟我去抓人。」

王金民聞言一怔:「嫌犯是什麼人?」

羅獵道:「此事不可聲張!」

王金民道:「督察長儘管放心。」

羅獵笑眯眯望著王金民,看得王金民心中一陣發憷,他乾咳了一聲道:「您信不過我?」

羅獵道:「信得過,不過我懷疑這巡捕房裡有內奸。」

王金民道:「督察長,凡事都得有證據啊,如果無憑無據就這麼說,容易讓弟兄們心冷。」

羅獵道:「你帶上幾名兄弟跟我去抓人。」

王金民道:「督察長,我們是巡捕,想要抓人必須要申請拘捕令,按照程序一步步來,不能隨隨便便就去抓人,否則上頭怪罪下來,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羅獵臉上笑容一斂:「你信不過我啊!」

王金民道:「不敢,不敢!我也是為您著想,畢竟督察長剛剛上任,對這裡的狀況還不熟悉。要不這麼著,督察長,您先跟我說,舉報信中所說的嫌犯是誰?」

羅獵道:「你保證不能說出去。」

王金民一臉鄭重道:「您放心,我絕不說出去。」

羅獵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陳昊東。」

王金民吃了一驚:「可有證據?」

羅獵點了點頭:「只要抓了他,我就能把他定罪,不過現在我還不便把證據拿出來。」

王金民道:「督察長知不知道,陳昊東是新任黃浦督軍的未來女婿?」

「那又如何?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他還沒有娶督軍的女兒過門。」

王金民道:「督察長,您還慎重,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再說了,目前連屍體的身份都沒有確認,您就要抓殺人嫌犯,傳出去我們巡捕房豈不就成了一個大笑話?」

羅獵似乎醒悟了過來,倒吸了一口冷氣道:「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有道理。」

王金民道:「督察長,我看這件事還是押後,等到咱們查明了死者的身份,再拿出足夠的證據,別說是陳昊東,就算是再有身份的主兒,我們也一定秉公執法,絕不徇私。」

王金民總算把羅獵給送走,他離開巡捕房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上了汽車,看了看時間已經誤了飯點,心中又暗罵了羅獵幾句,他讓司機送自己回家,可中途又改了主意。

陳昊東沒想到王金民會突然來訪,他正在吃飯,招呼王金民道:「王探長吃飯了沒有?」

王金民搖了搖頭道:「沒呢!」

陳昊東道:「那就一起吃!」他讓傭人給王金民盛了飯,王金民也沒跟他客氣,來到他的對面坐下,填飽了肚子。陳昊東邀請王金民來到書房,他倒了一杯白蘭地遞給了王金民。

王金民接過酒杯,抿了一口,禁不住咳嗽了兩聲道:「這洋酒我喝不慣。」

陳昊東笑道:「洋酒跟洋妞一樣,適應之後就知道各有各的妙處。」

王金民聽出他在提醒自己,老臉一熱,又用兩聲咳嗽掩飾自己的尷尬。

還好陳昊東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探討,點燃一支煙,喝了口酒道:「王探長匆忙過來有什麼事情?」

王金民道:「下班前羅獵去巡捕房找我。」

陳昊東道:「他這個徒有虛名的督察長難道想要奪權了?」

王金民道:「倒也不是,他跟我探討落水汽車殺人案的案情來著。」

陳昊東心中一動,表面仍然不露聲色,微笑道:「他也懂得破案?」

王金民道:「他應該是個外行,可是程玉菲卻是一個狠角色,辦案能力非常出眾。」

陳昊東道:「他找你幹什麼?」

王金民道:「他說收到了一封舉報信,信中說發現的四具屍體中有一個是常柴,他還說舉報信里提到了殺死常柴的嫌犯。」

「哦?」陳昊東警惕頓生,他已經猜到王金民來找自己的目的了。

王金民道:「你說荒唐不荒唐,他說是你殺了常柴,還說他掌握了證據。」

陳昊東處變不驚道:「他跟我有仇,整個黃浦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現在居然平白無故地污衊我殺人,真以為當上什麼華探督察長就能一手遮天?」

王金民道:「他還讓我帶人過來抓你,被我給拒絕了。」

陳昊東怒道:「他敢!他有證據嗎?簡直是無法無天,我陳昊東向來遵紀守法,我有錢有地位,為什麼要去殺人?就算真想殺人,我也不會自己親自去做,簡直是污衊,我要告他!」

王金民道:「我看也是污衊,不過我今天過來是特地給您提個醒,羅獵這個人可不簡單。就說華探督察長,本來蒙佩羅也就是應付他給他一個虛名,壓根沒有任何的權力,我們巡捕房誰也不會聽他的,他連一個人都指揮不動。可他居然又說服蒙佩羅成立什麼糾察隊,還招募了一批癟三,簡直有要跟我們巡捕房分庭抗禮的意思。」

陳昊東道:「蒙佩羅那個老混蛋不知收了他多少的好處,由著他在租界橫行霸道胡作非為。」

「可不是嘛,要說這個蒙佩羅他還有不到兩個月的任期,否則也不會任由他蠻幹。」

陳昊東道:「蠻幹?你以為他真是蠻幹?他居心叵測,還不是想對付我!」

王金民道:「所以我才趕緊過來提醒您,這個羅獵絕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陳昊東冷哼一聲道:「我倒要看看他還能囂張到什麼時候!」陰冷的殺機已經流露出來。

王金民也感受到了這股凜冽的殺機,暗自打了個哆嗦,心中暗忖,難道陳昊東已經決定要對羅獵下手?想起剛剛死了劉探長就引起法租界的一場軒然大波,至今仍未破案,如果羅獵這位新任華探督察長也死了,自己只怕也要捲鋪蓋走人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從王金民的個人利益出發,他是不想法租界再有什麼亂子發生的。然而他又明白,自己在這裡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就連自己的命運也掌握在其他人的手中。

劉洪根向羅獵稟報了王金民的去向,羅獵現在就是在引蛇出洞,這幾天一連串的出擊就是要讓陳昊東之流感到危機感,只要陳昊東耐不住性子主動出手,那麼就會露出更多的破綻。

聽完劉洪根的稟報,羅獵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王金民和陳昊東私下勾結。」

劉洪根道:「您什麼時候懷疑他的?」

羅獵道:「常柴被殺的當晚有人聽到槍聲報警,可巡捕房並未受理,這是程玉菲發現的。」

劉洪根道:「警匪一家啊!」

羅獵笑了起來:「陳昊東這些年的確長了些本事,懂得去利用方方面面的關係,還找了一位督軍當岳父。」

劉洪根道:「您覺得他會不會聽您的話乖乖離開黃浦?」

羅獵搖了搖頭道:「陳昊東這個人非常自負,我能夠看出,他認為現在已經擁有了和我們抗衡的能力,他想要奪回盜門。」

劉洪根嘆了口氣道:「都怪我們沒用,辜負了您的期望。」現在他和葛立德不得不背井離鄉,離開滿洲,盜門滿洲分舵比起過去低調許多。至於黃浦分舵更是名存實亡,羅獵失蹤的這些年,黃浦分舵人才日漸凋零,一部分人自謀生路,一部分人又投奔了梁再軍。

羅獵道:「這次我不會給他機會。」

劉洪根知道羅獵口中的他指的是陳昊東。

梁再軍本以為羅獵來振武門是為了尋自己的晦氣,他提醒手下弟子要小心一些,畢竟羅獵現在是法租界華探督察長,可同時他也認為自己的振武門開在公共租界,羅獵的手再長也不會把事情做得太過,為了這件事,他特地去拜訪了公眾租界的華探總長於廣龍。

於廣龍早在幾年前就和羅獵打過交道,當時張凌空作為張家利益的代理人,試圖在黃浦開疆拓土,最終還是鎩羽而歸,北滿軍閥張同武遇刺之後,他留在黃浦的產業就被張凌空甩手賣給了羅獵。

在幾年前的交易中羅獵佔了一個大便宜,張凌空在得到那筆不菲的財富之後,並沒有將這筆錢如數上繳給張同武的合法繼承人張凌峰,而是卷錢逃亡海外,至今不知所蹤。

張凌峰因此對張凌空下了追殺令,還專門來了一趟黃浦。於廣龍曾經是張同武的副官,如果不是張同武的提攜他也沒有今日之地位,自然為張凌峰盡心儘力,可他很快就發現,這位相貌英俊的少帥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樣子貨,他老子活著的時候,稱霸北滿和徐北山一時瑜亮,相互抗衡,更重要的是,日本人的勢力始終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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