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刺客 第162章 畏罪自殺

內城和鳴苑,是琴家花費十幾年時間購買設計的私產。

他們琴家本來就是精通建築的工匠世家,為自己造房子自然更加用心,還特意去炎京取經各豪貴世家的主宅,最終建造了這一處號稱『東陽第一苑』的和鳴苑,夏天涼風颯爽,冬天暖和賞雪,春天百花盛放,秋天坐觀萬寂,大而不亂,美而不繁,取得是『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的神意。

玄燭人私底下有這麼一番共識:如果要當僕人,首選就是琴家和鳴苑,只要和鳴苑招人,那你就算不缺錢也可以賣身進去,相當於T0級別的工作單位。因為和鳴苑環境宜人,在裡面當僕人也能過得很舒服,而且居移氣養移體,琴家的主子們都很和氣,很好侍候;

其次是聽家、蘭家,這兩個都是經營重工的商會,家裡往往珠光寶氣財大氣粗,主子們往往都需要進廠工作,知道下人艱辛,不會苛待奴僕,出手大方,油水豐厚,是T1級別的工作單位,如果需要缺錢的話,進去也無妨;

再次之是泉家、羅家、望海公呼延家、郡守雲家……這幾個都是跟豪貴密切相關的豪族,家裡規矩森嚴,雖然當僕人也不輕鬆,但只要做好分內事,從小遵守規矩的主子們也不會找僕人麻煩,是T2級別的工作單位,如果到了非要賣身的時刻,選這幾家沒問題。

之後的賣身推薦,就是各類小商會小世家裡。

而看到這裡,或許你已經隱隱意識到——沒錯,荊家是賣身推薦里的最後一檔!

屬於那種你有的選,就千萬別選的類型!

不過荊家向來出手闊綽,很多人就算想拒絕,但荊家給的實在太多了,糊裡糊塗就簽了賣身契。

然後荊家保證能從他們身上,將付出去的榨回來。

但自從荊青蚨卧病在床後,荊家就變得和善許多。幾年時間,足以讓很多玄燭人忘記荊家那曾經能止小兒啼的陰狠惡名,頂多就記得荊家曾經鎮壓過工人暴動。

然而此時和鳴苑裡卻沒有一向的寂靜怡人,充滿怨恨的聲音穿過林間房舍,讓所有僕人瑟瑟發抖——

「琴樂陰……」

「琴——樂——陰——!」

「琴樂陰,你給我滾出來!滾出來!」

主廳里,幾名女僕看著琴悅詩狀若瘋狂地亂砸桌椅字畫,根本不敢接近,只能在後面苦苦勸說。直到她們看見一位身穿白底黑十字外套的英俊男子走進主廳,連忙慌張說道:

「二少爺,三小姐她……」

「你們先離開吧。」琴家二少爺琴月陽示意她們離開:「告訴其他人,別靠近這裡,我會處理好的。」

「是,二少爺。」女僕們低頭匆匆離去。

琴悅詩將主廳里所有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一雙墨眉殺意凜然,眼神里滿是怨恨,側過頭看了一眼琴月陽。

「二哥,琴樂陰在哪?」

琴月陽拉了拉焰紋手套,平靜說道:「不管你多生氣,都要記得你是琴悅詩,代表的是琴家的顏面。不要這樣口出狂言,那隻會暴露你的軟弱。」

「二哥,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琴悅詩從口袋裡拿出一雙銀鏈手套,面無表情地戴上:「我不會再問第三遍,二哥,琴樂陰在哪?」

琴月陽擺出架勢:「我看過一句話,『向家人發脾氣是無能狂怒的一種體現』。」

「我也在《青年報》上看過,但這句話的前提是……」琴悅詩全身繃緊,咬牙切齒地說道:「家人不會害你!」

八稻流咬戰法·荒咬!

八稻流咬戰法·荒咬!

荒咬光爆對轟,整個主廳都產生光線扭曲!

「我們當然不會害你,我們是為了你好。」琴月陽近身寸拳,以拳化咬,以力沉勢,依仗著身體之利強行壓制琴悅詩。

琴悅詩看著自己眼前這個熟悉的二哥,在光爆扭曲中變得是如此陌生,如此冷酷,如此不近人情。她一邊閃避化解,一邊絞盡腦海里最後一絲精神力奮力反擊,怒道:「為我好?那爹現在這個樣子,你們也是不是想說為了爹好!?」

平靜無波的琴月陽,這次終於變了臉色,不再留手,先用宇詠瓦解妹妹的反擊,然後直接一擊洪吐重重打中妹妹的腹部!

琴悅詩臉色劇變,悶哼一聲後退數步,強行穩住身形,唇間流出幾滴鮮血。她像走投無路的貓一樣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如離弦之箭般殺向琴月陽。

琴月陽握緊拳頭,全身勁力爆發。憑藉他的實力,妹妹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敵,剛才妹妹已經被他打傷了,接下來他只需要再用全力打中妹妹一次,就能讓妹妹在床上躺很久!

而就在琴月陽和琴悅詩將要石頭撞雞蛋的瞬間,一雙手驀地抓住他們的手腕——

「不要朝家人發脾氣。」

不知何時進來的琴樂陰,輕輕說了八個字。

而他們兩個,在『氣』這個字話音落下的時候,也被打了八下。

雖然這八下都不疼不癢,但卻打中了他們全身各處的關節位,將他們的光爆和力氣全部打散。

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冷靜下來。

他們心裡除了驚訝外,多多少少萌生出一絲對暴力的恐懼。

如果大哥不是來勸架,如果大哥不是故意留力,如果……

但琴悅詩的腦子很快就被憤怒情緒佔據上方,她衝過去抓住琴樂陰的衣領,將他壓到破爛的椅子上,俯視他大聲質問道:「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琴樂陰苦笑一聲,看向自己的二弟:「我記得三妹上次這麼親近我,應該還是12歲的時候吧?」

平復好心情,琴月陽點頭回答道:「自從她去上內城國中後,對我們的態度就差了很多。現在想來,她向來比較早熟,應該是在學校里有了喜歡的男生,所以就不喜歡我們了。」

「哎?是嗎?為什麼喜歡別的男生就不喜歡哥哥了?」

「這個問題比較複雜,也可能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看膩我們了……」

「不要岔開話題!」琴悅詩咬破嘴唇,直勾勾地看著琴樂陰:「琴樂陰,回答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琴樂陰笑容不變,攤手說道:「我剛吃完午飯回來,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你這劈頭蓋面地質問我,我也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啊。你說你說,詩姐想要什麼,弟弟們偷星摘月也要弄來給你。」

琴悅詩絲毫沒被親哥的調皮話影響,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為什麼在我的項墜里,下毒?」

「你發現了?」琴樂陰說道:「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弄來的毒粉,據說是從南方山蠻驅使的『冥燈龍』腹部挖出來的『幽冥劇毒』。不過我們輝耀人向來體質極好,這種能讓其他動物腸穿肚爛的劇毒,對我們而言也就只會造成一段時間神經麻痹,而且磨成毒粉後,還必須要在極近距離吸入,不然根本無法奏效……」

琴悅詩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要在我身上留下這個陷阱?」

「其實這個陷阱是為了你的安全準備,」琴樂陰說道:「最近局勢混亂,我怕有人綁架你,所以給了你這個項墜,說是裡面藏著琴家一半金銀。如果你遭遇不測,想起這件事就可以將項墜給歹徒,然後歹徒們就會中招,你就有機會脫逃……」

「妹妹你雖然聰明可愛,但不擅長演戲。我要是直言告訴你這是一個陷阱,你肯定演的不像,反而會讓歹徒懷疑,所以我才會這麼說。」

「既然你知道這是一個陷阱……」琴樂陰眨眨眼睛,「那就是說有歹徒中招了?你有沒有事?那個歹徒被抓走了嗎?」

琴樂陰解釋的時候,琴悅詩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看著大哥。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

「大哥,如果你還想我認你這個大哥,就說實話。」琴悅詩心裡有火,眼裡有恨:「我跟爹不一樣,我不是能任你愚弄的傻子。」

「我認定,這個陷阱是你精心為正武準備的。」

「我認定,你早就預料到今天。」

「我認定,你已經是荊正威那邊的人!」

「這條項墜,我只有在正武走投無路的時候才會拿出來;而他走投無路的時候,絕不會坐以待斃,不是想著反擊就是想著離開;你用毒讓他癱瘓了十幾分鐘,斷絕他最後的一絲生機。」

「現在木已成舟,正武已經被荊家抓回去了。我就算跟你們鬧,也於事無補,改變不了任何事實。」

「我只是……」琴悅詩眼睛泛紅,聲音帶著哭腔:「大哥,你利用我的感情布下這個陷阱,我只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

「……為什麼?」

啪。

後腦勺受到重擊,琴悅詩身體一顫,淚流滿臉地倒在琴樂陰懷裡。

「來人,來——人——」琴樂陰大聲喊道:「扶三小姐回房,鎖好門窗,沒有我的命令,除了一日三餐,誰都不能放她出來!還有,打掃一下主廳。」

僕人們紛紛領命,女僕們心疼地扶昏倒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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