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三十章 美術館裡的神秘盜賊

此刻,羅馬的豪華酒店套間內。

米蘭特少爺正懶洋洋地仰靠在柔軟的法式大床上,手拿著一杯龍舌蘭酒在眼前輕輕晃蕩,金色的液體在橙黃色的光線下漾出碎金般的絢麗光芒,浮光瀲灧,似乎為他那玩世不恭的的表情平添了幾分迷離之色。

他就像是位天生的捕食者,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難以抗拒這種誘惑而如飛蛾投火般投入到他織就的陷阱中。

門忽然被推開了。

佐拉不慌不忙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將一個小巧透明的玻璃盤放在了床邊的柜子上。盤子里放著一些白色的鹽末和幾片新鮮檸檬。

「這就對了,沒有鹽和檸檬怎麼讓我喝龍舌蘭酒。亂七八糟的喝法可是會影響酒的味道的。」米蘭特邊說邊從床上坐起了身子,熟練地在杯口抹上了一層細鹽。

佐拉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架,「可是聽說墨西哥人的傳統喝法是把鹽抹在自己的虎口上……然後舔……」

「誒,舔自己有什麼好舔的。」米蘭特飛快打斷了他的話,促狹的笑了起來,「如果佐拉你是個美女,我倒是會考慮一下。」

佐拉也顯然習慣了他的胡言亂語,輕咳了兩聲轉移了話題,「少爺,還有幾個星期就是政府決定投標工程的日子,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米蘭特斜睨了他一眼,「最近EE在這件事上有動靜嗎?」

「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動靜,不過他們應該不會這麼安分。」佐拉淡淡道。

米蘭特點了點頭,「我們的實力雖然還不如EE,但如果是競爭投標的話,誰都有勝算。不過Don和A是一定想要抹煞這種可能性,所以他們一定有所謀動。」

「那麼,少爺你認為他們會怎麼做呢?」佐拉的目光在他眼角下的那粒淚痣上停留了一瞬。

「既然我們不退出,那麼誰擁有最後的決定權,誰就是這場競爭的決勝者。我看他們多半會打佩拉議長的主意。」米蘭特的唇邊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所以我們也要跟上他們的腳步。」

「但是據說佩拉這個人極難收買,要讓他妥協恐怕有些難度吧?」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冷的光,「昨天姐姐和我聯繫過了,還透露給我一個信息。這位佩拉議長最疼愛的就是他新娶的法國妻子,而這個女人是個狂熱的藝術愛好者,尤其熱愛文藝復興時期的作品,據說她最喜歡的一副畫就是----提香的花神。」

「你的意思是賄賂這個法國女人?但身為議長夫人,也私藏了不少名畫,想要打動她也並不容易。」佐拉總是表現出謹慎的一面。

米蘭特重重咬了一口檸檬片,將杯子里的龍舌蘭酒一飲而盡,「其他的畫我不知道,但是提香的花神一定能讓她有冒險的勇氣。」

「什麼?」佐拉的眼睛在鏡片閃動著奇異的光澤,「聽說這副花神是在洛倫佐伯爵的私人美術館裡。但也只是聽說而已,因為沒有幾個人親眼見到過那副畫。就算有,伯爵也一定不會把這副畫賣給我們的。」」

米蘭特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誰說我要買?」

佐拉終於吃驚了,「少爺,你的意思--------」

「借用一下而已。」米蘭特一臉無所謂地笑了起來。

「可就算你「借」出來,「佐拉特地加重了這個字的讀音。「那也是贓物,你認為那個女人會接受嗎?」

他又笑,「放心,在送她之前,我會摘掉那頂贓物的帽子。」

「但是,洛倫佐家族算起來也是羅馬的名流,丟了畫也不會善罷甘休吧。」

「佐拉,你也太操心了吧。」他順手又在杯子里倒了半杯龍舌蘭酒,「正因為是名流,所以才會更害怕和我們扯上關係啊。到時我一定有辦法讓他們收聲,不會有麻煩的。」

「那少爺你打算什麼時候行動?」佐拉頓了頓,「我是說什麼時候去借畫?」

「嗯,就明天晚上吧。」他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是去街上散個步那麼輕鬆,「我查過了,明晚正好有公司去檢查美術館的保安報警系統。」

佐拉望著他,心裡不由湧起了一種難言的情緒。原來少爺早已經策劃好了全盤計畫。雖然很多人都認為少爺只不過是個花花公子,但在他的心裡,少爺無疑是位心思縝密機智敏銳的人物。

「好,那就明天晚上。」他淡淡一笑。

米蘭特將杯子往空中舉了舉,嘴角泛起了一絲弧線,「那麼,敬我們偉大的花神。」

羅馬很快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流夏一早就接到了阿方索的電話,對方說是會離開兩天,讓她這兩天就不必去上家教課了。

托托還是和以前那樣,每天都給她發些信息,但她一個也沒有回。在這段冷靜期內,她覺得彼此還是保持一些距離會更好。

或許是因為心境的關係,往日里美麗的羅馬景色也顯出了一種異樣的悲傷。那種悲傷就像是寒冬里凝結在樹葉上的霜雪,一點一點在她的胸口融化成冰冷的雪水,冷卻了一切激蕩的情緒,也留下了無法形容的失落和惆悵。

不知不覺中,暮色漸漸降臨。

這時,她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來電號碼被隱藏……但她還是接起了那個電話,從那一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流夏,我是艾瑪。」

半個小時之後。

羅馬的一個不起眼的小餐館內。

因為還沒到晚餐時間,所以店裡幾乎沒什麼客人。布置精巧的餐桌兩邊,各坐著一個年輕女孩。這兩個女孩似乎各懷心事,各有所思,也完全沒有眼神之間的交流。

「你放心,這是我朋友的餐廳,不會有什麼記者的。」艾瑪順手接過了侍應送來的兩杯咖啡,將其中一杯放在了流夏面前。

「如果是談你和托托之間的事,我沒有興趣。」流夏的態度極為冷淡,不露痕迹地推開了那杯咖啡。

艾瑪看了她一眼,「說真的,你倒是很特別,一般女人首先會質疑對方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先生的骨肉。你卻一直沒有問起這件事。」

「我想這個世界上絕大母親都不會利用自己的孩子。艾瑪小姐,我雖然不喜歡你,但我仍然相信你作為一個母親的誠信。」流夏並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

「不過為了證明我沒有說謊,我已經去抽取羊水做了DNA化驗,」艾瑪頓了頓,「我希望請你成全我們一家人。」

一家人?這個詞無異於一把鋒利的匕首在流夏的心臟上割了一下,火辣辣地疼痛著。她忽然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急忙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讓自己的心情稍微平靜一些。

「艾瑪小姐,這是你和托托之間的事,和我說並沒有用。你們的事,你們自己去解決,不要把我扯進來。」

「但是你不退出的話,托托是不會和我在一起的。我的孩子即使生下來,也不會得到父愛。流夏小姐,難道你就忍心這個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嗎?這不是太殘忍了嗎?」艾瑪說著說著就流起淚來。

流夏緊緊握著咖啡杯,骨節漸漸發白,「艾瑪小姐,如果這是個因為愛而誕生的孩子,那麼我一定會退出,我還會祝福他幸福成長。孩子不是貓貓狗狗,既然決定生下來,就要對他的一生負責,讓他在愛里成長。但是,現在的這個孩子,他只是因為一次意外而誕生。在這種情形下你覺得對他公平嗎?你能對他的人生負責嗎?」

「你的意思是要打掉這個孩子?」艾瑪止了哭聲,有些惱怒地看著她。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希望你能考慮清楚而已。」流夏抬起眼盯著她。

「你就是這個意思。」艾瑪冷笑一聲,「你當然最好我打掉這個孩子,然後遠離你們的生活,讓你們能繼續親親我我。不過讓你失望了,這個孩子我生定了!只要有這個孩子,托托就會屬於我。我都不信他會這麼狠心!」

流夏什麼也沒說,只是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她。

「我之前也說過了,你根本就配不上托托,你連灰姑娘都算不上。我真不明白托托到底喜歡你哪裡,我有哪裡一點比你差?論名氣,容貌,身材,我有哪一點不比你更強?」艾瑪似乎有點激動起來,「感謝上帝,這個孩子來得多麼及時!」

說著,她伸手拿起了那杯咖啡想喝一口。

「孕婦還是不要喝咖啡比較好。」流夏站起了身,從她的手上拿下了那杯咖啡,隨後拿起了自己的包,「我看今天的對話也可以到此為止了。艾瑪小姐,孩子是上帝的禮物,並不是用來要脅的籌碼。如果你沒有明白這一點,那麼你就已經輸了。」

「宮流夏,這麼說來你是不會退出了?」艾瑪霍的站起身來,目光陰鬱地看著她。

流夏並沒有回答她,轉身徑直走出了那家小餐館。

「宮流夏,你會答應的。一定會。」她的聲音里聽起來異常的平靜,可不知為什麼,卻包含了一種輕微的,難以察覺的詭異。

離開那家餐館之後,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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