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二十五章 羅馬王子的意外

阿方索靜靜看著她,眼中的那抹水綠色就像是一池碧水,隨著光線變化而折射出不同的色澤。風吹過他黑色的髮絲,典雅深沉的顏色更加襯托出了他的絕世風華。

「學了這麼久,難道你忘了法國印象派畫家德加曾經說過的話了嗎?」他稍稍頓了頓,「在畫畫的時候,應該能在瞬間把握住對象,聯繫眼睛的洞察力和腦子的記憶能力,把瞬間的美的形象牢牢記載腦海里,並且用相應的技法將這種美表現出來。因為凡是屬於人腦記憶的形象,都是抓住了最主要的感覺印象,能賦予畫面以自由的光輝。」

「對了,是德加說過的觀察不畫畫,畫畫不觀察?」流夏驚喜地說出了口,「我居然把這麼重要的話給忘了。不過你更厲害,能差不多一字不差地背下來。」

「他也是我非常喜歡的畫家。」阿方索彎了彎唇。

「其實這和的水墨畫也有著同工異曲之妙吧。」流夏開了竅後倒是很懂得舉一反三,「古代的畫家在下筆時也很注重自己的畫意,而得到這種畫意就是需要看時不畫,畫時不看,從而製造一種平衡。就像是人的心靈和大自然之間的契合。」

阿方索頗為讚許地點了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當他很純粹的笑起來的時候,那種隱藏在深處的陰鬱彷彿被另一種明凈的柔和所代替,這讓流夏感覺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

「真是太謝謝你了,阿方索先生。我現在明白怎樣能畫出最出色的畫了。只有把自己的心境和景物融合在一起,才能抓住它最佳的神韻。」此時的流夏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對阿方索不由心生感激。

「那麼,我期待在Margherita繪畫比賽的名單上看到你的名字。」阿方索笑得還是那麼優雅迷人。

流夏充滿自信地點了點頭,不經意伸出手擼了一下頭髮。

阿方索這才留意到了她手上的傷痕, 「你的手怎麼了?」

「只是被燙了一下。已經去醫院看過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她急忙將右手藏在了身後, 「總之你一定會在名單看到我宮流夏的大名。」

他輕輕哦了一聲,就沒有再表示出更多的在意。

就在這時,只聽卡答一聲,從橡樹上似乎掉了一個什麼東西。

阿方索剛轉過身就感到自己的衣角好像被什麼樹枝勾住了。回過頭時,他驚訝地發現那個「樹枝」居然是流夏!

「阿……阿方索先生……請等一下……」 她的嘴唇有些發白,臉上呈現出一種奇怪的神色,看起來倒更像是被什麼嚇倒了的表情。

這個女孩還有害怕的東西嗎?不可能吧?他在心裡暗暗笑了一下,毫不猶豫地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怎麼了?」

她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急忙放開了手,然後歪著脖子支支吾吾道,「我……我左肩上的東西,可……可不可以幫我拿掉……」

這下子阿方索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個女孩真的是在害怕。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她害怕呢?阿方索的心裡也湧起了一絲好奇心,不過當他看清楚她左肩上的東西時,不禁啞然失笑。

那-------居然是只從樹上掉下來的蝸牛!

「笑什麼笑,快幫我拿掉啊……」流夏很是鬱悶地指了指自己的肩,現在形勢危急,她也懶得再對他裝客氣。

阿方索用樹枝輕輕挑掉了那隻蝸牛,忍不住說了一句,「原來流夏小姐害怕蝸牛?這可真是少見。」

「阿方索先生,每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用我們的說法,就是一物降一物。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只是其害怕程度不一樣而已。有誰天不怕地不怕,那他就不是人類了。阿方索先生你也一定有害怕的東西吧。」剛剛脫離了「險情」的流夏立即就恢複了元氣,底氣十足地辯解起來。

阿方索並不回答,只是略帶促狹的揚起了嘴角。

「不過你小時候不是在波西塔諾長大的嗎?那裡有很多蝸牛,尤其是下雨之後,路上全都是它們的蹤影。」

「那時候我還不怕蝸牛,這是我回國以後才有的怪毛病。算了算了不說了……都是丟人的事。」流夏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咦?阿方索先生你不是從來沒去過波西塔諾嗎?怎麼會知道的那麼清楚?」

「我也只是聽朋友說的。」他眼底微光一閃。

「不管怎麼樣,阿方索先生,這件事就請你忘記吧。」她面色尷尬地又提醒了一句。

或許是很少看到她露出這樣的表情,阿方索忽然起了戲謔玩弄之心,他輕輕咦了一聲,將目光定格在某一點,用一種平白直敘的語調開了口,「怎麼你的右肩上……」

流夏剛剛才鬆弛下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她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步,誰知正好被橫在那裡的樹枝絆了一下,整個身子頓時往後仰去……該死的蝸牛,害得她連反應能力都差了好幾拍……

不過讓她沒有料到的是,有人的反應能力顯然比她更快。當流夏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落在了阿方索伯爵的懷抱里。這麼近距離的親密接觸讓她的體溫驟然飆升,面色更是緋紅一片。有這麼一剎那,她和他的視線撞在了一起,陽光落在他的水綠色眼眸里,清晰無比地映照出她的影子,那種深邃的眼神是流夏從來沒見過的。

在這一剎那,阿方索只覺得心底的某個地方忽然柔軟起來,

或許……他和她的距離並不是想像中那麼遙不可及……

當意識這樣的姿勢極其曖昧時,流夏連忙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和他拉開了適當的距離。在這種時候,她還是不忘最重要的一件事,「阿方索先生,剛才你說我的右肩上……」

「哦,其實我是想說,你的右肩上……」他忍住了笑意,「……什麼也沒有。」

「你……」流夏明白自己被耍了一次,氣得直想咬人,「這樣利用別人的弱點取樂很好玩嗎?我就不信你沒有害怕的東西。」

「從十二歲開始,我就沒有過害怕的東西。或許……」他臉上的神情讓人無法看清,「我真的不是人類呢。」

一瞬間,流夏又感到了那股熟悉的寒意湧上心頭,這個優雅轉身離開的男人所帶給她的壓迫感,卻不曾隨著他的離開而消失。當她回過頭的時候,發現站在不遠處的瑪格麗特正用一種冷冷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她的心裡當即格登一下,腦海里只迸出了兩個字:糟了。

第二天一早,流夏就接到了托托的電話,說是她再不去他家的話,他就來學校里親自找她了。在這樣的威脅下,她只好乖乖地在晚餐時間出現在了托托的公寓里。

果然正如她所料,一看到她的手受了傷,他立即就爆了,「怎麼好好的手會受傷?還傷得這麼厲害!要不我沒發現,你想瞞我到什麼時候?我是你的男朋友,你第一個該告訴的人就是我!」

流夏很識趣地一聲不響,她知道自己理虧,所以乾脆不做任何辯解,免得火上澆油。

不過不知為什麼,她隱隱感到托托的脾氣似乎比以前急躁了一些。

「現在還痛不痛?」他語氣一軟,壓低了聲音,藍色的眼眸中滿是無以復加的心疼。

「你親一下就不痛了。」她趁機撒嬌,甩啊甩啊將手甩到了他的面前。

托托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那我是不是要慶倖幸好你的腳沒受傷?「

「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嫌棄我的腳嗎?」流夏轉了轉眼睛,「其實腳比手乾淨多了,因為手每天要摸來摸去,髒的要命。可是腳就不一樣了,每天都被保護在鞋子和襪子里,不知有多乾淨啊。」

托托笑出了聲,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就你會強詞奪理。」

「那,還不親一下本女王??」她笑嘻嘻地看著他。

他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一下怎麼夠,當然要起碼要親個幾十下才更有效。」

顯然,男人有時比女人更擅長撒謊。在完成了預定的計畫數後,托托又迅速轉移了陣地。

「喂喂喂,你親哪裡啊,我的臉上又沒受傷……脖子也沒有!」

「那是為了防止受傷啊……沒聽過防患於未然嗎?」

「強詞奪理……」

「還不是跟你學的……」

星 期六的家教時間轉眼又來到了。這兩天流夏手上的傷已經好了一些。每天只要一有空,她就什麼都不帶,跑到台伯河邊去看水,看樹,看橋,看人,看那裡的一切風 景。這樣毫無壓力的近距離接觸,令流夏感到自己和大自然就快融為了一體,而且這是她第一次可以用那麼純粹的目光來欣賞這裡的美。

在其他同學開始著手畫畫的時候,流夏卻始終一筆也沒有動過。

家 教日的當天,流夏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了城堡。她生怕瑪格麗特誤會了前幾天的那一幕,想要解釋卻又不知怎麼開口。不過出乎她的意料,瑪格麗特看到她時卻 隻字沒提那天的事情,這也讓她稍微鬆了一口氣。凡事要經常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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