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十七章 令人不安的電話

自從知道流夏是托托的女朋友以後,瑪格麗特小姐對她的態度顯然有了更大的改變。不過,那也僅限於不討厭而已。

當然對於流夏來說,只要不繼續整蠱她那就謝天謝地了。

瑪格麗特的那張雛菊已經完工了大半,看上去倒也是似模似樣。但以流夏的眼光看來,這張畫還是存在著很多缺陷,最致命的缺陷就是沒有靈動的生命力。這也難怪,除了第一次以外,其餘幾次瑪格麗特都沒有再去看過那片花田,只是根據的記憶描繪出來。而流夏負責的就是指導她上色,僅此而已。

學習繪畫只是貴族千金的一種消遣----流夏一直都抱著這樣的想法。

「老師,你看這樣漂亮嗎?」瑪格麗特得意地舉起了自己的畫給她看。

「嗯,很好。」流夏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卻沒留意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

瑪格麗特放下了畫,望了望牆上的掛鐘,忽然眨了眨眼,「老師,現在托托的比賽應該快結束了吧,不知道這次羅馬會不會取勝呢?」

流夏心裡一動,隨即又正色道,「你呀,好好畫畫,有托托在羅馬隊不贏才怪。」

「老師你對你的男朋友好有自信哦。」瑪格麗特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我現在去趟洗手間,大概要10分鐘哦。老師也可以休息一下。嗯,左邊的第二間房間有電視,老師在休息時間看一下電視我想應該是沒有關係的。」

說完,她就打開門走了出去。

流夏有些驚訝於自己聽到的話,心裡倒也湧起了一絲小小的感動。這個孩子……也不是想像中那麼令人頭疼呢。

她抬頭看了一眼掛鐘,如果不算上補時階段,還有兩三分鐘托托的比賽就結束了。於是她也沒再猶豫,直接拐進了左邊第二間房間,打開了那裡的電視。

比賽還沒有結束,補時時間還有兩分鐘,但畫面里出現的那個比方已經令流夏欣喜萬分,2:0。羅馬完勝!

在第17分鐘攻入第一球和在第82分鐘攻入制勝一球的都是-----托托!

流夏急切地在屏幕里尋找著羅馬隊3號的身影,渴望見到他那滿足喜悅的笑容,只要一想到他進球時的激情四射,她的心也好像隨著他喜悅地快要化了開來。

「砰!」正在這時,房間虛掩的那扇門忽然被推開了。

流夏心裡一驚,轉過頭一看更是差點連下巴也掉了下來。

那個靠在門邊看起來亂七八糟的男人真的是----阿方索伯爵嗎?

今天的伯爵先生和優雅得體這幾個字似乎完全聯繫不起來,他沒有系領帶,黑色的斜紋襯衫被胡亂扯開了好幾顆扣子,露出了那性感至極的鎖骨,同為黑色的西裝看起來也有些凌亂,袖口上還有幾個淡淡的皺褶。

還不等她開口,伯爵先生就跌跌撞撞走進了房間,一頭栽在了那張寬大的沙發上。

當流夏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時,頓時明白了為什麼伯爵會如此失態的原因。這位伯爵先生看起來酒品似乎不大好……這是她在當時得出的唯一結論。

阿方索的臉色看上去有些憔悴,薄薄的眼瞼下眸子似乎還在輕輕的轉動,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彷彿知更鳥揚起了美麗的翅膀,危險的讓人沉醉。完美的薄唇緊緊抿著,形狀優美的眉毛也蹙在一起,彷彿正在回憶著什麼痛苦的事。

但即使是這樣亂七八糟的他,看上去還是充滿著迷人的誘惑。難道這也是貴族的藍血血統在作怪?

「阿方索先生,你……沒事吧?」她走上了前輕輕拍了他一下,「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馬上去叫人來。」

流夏心裡暗暗疑惑,真是奇怪,他醉的這麼厲害回來,怎麼也沒人照顧他一下?管家麗莎和那些僕人呢?

「別走!」就在她剛要轉身的一瞬間,他忽然牢牢捉住了她的手腕。

「阿方索先生,你這樣我叫不了人……」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她也有些尷尬,想要將手掙出來,無奈對方的手比手銬還要牢靠。總不見得用功夫吧……怎麼說他也是自己的僱主……再仔細一看,原來他還緊閉著雙眼,明顯是正處於酒醉的無意識狀態中。

「阿方索先生,你喝醉了,你先鬆手吧……」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試著用勁去掰他的手指,卻還是照樣紋絲不動。

不會吧?

她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氣,使上了宮家的祖傳神功,再一用力-----

撞邪了!阿方索的手指居然就像是焊在了她的手上一樣,根本無法分開。不可能不可能,她的這招神功就算是真手銬也給分開了,怎麼會這樣?

天吶,難道這位伯爵一旦酒醉就會發揮人類的無限潛能?

還是說,這是洛倫佐家族的---鐵指神功?

「你們……在做什麼?」偏偏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瑪格麗特的聲音。流夏心裡更是暗暗叫苦,這下可真是有幾千張嘴也說不清了。好不容易和瑪格麗特緩和起來的關係,今天又要因為這個誤會功虧一簣了……

瑪格麗特冷冷看了她一眼,快步走到了阿方索身邊,神色一變,「爸爸又喝醉酒了……糟了,我忘記今天是4月16日了。」

「4月16日?」流夏好奇地問了一句,同時也有些驚訝瑪格麗特似乎並沒有生她的氣。這又是怎麼回事?平時瑪格麗特對她爸爸管得這麼緊,可今天看到這一幕居然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

「每年的4月16日,爸爸一大早就會出門,一直到晚上才會回來。而且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說著說著,她的目光落在了兩人的手上。

流夏心裡一凜,連忙解釋道,「瑪格麗特你,你別誤會,他是因為……」

「我知道。」瑪格麗特一臉平靜地說道,「每次爸爸喝醉酒都會有這個毛病,見著人就捉住不放,一旦被他捉住,那就算是用鐵鑽子都撬不開的。所以,你沒看到這裡根本沒人敢去扶他嗎。」

「誒?」流夏的額上冒出了三根黑線。怪不得她連祖傳神功都用上了還是掰不開。

「那這樣一般會維持多長時間?要不要一小時?」她還是抱著一絲僥倖。

瑪格麗特很是同情地瞥了她一眼,「老師,今晚恐怕要辛苦你了。」

「你的意思是要一整晚?」流夏差點跳了起來。

「老師,我也不想讓爸爸和別的女人共處一晚。」瑪格麗特轉過了身,「對了,這個房間是裝有攝像機的。如果讓我發現你趁機占爸爸的便宜,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誰要佔他的便宜!我有男朋友的!」流夏終於抓狂了,「好吧,那我打暈他總行了吧?這下他總會鬆手了吧。」

她用一種看笨蛋的眼神看著她,輕輕地笑了起來,「老師,你以為沒人用過這一招嗎?當然了,除了無效之外,你還會被控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罪。」

「……」流夏終於崩潰了。

她再一次在心底發出了吶喊----啊啊啊!這個女孩真的只有八歲嗎?真的只有八歲嗎?

無奈之下,流夏只好給卡米拉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們自己有點事情所以在伯爵家留宿一晚。

剛開始的時候,流夏還一直撐著不睡,期待有奇蹟發生,對方忽然醒來或是忽然放開她的手。但現實總是殘酷的,阿方索伯爵完全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大概到了半夜一點之後,她終於也支撐不住,靠在沙發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阿方索醒來的時候,天邊已經漸漸泛白了。他感到了自己的頭昏昏沉沉,像是灌滿了鉛般沉重。

在醒來之前,他一直都在做夢。最初是噩夢,經常做的那個……重複的噩夢。

但是不知從哪一刻開始,這個夢開始變得曖昧,朦朧,溫柔。

從夢裡醒過來的時候,他想要伸手去揉揉發脹的太陽穴,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裡居然緊緊捉著一個女孩。

----那個來自中國的繪畫老師。

其實,在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他就認出了她是那個會功夫的女孩。

只是沒有想到,她和他之間的淵源要比他想像的更深。

她的睡姿看上去似乎有些吃力,整個小小的身體都蜷在沙發邊上,腦袋則無意識地擱在了沙發上,和他的距離近在咫尺。他幾乎能感覺到她溫熱的呼吸,和她身上散發著的淡淡香味。

她睡著的神情溫柔恬靜,就像是一朵沐浴在晨色中的白色雛菊。

這幾乎又讓他回想起夢裡那些虛幻難辨的景象。

借著半明半暗的晨光,阿方索第一次仔細地端詳起了她的容貌。

她的臉很小也很白,有一半被埋在靛青色的陰影中,另一半則被乳白色的晨光照得幾近透明。和西方女子輪廓分明的五官不同,她臉上的每一部分都是那麼精緻,看上去是淡淡的,柔和的,有一種空山新雨的清澈。不張揚,不誇張,卻在不經意間散發著婉約的東方古典美,自有一番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曼妙意境。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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