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昨天所說的那些項目,如果有人能靠自己的能力,先於我完成,我自掏腰包獎勵你五億美金。但我把那句你們送我的中國古話還給你們。人貴有自知之明。所以我還能做出另一個承諾,加入我,至少也得有一個億吧。」
他重提舊事,其他人倒是迷惘,但勞爾森、伊倫、維綸馬諾等來自林頓研究院的人,心思漸漸活絡了起來。
挖人最好使的絕招是砸錢。
但挖頂級科學家,最好使的不只是錢,還有夢想。
譬如陳鋒挖賴恩。
他打動賴恩的錐心一擊並非救命之恩。
賴恩對陳鋒感激涕零,但不代表他會違背自己的人生理念。
他本身是個金錢欲為零,滿腦子只想改變世界的人。
他甚至不怎麼求名。
在他二十六歲那年拿下菲爾茲獎時,就已經足夠有名。
至於明明是美籍華人的賴恩為何會在個人理念中偏向中國,並不只是他對血脈的認可,而是他作為一名在充滿偏見的外部環境中,成長在這邊的黃種人,早已如陳鋒這樣般看懂了部分未來。
大國冷戰於世無益,唯一出路是消除分歧。
但中國不能讓別國改變體制,只能改變自己。
那麼消除分歧的唯一辦法,是讓從古至今都更有使命感的中國回到她應該在的位置。
也如陳鋒本人的領袖思維,人類需要領袖的個體,文明也需要領袖的國度。
無論是出於陳鋒這般的個人愛國情感,亦或是賴恩這般更加理性中立的判斷,這個領袖國度的最佳選擇,就是復興中的中國。
賴恩的判斷雖然理性,但他踐行個人理念的決心卻不輸任何中國人。
陳鋒打動賴恩的,是在他拉著鍾蕾,三人一起討論可以點燃人類情緒,提高文明動力的神奇歌曲的舉動,以及隨後陳鋒轟然展現出來的恐怖學術能力。
但賴恩從不追問陳鋒,為什麼你能成為一名那種程度的學者,卻依然要寫歌,要經營娛樂產業。
現在賴恩或許是這個世界上,除了鍾蕾之外第二崇拜陳鋒的人,在他眼中,無論陳鋒做什麼總有他的道理,只是凡人無法理解。
賴恩在陳鋒面前,把自己也當成了芸芸凡人之一,不敢去妄自揣度陳鋒的深意。
陳鋒對《晨風》這首歌的構想,展現出了一種更高於賴恩本人的理性的情感高度。
賴恩與鍾蕾也一樣,雖然從未問過,但卻總能從陳鋒的一舉一動,一點小小的眼神中體會到他身上那種,他自己或許都不曾明悟的,旁人無法想像的堅定意志與決心。
恰如盜火者普羅米修斯,又如以命嘗百草的神農氏。
知己無需多言,賴恩正用他的行動證明一切。
現在陳鋒又將同樣的夢想拋到了一群同樣聰明絕頂,又有那麼點理想,只不過被顏色暗示影響了大半輩子的人面前。
並且他既給錢,又給夢想。
就昨天他提出來的那些項目名稱,隨便想像一個,都能激動得頭皮發麻。
陳鋒最像惡魔的一點就是,他的誘餌不只有理論,還有實踐。
雖然他的實踐研究步伐似乎比理論慢點,但都合情合理。
林頓院卡人不成,現在似乎要被他反挖一狠鋤頭。
不過這裡畢竟是別人國土,陳鋒見好就收,只簡單的說了下自己挖人的原則。
不用你效忠,我們是合作關係。
我提供核心研究資源與方向,你們在賴恩這個星鋒研究院直接負責人的幫助下,各自組建項目組,各自負責你們最擅長的領域。
但我不會什麼人都要,這是個嚴格的雙向選擇的過程,具體的東西以後再詳談。
說完這些陳鋒就去了登機口,不再多言。
陳鋒一走,咖啡廳里其他人便紛紛圍住了林頓院里的幾人,打聽陳鋒說的到底是什麼項目。
勞爾森等人稍微思量,還是把陳鋒報出來的那些項目名稱給說了出來。
至於在場中人究竟有多少動了凡心,陳鋒不是很在乎,反正廣撒網,撈到一個是一個。
他也不可能把所有大牛都收到自己手裡。
他沒那精力去管理,管理不善,便不能把每個人的能力發揮到極限,反而是禍害,還不如讓別人呆在原本的位置上呢。
總之就是有一個就不虧,有兩個血賺,有三個的話事情就大條了,可能得考慮潛水游泳回國。
陳鋒坐上飛機,倒沒想到與自己鄰座的商務艙乘客竟也是張華人臉孔。
這是個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手裡把玩著兩塊翠綠的玉球,咕嚕嚕的直轉,且不發出任何聲響,十分嫻熟老練。
陳鋒落座時兩人目光對上,下意識的相視一笑。
「陳先生你好。」
飛機起飛後沒幾分鐘,這人便主動把頭偏過來打了聲招呼,他的聲音很低,中文聽起來不太標準,竟是川蜀方言,語速又很快,得仔細聽才能聽懂。
陳鋒挺驚訝,也用方言回道:「你好。你是?」
「相逢何必曾相識。」
中年眨了眨眼。
在這一瞬間,陳鋒明白了很多東西,「倒也是。」
「剛才我聽了陳先生一席言論,分外佩服,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氣度。」
中年男子似乎很擅長攀談。
陳鋒笑著要了搖頭,「不敢當,我就一普通本科生。」
中年男子一愣,差點給逗笑了。
他緩了緩才說道:「嗯,本科生。不過我有點感覺陳先生你是不是太大方了?沒必要吧?」
陳鋒:「有必要。」
他已經知道這人什麼身份。
或許對方在這邊是個醫生,亦或是商人,又或者別的什麼,但那都不重要。
某種意義上,這也是來自國內的善意提醒。
曾經陳鋒也如對方這樣想,但現在他改變了觀念。
別人可以狹隘,他不能。
從道理上講是這樣,從感情上,他也能就當是為了斯科特、蓋烏斯、勞倫斯等等在未來的戰友們做點事。
不否認過去大家很敵對,現在也算不上多麼和諧,但以後終究會走到一起,為了同一個目標而以命相搏,陳鋒選擇原諒戰友們的祖先。
在面對共同的敵人時,他也必須率先走出寬容的第一步,遞出合作的手。
但他也不是真毫無原則的原諒,對於那些不接受他的善意之手的,那便一個耳光打過去。
中年男子笑了笑:「既然陳先生已經做了決定,我就不好再勸。不過我相信陳先生心中一定有所側重。」
陳鋒不否認,「當然。但我的側重,和你們的側重,可能理解有點偏差。」
「那不重要,不過陳先生的家鄉人有點擔心你的身體健康。我想幫陳先生介紹幾個中醫推拿大師。」
陳鋒哈哈一笑,「多謝多謝,不過不消了。我既然敢恁個沸,總有我勒辦法。」
「那我就不打擾了,陳先生你好好休息。」
兩人的交談就此止步,一切盡在不言中。
交談結束後,陳鋒真就閉目養神起來,但他心中並未閑著。
直接招募人手是一個辦法,但波及面不夠廣,他還是想力所能及的適當干預更大範圍。
那麼最簡單的辦法,是建立一個類似於AAAS性質的非盈利性組織,自己在這個組織內能保持適當的權威與影響力。
人類科學家生活保障協會?
終極目標是不求學問人能有明星大腕兒那麼富裕,可至少也不能讓科研領域從業者因為生活窘迫,而不得不在工作之餘去寫裝逼打臉泡妞的無腦小說補貼家用,並最終被現實逼迫得徹底改了行。
對外口號是讓科學家能開好車,住好房,有家庭醫生,能保障自己與家人的生活。
錢給太少是沒用的,小打小鬧不成氣候。
陳鋒綜合考慮了一下,堅定的認為,起碼在他的有生之年內,這個思路對文明總體是有益的。
這樣做還既能擴大他的影響力,並且不涉及別人的國別與其他方面的限制。
是個好主意,但缺點是有點燒錢,需要他的個人產業更龐大,才能把這件事變得真正有意義,得從長計議,急不來。
這事他準備寫進錦囊,交給以後的自己了。
六個半小時後,飛機落地,陳鋒獨自走出機場。
那名中年人已不知悄悄去了那裡,彷彿從不曾出現過。
坐保羅·鮑威爾的車離開機場時,陳鋒有敏銳的注意到窺探的目光。
對方很專業,十分隱蔽,但瞞不過他。
他對這些來自暗處的窺探不在意。
一切盡在掌握。
陳鋒知道聯邦這邊想做什麼。
但他並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不會憂心忡忡。
首先,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