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落櫻之語 第0971章 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有些事情可以忍讓,有些東西寸步不讓,人隨著成長,這個比例也會發生微妙的變化。

但對於夏風來說,無論怎麼樣改變,有些東西是永遠不會變的。

就像當初在曼德爾城的天災中,他會讓龜龜保護昏迷的伊芙利特,在哥倫比亞布拉市的灑吧里,他會和當時還所屬【黑森】的紅刀大大出手。

當初在龍門,他不會放任霜星一個人回烏薩斯。

維多利亞徹底解放後,他不會讓弗雷在東國過好日子。

在櫻武家的刺殺完成時,哪怕面臨著被揭發的風險,他也會放當時被他挾持的櫻武千夜離開。

這些選擇沒有準確的理由,甚至相互之間沒有清晰的邏輯關聯。

從馬後炮的角度,有些選擇是正確的,有些選擇是極度愚蠢的,但如果非要問他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他只能這樣回答。

正因為會做出這些選擇,他才是夏風。

無論身邊的人如何改變,哪怕這個世界都在發生變化,他也不會變。

……

天邊,暴風雨留下的陰雲漸漸消散,夕陽的餘暉將整個南海岸染成了金色。

院落內,看到夏風像完全變了一個人般,櫻武嵐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笑意越來越濃。

「不錯,不錯啊,就是這樣,終於要使出全力了么,哈哈哈。」

夏風低著頭,拳頭漸漸握緊。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離開我的院子,從今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今天的事,我可以當做沒發生。」

櫻武嵐完全沒有把這句話當成威脅,而是反客為主道。

「既然這樣的話,我也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繼續優柔寡斷的廢話,我就當著你的面殺掉那個小丫頭。」

說罷,櫻武嵐將櫻花長刀抬起。

「你應該知道,我殺人只需要不到一秒。」

一股無形的威壓以夏風為中心悄然浮現,風停了。

抬起頭,夏風的聲音不知為何變的十分空洞,音量不大,卻彷彿環繞在櫻武嵐的內心中。

「你可以試試,看看是你的一秒更快,還是我的一秒更狠。」

在胸口的劇痛以及情緒的雙重刺激下,曾經被冥河封印的黑色力量已經蠢蠢欲動,只需心念流轉,便可掙脫枷鎖。

……

這一刻,櫻武嵐帶著笑意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直視著夏風僅有的一隻眼睛,從漆黑的瞳孔中,他好似看到了一株火苗正在悄然升起。

「撲啦啦!」

正在這時,整座櫻花林中所有停歇的飛鳥同時張開翅膀,就像是預感到了龐大的自然災害,林中的鳥獸四散奔逃。

此時的天色明明是黃昏,但在櫻武嵐的眼中彷彿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黑夜。

面前的夏風,已經與黑夜融為了一體。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即將掙脫大地的束縛,從黑暗中孕育而生的惡魔。

……

驚慌的飛鳥從上空掠過,夏風冰冷到極致的聲音繼續傳出。

「如果擊敗我就是你的人生目標,那我就會讓你明白,你甘願為之付出一切的信念,在我眼裡就是個笑話。」

內心中極度的憤怒即將徹底戰勝理智,只要引出黑色力量,他會不惜任何代價,在一瞬間將櫻武嵐撕成碎片。

說罷,夏風向前邁出了一步。

神月刀曾經吸收的源石能量還有殘留,已經足夠支撐他掙脫冥河的封印。

只要源石能量匯入他的體內,一切就結束了。

這一天,既是櫻武嵐的人生終點,也是他的人生終點。

……

面對夏風恐怖的異變,櫻武嵐立刻從詫異中反應過來,沒錯,這種令他窒息的強大壓迫感,才是他一直尋找的。

調整呼吸,櫻武嵐將櫻花刀雙手握緊,久違的打算使出真本事。

然而,有些東西永遠無法憑藉之前的經驗來應對。

隨著夏風向前邁出的一小步,大地之中彷彿生出了無數條虛幻的觸手,將他的雙腿牢牢鎖住。

櫻武嵐被這種異變驚的瞪大雙眼,但沒等他反應過來,夏風的告別之音已經傳入耳中。

「再見了,刀神。」

這是櫻武嵐至今為止的人生中第一次出現慌亂,這一瞬間,他的判斷了現了嚴重遲疑。

他不知道要先掙脫束縛住他的虛幻之手,還是要老老實實站在原地,正面抵擋著夏風明顯下一秒就會衝到面前的身影。

櫻武家的刀術以心為本,一旦在對戰的過程中心亂了,便已必輸無疑。

人的靈魂永遠無法和惡魔相提並論,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令櫻武嵐下意識的生出了後退的想法。

即便這就是他一直追尋的對手,此刻也無法控制的露出了怯懦。

當他猛咬舌尖強行驅散恐懼,重新將櫻花刀舉起時,便已經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

林中的鳥獸已經預感到了危險,開始四散逃命,身為普通人的小惠自然也嚇的雙腿發軟,坐在地上無法動彈。

正在這時,一個乾瘦的身影突然從櫻花林深處躥出,無視令空氣凝固的壓迫感,筆直的衝進了院子。

此人的手中拿著一把木刀,逼近後,刀身穩穩的擊在了櫻武嵐的手腕處。

「吧嗒!」

鋒利的櫻花刀被他挑飛,掉落在了一邊。

這個及時趕來的人,正是隱居在櫻花林深入的櫻武十夜郎,也是櫻武嵐的爺爺。

蒼老的身軀擋在二人中間,櫻武十夜郎一改往日的慈祥,聲音變的十分渾厚。

他眼神凝重的看著夏風。

「不要再繼續了,給我老頭子一個面子,今天到此為止。」

說罷,他回過頭用訓斥的語氣對櫻武嵐吼道。

「阿嵐,撿起你的刀,離開這裡!」

……

櫻武嵐二十五歲時便戰勝了他的爺爺櫻武十夜郎,隨著歲月的積累,此消彼長,年齡的差距更是讓他變的比爺爺越來越強。

放在平時,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被一把木刀繳掉武器的,很顯然,這一刻他真的慌亂了。

「爺爺……」

「阿嵐,你已經輸了。」

櫻武嵐的表情有些恍惚,口中喃喃道。

「我……輸了?」

像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也不認可這個事實,下一秒,櫻武嵐的兩眼中露出興奮光芒,就像是冒險者找到了傳說中的寶藏。

「不,我沒輸。」

櫻武嵐的嘴角漸漸發出扭曲的笑容。

「我沒輸,因為我還活著,呵,呵呵,哈哈哈哈,這場對決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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