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燎原之火 第0581章 曾經便是永恆

對夏風來說,烈奇只是一個和他沒什麼關係的陌生人,伊洛家族的貿易再強,那也是烏薩斯周邊的事,和維多利亞沒半毛錢關係。

即便是銀灰的請求,夏風也很難對一名普通的同學下殺手,因為這有些違背了他內心的準則。

但是,他的刀已經扔掉了,不甘寂寞的烈奇同學卻主動把刀撿起來並再次遞給了他,同時還給了他一個充分的理由。

烈奇的迷惑行為就像是拿著大喇叭站在樓頂狂喊,「夏風,這次你不把我殺了,以後就別想好好過日子。」

對於這種請求,夏風當然是不會拒絕的。

……

飯館內。

聽到夏風主動提出要殺烈奇,銀灰顯的很意外,因為他非常清楚殺掉烈奇需要承擔的風險,以及之前夏風為什麼會猶豫。

「夏風,你改主意了?」

「恩。」

「為什麼?」

「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

隨後,夏風把燒烤店的襲擊事件和銀灰說了一遍,當然,整個過程連驚險都稱不上,龜龜甚至睡到天亮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是,刺殺這種事一旦失敗,對雙方來說都是更加致命的。

暗中的意圖被暴露在了陽光下,刺殺方定會變本加厲,同時,被刺殺方也絕對無法忍耐。

……

聽完夏風的講述,銀灰沉默了。

良久,銀灰的聲音有些低落。

「抱歉,我沒想過會變成這樣,這件事本就與你無關,現在讓你的同伴都陷入危險了,我……是我太天真了。」

夏風洒脫一笑。

「我和你說這件事可不是為了聽你的道歉,並且,我的同伴們可沒有一個人害怕危險。」

話雖這麼說,但銀灰已經把夏風當成了盟友,這件事他的內心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現在這個情況總結下來就是。

他找夏風幫忙殺人,夏風沒有答應,但是他要殺的人以為夏風答應了,就要把夏風先殺了,然而刺殺沒有成功,被刺殺的夏風怒了,現在想要報仇。

雖然從結果來看,銀灰的目的達到了,那就是夏風決定要殺烈奇。

但是,出發點卻完全變了味道。

……

在政治上,銀灰會為了勝利不擇手段,但對於盟友,銀老闆算是個講究人,這讓他非常難受。

緊握著酒杯,銀灰沉聲說道。

「夏風,這件事我會自己解決,你不要動手了,這個仇我會幫你報。」

夏風靠在椅子上,長長的舒了口氣。

「現在已經不是報不報仇的問題了,銀老闆,憑你的聰明應該不難看出來吧,烈奇已經知道了你要殺他,他就是想讓你動手。」

「我……我知道。」

夏風雙手垂在椅子兩邊,聲音輕描淡寫,但他說出的話卻讓銀灰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如果你要殺烈奇,那就必須要在學院外動手,在學院內的話,除非你有世界一流的專業殺手,但如果是那樣的話,你也不會找我。」

見銀灰沒否認,夏風繼續說道。

「烈奇在維多利亞同樣有護衛,那些人就在學院外待命,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只要烈奇老老實實不出校門,你就拿他沒辦法,他是學生,但你是喀蘭貿易的董事長,你耗不起。」

看到銀灰的眼中漸漸生起殺意,夏風又說道。

「當然,你本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並且可以自由進出皇家學院,但是,你真的可以親自動手嗎?憑銀老闆的人氣,不管走到哪都會有一群學弟跟隨,包括今天你與我吃的這頓飯,恐怕第二天很多都會知道,難道你要提著砍刀甩掉那些學弟,再找到烈奇把他一刀剁了?還是說,你打算讓角峰試試?」

銀灰鬆開了攥緊的拳頭,夏風說的沒錯。

他不可能親自動手,就像他之前和夏風說的一樣,他和角峰都太顯眼,憑烈奇的影響力,只要軍隊介入後稍做調查,就會知道兇手是誰。

「夏風,那你……」

夏風拿起酒瓶,將兩個杯子倒滿。

「這件事交給我吧,我沒有衝動,也沒有賭,我有辦法弄死烈奇。」

夏風的聲音泰然自若,但銀灰看的出來,這種從容並不純粹,因為這件事的風險和暴露的後果,同樣會嚴重到夏風難以承受。

「夏風,為什麼要幫我到這種地步。」

夏風將酒杯舉起,露出一絲苦笑。

「因為我希望,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們角色互換,你也會幫我。」

這就是夏風內心真實的想法,也可以稱之為他的戰略投資,為了得到這個承諾,他願意承擔殺掉烈奇的風險。

如果他全力支持銀灰,那麼銀灰很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徹底取代謝拉格的三族會議,將整個雪境掌控在手裡,宗教體系的關係,或許也會在一定程度上相互妥協。

到那個時候,黑羽的盟友就不再是喀蘭貿易,而是整個謝拉格。

……

聽到夏風的話,銀灰終於笑了。

他舉起酒杯,聲音堅定。

「我的盟友,戰鬥越艱難,勝利的喜悅越熾熱,不管未來的道路有多險峻,我恩希歐迪斯.希瓦艾什,永不背棄。」

「叮!」

兩支酒杯在半空中輕撞。

永不背棄的誓言隨著入喉的苦酒,永遠的沉澱在了彼此的內心中。

此刻的夏風並不知道,他的這個決定,會給未來造成什麼樣的連鎖反應。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他仍舊無法確定他當初的選擇,是否是正確的。

……

……

……

若干年後。

一個時代終將落幕,冰與火,血與淚,交織成了最後的終焉之歌。

「不要丟下我,我要和你一起去!」

「聽話,等著我。」

「可是我要去哪裡等你。」

「去謝拉格,銀灰會保護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再次找到你。」

「多久?」

「我……我不知道。」

「如果太久,我會把你忘記,到時候我會想不起來你是誰,我會,我會將我們所有共同創造的回憶都忘記。」

淚水無聲的划過。

「拿著它,在謝拉格等我,我一定會再次找到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你,這是我們的約定。」

……

命運交織,時空交錯,未來既是過去,曾經便是永恆。

……

冰天雪地的公路無盡延伸,路過的商隊總是會看到一個背著背包的小女孩孤獨前行。

有人問她,你要去哪。

她的回答是,我要去謝拉格找某人。

人們繼續問她,你要找的人是誰。

她的回答是,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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