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六 年 我把心留在亞特蘭蒂斯 30

安迪和阿什利根本沒有回來繼續學業——到目前為止,已經有八個人陣亡了。對我們而言,在冬天第一場暴風雪來臨前那三天,顯然情況變得更糟了;在其他人眼中,情況很明顯。不過如果你深陷其中、在紅心熱之中熱昏了頭,事情看來就只不過是稍微偏離常軌而已。

感恩節假期之前,交誼廳的四人牌局在上課時間往往不時拆散、重組;偶爾當大家都去上課的時候,交誼廳里甚至空無一人。但現在玩牌的搭檔幾乎都很固定,只有當有人搖搖晃晃地回房睡覺,或換到別桌打牌以避開龍尼高超的技術和粗暴的言語時,才會有些許變動,這是因為三樓的紅心迷大都不是為了接受更高深的教育而回來這裡,包括巴瑞、尼克、馬克、哈維,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儘管上了大學,卻幾乎已經放棄受教育了。他們之所以回學校,只是為了追求毫無價值的「賽末點」。事實上,許多住在張伯倫舍三樓的男生現在都主修紅心牌戲,悲哀的是,我和艦長也加入他們的行列。我星期一去上了幾堂課,然後心想「管他的」,就把其他的課全逃掉了。星期二我什麼課也沒去上,在夢中玩了整晚的牌(還記得夢境中有個片段是我的黑桃皇后掉到地上,上面變成卡蘿爾的臉),然後星期三整天都在玩紅心。地質學、社會學、歷史……全都是沒有意義的空洞概念。

在越南,一群B—52戰鬥機擊中了越共在東河的集結地,也順帶打中了一隊美國海軍陸戰隊士兵,十二人死亡,四十人受傷——哎,可惡。氣象預報說,星期四的天氣會從下大雪轉為下雨,而下午將會下冰雹。但沒幾個人注意到氣象報告,當然我絕對沒想到這場暴風雨將改變我的人生軌跡。

星期三,我在午夜時分上床睡覺,而且睡得很沉,即使夢到了卡蘿爾或紅心牌戲,也全都不記得了。星期四早上八點鐘醒來時,外面正下著大雪,我幾乎看不見富蘭克林舍的燈光。洗完澡後,我走到走廊的另一端去看看牌局開始了沒有,只有一桌人在玩牌——是連尼、蘭迪、比利和艦長。他們都臉色蒼白、滿臉胡楂,而且神情疲憊,好像通宵都在玩牌,也許他們真的徹夜未眠。我靠在交誼廳門口看著他們玩牌,而外面雪地里正發生一件比玩牌還有趣的事情,只是我們當時都渾然未覺。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