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馬匹在戰場上也不慌亂,揚起頭嘶鳴了一聲,轟隆隆的朝前沖了上去。
伴隨著弓箭的射出,雙方人馬快速的衝擊在了一起。
戰鬥在這一刻爆發了。
而且從爆發的那一刻開始,這就是一場非常激烈的戰鬥。
事實上,在很多古代的戰爭之中,根本不存在什麼鬥智。很多奇謀計策之類的東西,只存在於文人的筆下,或者說存在於幻想之中。
文人喜歡那種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感覺,喜歡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事實上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也沒有那麼玄幻的事情。
戰爭對於雙方來說,就是人數的比拼,就是意志力的比拼,就是軍隊的素質比拼。除此之外,很少再有其他的東西了。
至於偷襲與反偷襲、滲透與反滲透,在大規模的兵團作戰之中起到的作用並沒有那麼大。
因為在這個時代的戰爭之中,你也沒有辦法進行斬首行動。
這一場戰爭就是冷兵器戰爭的淋漓體現,雙方瞬間衝到一起,開始不要命的對砍。
雖然可以描述的很玄幻,寫的很有計謀感,但其實就是雙方的前鋒在戰場上砍了起來。至於後面,則各自有什麼壓陣。
在這個時候,如果其中一方呈現出了頹勢,這一方就會吃虧。
安邦彥的人如果呈現出頹勢,無論是左翼右翼還是中路,明軍都會派人加上;對於明軍來說也是如此。
誰的人馬多,誰的預備人馬多,誰就能打贏。
坐在馬上,袁可立看了一眼身側的李標,淡淡的問道:「撒出去的人回來了嗎?」
「回大人,已經回來了。」張彥芳點了點頭,恭敬的說道:「沒有敵人在左右兩翼,我也派了游騎出去。一旦在左右兩翼發現敵人的蹤跡,他們馬上就會回報。」
袁可立點點頭,做到了心裏面有數。
事實上,無論在哪一場戰爭之前,只要開打了,肯定會派人到左右兩翼去查看,不然就會被人打埋伏;而想打對方的埋伏,也沒那麼容易。
顧前不顧後,顧左不顧右,這樣的情況非常少,除非將領是個蠢貨。顯然雙方都沒那麼蠢,所以這一場戰鬥就成了實力的對拼。
看著前面衝上去的騎兵似乎有衝散對方陣型的架勢,袁可立連忙提起了心神。
把希望寄托在自己這兩千騎兵能夠全部衝垮對方的陣型上,那是不現實的。
這點騎兵,人數太少了,何況還是臨時拼湊的。
雖然對方也是烏合之眾,但是一樣出身西南,很是兇悍。光靠這兩千騎兵就想打贏肯定不行,袁可立也沒指望光靠他們,只要這兩千騎兵在敵方的戰陣上活生生撕開一個缺口就好。
顯然,這兩千騎兵已經做到了,袁可立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了,他直接下令:「進攻!」
正在後面的步卒快速的壓上,朝著戰場上就沖了過去。雖然隊伍看著不那麼整齊,有些稀稀拉拉的,但依舊很有氣勢。
看著這樣的士卒,袁可立有些無奈,轉頭看了眼李標。
李標則是滿臉的尷尬。
這就是他手下的人馬,不過他也沒有辦法,有些事情他不懂,有些事情懂了也做不到,所以就只能如此了。
沒有說李標什麼,袁可立多少也能理解。如果所有的人馬都像戚元功帶來的那樣精猛彪悍,那西南的事情就好辦了,自己也用不著費這個力氣,直接一路平推過去就好了。
步兵趕到之後,明軍和安邦彥雙方更大規模的戰鬥就開始了。
雙方快速的絞殺在了一起,戰場之上喊殺聲震天,塵土沸沸揚揚。
一時之間,雙方殺得難解難分,同樣是帶著對生的渴望,也同樣帶著對未來的希冀,將滿腔熱血拋灑在了這一片土地上。
畢節城的城頭上。
張成和張仲謀看著眼前這一幕,兩人對視了一眼之後,全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慶幸。
實在是太幸運了,剛剛差點就堅持不住了!
兩人誰都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來了援軍,讓他們逃過了一命。
轉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張仲謀,張成笑著說道:「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如果再晚一點,恐怕就真的來不及了,還真的是很幸運!」
張仲謀也笑著說道:「的確是夠幸運的,最重要的是昨天晚上我沒有走。如果我昨天晚上聽了你的,離開畢節城,那估計我現在就應該被砍頭了。」
聽了這話之後,張成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同時還有一些愧疚的說道:「大人說的對,是我差點害了大人。」
如果援軍沒到,張仲謀跑了,多少還能說得過去;可是援軍到了,他還跑了,只堅持了一天當天晚上就跑了,這種情況肯定會被嚴懲,基本上沒有其他的結果。
「行了,誰能想到援軍來的這麼快。」張仲謀笑著說道:「看來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大人何出此言?」張成笑著問道。
現在他真的很高興,臉上笑容都忍不住,所以說話的時候笑容非常的燦爛,即便兩個人說的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
張仲謀則是說道:「你看那邊。」
順著張仲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張成就看到了隊伍後面的一群人,從他們所在的方位上來看,那裡應該是指揮的人所在的位置。
他們也正向著這邊過來,顯然是大人物。
「那個是巡撫李大人,剛剛帶著人沖陣的是總兵張彥芳。」張仲謀對張成說道:「你看到那個人沒有?他在隊伍的中間,李大人只能陪在旁邊。這就說明那個人的官職要比李大人高。」
「在咱們貴州這個地面上,誰的地位會比李大人更高?」
「根本就沒有。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那是朝廷派過來的人,官職肯定不低。朝廷派人過來了,肯定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張成遲疑著問道。
「還能怎麼辦?打開城門下去迎接。」張仲謀說道,然後自己轉身向著下面走了下去。
他現在的心情真的很好,因為這一次不但命得救了,而且還立功了。
安邦彥造反大軍圍困的畢節城,自己死守不退,一直等到了援軍到來。
這是什麼?
願意與畢節城共存亡,不向叛軍投降,這是忠。
面對幾萬大軍,自己只帶領著城中這麼少的軍隊戰鬥,而且還守住了,這就是有計謀。
有勇有謀,還忠心,自己自然算是立下了功勞,而且還能夠得到重賞。
這樣的情況下,張仲謀怎麼可能不高興?
他在這個破地方待的時間太久了,早就想調走了,哪怕回貴陽也比這裡強。
戰場上的戰況很激烈,但是局勢已經明顯了。明軍這邊整體佔優,人數上雖然沒有明顯的優勢,但是裝備和素質上要比安邦彥的人強不少。戰況雖然沒有呈現出一面倒的情況,但是也快分出勝負了。
「城門開了。」袁可立說道。
事實上這一戰,袁可立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把安邦彥放在心上。
在袁可立看來,這些人就是井底之蛙沒見過世面,真的要是調大軍來打他們,事實上都有一些浪費。
無論是湖廣的軍隊還是南京的軍隊,抽調開拔都需要大量的時間和金錢。朝廷的事情他知道,造反不能等,所以時間上有些來不及。錢財的這種事情就不要想了,朝廷現在本身就窮的叮噹響。
事實上,在陛下給自己派了戚元功,還調了京城的虎嘯營之後,袁可立就已經明白了陛下的想法。寧可從京城帶一隊人馬,也不調動地方上的軍隊。
想要平定西南的叛亂,他就只能從西南的根本去解決。
在京城的時候,袁可立就明白了,同時他也沒有提出反對。原因很簡單,他就看不上西南這些人,整天跳啊跳的,從來沒跳起來過。
哪怕是莽,又能如何了?
何況西南這些人就趁著大明沒空管他們,小打小鬧一番。結果每次小打小鬧大明都不怎麼管,他們膽子就越來越大了。
一次次的不管他們,他們就覺得大明朝也就是那麼回事,整日里做夢往北打,想要打到湖廣、打到江南、打到南京去,可是他們去過江南、去過湖廣、去過南京嗎?
他們知道什麼呀?坐井觀天罷了!
袁可立就沒把他們放在心上。
事實也正是如此,看看這戰場上,四川領來的不過是貴州的人馬,這些叛軍居然就頂不住了。
就這,還造反呢?
李標見袁可立的心思根本沒在戰場上,還關心著畢節的城門打開了。他的心裏面有一些無奈。
自己的都堂大人,你說他狂妄吧,他安排作戰的時候非常謹慎小心,每一步都是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絕對不弄險,也絕對不貪功冒進。
可是你說他為人謹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