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6章 緊急

在法租界貝勒路福煦村一棟假三層樓里,中共上海交通站的章伸志電台,正在與延安聯絡。

這個電台發報機只有25瓦,因功率小,要通過香港轉至延安。收發報機和天線,都藏在假三層的夾壁中,壁上糊著牆紙,開啟處用牆紙的條紋圖案遮住,不仔細看很難發現縫道。

前面再放一張四條腿的茶几,可以看到後面的牆,不知內情的人,不會注意到茶几背後會有什麼花樣。

二樓的卧室暗裝了一條通往三樓的電鈴,一旦下面有什麼情況,一樓掩護的老孟,就會按動電鈴報警。

按鈕是一個釘子,為防按鈕暴露,老孟便在釘子上掛件衣服。為防止報務員在工作時聽不到鈴聲還特意裝上信號燈,只要電鈴一響,信號燈也會隨之亮起。老孟特別叮囑保姆,夜晚未經他的許可不能隨意打開大門。

章伸志雖與老孟夫婦是同志,可他們裝作互不認識,老孟搬進來前,之前的房東,也是我黨的同志,特意在報上登了招租廣告,老孟是通過經租處辦理手續遷進。

為了逼真,老孟一家獨自開伙,而章伸志的一日三餐則在外面解決。吃飯時間,也是他與譯電員交換電碼的時機。

章伸志一般是在晚上發報,正發報時,突然從三樓下來,敲了敲老孟的卧室門,低聲焦急地說:「老孟,電台出故障了。」

章伸志個頭不高,相貌普通,穿著像是普通工人。他是延安無線電通訊學校的第十三期學員,十分熟悉技術業務,跟隨周先生到上海後,很快就把電台就架了起來。

老孟急道:「有備用配件嗎?」

老孟三十多歲,微胖,也有點小肚楠,公開身份是天津廣順皮毛公司駐上海辦事處的負責人,大名孟先述。

章伸志搖了搖頭,發報機就是他的武器,沒有了武器,他還怎麼作戰?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戰士沒法上戰場一樣。

章伸志搖了搖頭:「只有一個真空管,估計不夠。另外,變壓器好像也壞了。」

孟先述說道:「我馬上向組織報告。」

顧不上外面已經天黑,他披著衣服就出去了。電台是與延安聯絡的工具,電台出了故意,上海地下黨將無法接收延安的指示,也無法向中央請示和上報情報。

胡孝民第二天早上,收到了上級傳來的緊急指示,讓他準備兩個真空管和一個變壓器。如有可能,準備一台大功率電台,至少要在五十瓦以上,以便直接與延安聯絡。

在延年坊7號,胡孝民早就準備了兩部電台以上的配件。胡孝民親自去了一趟,用皮箱把一部大功率電台裝在裡面,還準備了充足的配件,除了真空管和變壓器外,還有漆包線和矽鋼片。

裝好之後,胡孝民把箱子裝到車子的後備廂里。開車回去的時候,暗暗發愁,這麼重的箱子,怎麼交給交通站?

胡孝民自己把箱子提到九風茶樓,看似最簡單,卻是最危險的舉動。這個箱子,不能與胡孝民有任何關係。

讓馮香蓮提的話,她似乎又有些吃力。一個小姑娘,提著這麼重的行李箱,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只能再讓馮五幫忙了,胡孝民到九風茶樓繞了一圈,卻沒找到馮五。他暗暗焦急,電台和配件,越早交給組織越好。

快中午時,馮五還沒回來,胡孝民只好又回了延年坊7號。他正準備把箱子放回延年坊7號時,突然看到延年坊9號外面掛著把鎖。

胡孝民計上心來,進入延年坊7號後,他開始化裝。粘上假的鬍鬚、眉毛和假髮,又戴著副平光眼鏡,還換了件外衣和鞋子,才又提著箱子走了出去。

此時的胡孝民,完全像換了一個人。走了一程後,才開著車子去了霞飛路,找了家法國人開的旅館,開了間房。進到房間後,他把箱子藏到床底下,觀察了四周的情況後,才悄然離開。

胡孝民中午回家吃了飯,雖沒提前打電話,可他是主人,想什麼時候回來,就可以什麼時候回來。

馮香蓮聽到外面的汽車聲,馬上迎了出來:「先生回來啦。」

胡孝民順手遞給她一把鑰匙,還有一張鈔票:「回來休息一下,中午隨便吃點就行了。」

馮香蓮順手把鑰匙收手,又接過了胡孝民手裡的包,輕聲說道:「好。」

胡孝民知道,自己在家裡休息,馮香蓮是不好外出的。為了給她製造機會,胡孝民只在家裡休息了一個多小時就回了情報處。

胡孝民走後沒多久,馮香蓮也換好衣服出來了。出門時,也遇到了王瞻。

王瞻色迷迷地盯著馮香蓮吹彈可破的臉蛋,要不是顧忌對方的身份,真想上去捏一把:「香蓮姑娘,孝民一走,你就出門,會情郎也不用這麼急嘛。」

馮香蓮走後,王瞻給韋雪之彙報了家裡的情況:「中午胡孝民回來吃了飯,又睡了一覺才出門。馮香蓮打扮得漂漂亮亮也出門了,朝哪個方向?三角公園方向,坐的是黃包車。這小妮子一定是會情郎,否則哪用打扮得這麼漂亮?還跟慧英一樣,手裡拿著一個提包,她真以為自己是個小姐呢。」

王瞻並不知道,他這個電話,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在他看來,只是將家裡的動靜,一五一十的告訴韋雪之,就能拿一份額外的收入,供他在賭場揮霍,實在太輕鬆了。

韋雪之放下電話,馬上派出幾人,騎著自行車在武定路、武寧路、開納路、憶定盤路一帶尋找。一個單身漂亮的女性,還是很容易找到的。

王瞻打電話的時候,劉媽在裡面的客廳看到了。她暗暗稱奇,王瞻這個電話打給誰呢?還有馮香蓮,最近每次出門都是見她那個表哥,下次找機會也要見一面才行。

馮香蓮在經過良友別墅時,就發現了身後的異常。到中西女學時,確定身後跟著兩個騎自行車的男子,應該是針對自己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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