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趙旭忍不住再度喃喃自語了一句。
他忽然發覺自己腦海里的記憶，彷彿失去了關鍵的一環，整個意識在這一刻都被加了一層過濾膜，透析掉了所有關於自身的鏈條。
熄火下車，關上車門。
趙旭整個動作如同行雲流水般直接完成。
他默默地重新坐電梯回到了一樓，再同大堂那裡走出去。
直到出小區大門的閘門時，整理快遞的保安一如往常和他打了打招呼。
趙旭也一樣揮了揮手，默默徒步離開了小區。
「你好，三塊。」小區旁全家便利店裡的服務員讀出了收銀機上的條碼金額。
而趙旭則是握著手上冰涼的易拉罐可樂，一邊伸手進入口袋裡，準備掏出手機掃碼。
直到準備打開付款碼界面時，趙旭的動作忽然定住。
他略微抬了抬眉毛，看著依舊公式化笑容的收銀員，又回過頭望了望眼身後。
便利店吧台上，還有兩個學生模樣打扮的女孩，正坐在那兒吃著咖喱魚蛋，她們正熱絡地討論著昨晚的綜藝。
趙旭握著易拉罐，隨後又馬上鬆開了。
在八月暑假看到兩個穿著校服的學生，倒也不是怪事，因為校服全市統一的緣故，很多學生平時周六日出門也會穿校服，這一幕在最熱鬧的步行街更是屢見不鮮。
就是早晨十點多，這個不尷不尬的時分，補課的話現在不應該出現。
單純逛街的話，這也不是吃早餐的鐘點。
這一幕，倒像是記憶里的某一刻拼湊出來般。
「先生？盛惠三塊錢。」看著眼前的青年男子有些發愣，收銀員忍不住輕聲提醒了一句。
「不好意思。」趙旭當即脫離原本懷疑的思緒，轉過身來對方。
「我已經付了。」
趙旭委婉說道，說著他抽了根吸管後，就徑直從便利店中離開。
而原本還等待著他付款的收銀員，則是露出困惑的神色，搖著頭說道，「對哦，你剛剛好像已經付了。」
說著他望著收銀台上的界面，根本沒有任何到賬的信息，甚至他也沒有拿起掃碼槍，可他潛意識裡，就是這麼認為的。
一直到趙旭走回路邊，清晨的陽光重新灑落在臉上後，那種熟悉而溫熱的感覺，讓他感到舒適而愜意。
而再隔不到五步，便是橫跨整條大道的林蔭樹叢。
從上面的綠化芒再到下方整齊的花圃，無不讓人感到這個城市在綠化方面的誠意。
只是趙旭思索的重點已經不在這裡。
他暗想道。
明明自己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可為什麼剛剛的「暗示術」自己能夠用得這般熟練，就像是每天都用了幾次一樣。
難不成他之前是一位心理學大師，專門從事催眠職業？
他一邊也低頭望著自己潔白光滑的掌心，能夠看得出這是一雙只握過筆，沒有勞動過的雙手，連一絲繭都沒有。
法術？
亞瑟？
這又是什麼？
為什麼這些記憶都好像很陌生一樣。
就這樣，趙旭默默地在自家小區附近漫無目的地閑逛著。
彷彿想要找尋可以刺激到回憶的關鍵事務，可又一直無功而返，如同一個失業後無法回家面對妻兒的中年父親一樣，只能夠在家門口附近不斷地徘徊著。
路邊的馬路牙子，就這麼一個個數著。
城市中穿流如梭的車輛，一台台的背下。
甚至路邊的街景、休憩的老者、玩耍的孩童，安寧的小庭院，種種場景都在趙旭的腦海里自動建模，讓他能夠完美復刻出所見到的一切。
可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就在趙旭走到穿過並沒有劃線的馬路時，瞬間一個急促的嗡鳴聲傳來。
轎車上的司機瘋狂地按著喇叭。
他剛剛低下頭看了看手機的微信提示，誰能想到忽然道路前方就冒出一個人來，而且還是在這麼偏僻，平時根本沒有什麼人走的小路。
距離已經太近了！
這位司機此時腦海發麻，他突然猛地一踩剎車，卻沒反應過來，他的腳後跟並非放在剎車後面。
這手忙腳亂下，踩的是油門！
而趙旭此時也恍然過來，轉過頭，看著已經貼近不到幾米距離的轎車車身，映入雙眼裡的儘是那波爾紅的車漆。
彷彿下一刻，他的鮮血就會灑滿上方，融為一體。
然而趙旭也不知道為何，他連心跳都沒有加速半分。
反倒是腦海里，靜靜地折射出不同的訊息。
選擇一：跳躍閃避，憑藉33階反射豁免避開撞車幾率超過8成。
選擇二：迅捷爆發，然後安安穩穩走到一旁。
選擇三：瞬發任意門，瞬間到達馬路對面；也可採用次元跳躍、王車易位等位移法術。
選擇四：瞬發力場牆，強行在豎立一道堅不可摧的牆體，代價是這輛加速的車會和撞牆一樣；也可以採用彈力法球、畢格比系列法術等類似手段。
選擇五：變巨術，靠著50點力量與增加八倍的體重，徒手迎接加速轎車，靠著本身的防禦等級問題應該不大，不過這樣汽車也肯定變形嚴重。
……
種種選擇一路排出了十餘種，彷彿只是趙旭腦海里輕微地動了一個念頭，這些想法便不盡地噴涌而出，一條不落。
然而，就在那保險杠即將切入趙旭的腰間時，他還是默默發動了自己「動作」！
一動不動。
可是在那司機的視線里，卻是見鬼了般，原本即將撞車的目標直接消失不見，也沒有任何撞擊感。
車身毫無障礙地一路前沖，只有司機的背部發涼，只以為是白日見鬼而已。
甚至嚇得他連回頭都不敢，一路念著佛經一路踩油門離去。
閃現術作為一道強大的防禦法術，它讓受術者在主物質位面與靈界之間不停切換著。
這樣讓敵人的攻擊只有50%的可能性命中。
但代價卻是受術者自身的攻擊也會因為無法把握這種切換而有20%的丟失概率，很可能在靈界的時候，就發出了攻擊，結果讓靈界的攻擊無法落實到物質界面上。
虛體生物難搞，也正是他們處於靈界之中。
而那些能夠一發攻擊貫穿兩界的，本身就並非易與之輩。
至於四環的「高等閃現術」，則是能夠操縱靈界與物質界之間的切換時間，從此法術和攻擊都不會再丟失。
而趙旭在有準備的情況下，直接讓自己整個過程都處於靈界之中，自然那輛轎車，就這麼從那片已經沒有趙旭的空間里穿梭而過，沒有再留下絲毫痕迹。
直到車輪轉動過數十圈，趙旭的身形才重新展現，依舊不急不慢地走到馬路對面去。
……
隨著趙旭看到腦海中的「傳送術」後，他瞬間就回想起，自己好像應該要去看看這個世界。
或許尋找到這個世界的破綻，他的意識就能夠回歸。
而接下來的短短一天之內，他便靠著這道法術，橫跨了地球的上百個地點。
半刻鐘前，他才站在埃菲爾鐵塔塔尖，觀摩著塞納河南岸巴黎的戰神廣場。
只是聽到了下方有人的驚呼聲，趙旭便化作光點離去，留下一地驚呼遇見天使的信徒們。
下一刻趙旭便來到了北極點，那裡環顧四周都是南面，而此時北極正處於極夜狀態，24小時都看不到半點日光。
緊接著趙旭便繼續跳躍著，大笨鐘、比薩斜塔、紅場、泰姬陵、巴特農神廟、東京塔這些世界知名的地標建築，趙旭在瞬息萬變之間都行走了一遍。
甚至後面他直接便採用隱形法術，省得附近的遊客看到他在建築物的最頂端發出的驚奇聲。
而站在這些最高處的位置，趙旭也真切體會到刺客信條之中，站在最高處，俯視整個城市的寂寥感。
終於，許久後，趙旭重新回到了一座高塔之上。
經過了一整天的遊歷，他所想要尋找的「自己」卻繼續漸行漸遠，彷彿無法相交的平行線。
此時的他，吹拂著夜間的晚風，看著衣袖輕輕捲起，不禁感嘆道：「真是一個真實而瑰麗的世界呀。」
「逼真得我真的沒有理由，懷疑這是一個虛假的世界。」
此時他自言自語的聲音，被高空的夜風吹拂地細不可聞。
「從這裡跳下去，或許你就能夠到達理想的彼岸，了解到自己是誰。」
忽然間，腦海里傳來一陣聲音。
「假如這個世界是虛假的，那麼死亡便能夠終結眼前的一切。」
聲音繼續勸導道，彷彿是他自身的潛意識所發出。
此時趙旭不禁搖頭，整個城市夜間燈紅酒綠的場景此刻盡收眼底，甚至他還看到了下方一整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