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亡靈教室 2

和蕭朗想像中並不一樣,到晚上時分,他並沒有啟程趕去文疆市收穫戰果,而是心情鬱郁地坐在守夜者會議室里,在蕭望的組織下開碰頭會。

此時聶之軒帶了一摞材料回到了守夜者組織,一邊整理材料,一邊介紹葯監局組織的聯合調查組對疫苗抽樣檢查的結果:「聯合調查組對疫苗公司的每批次、每個渠道的供銷疫苗進行了抽樣檢測,均未檢出有毒有害物質。」

「這和之前的結果是一樣的。」蕭朗聳了聳肩膀。

「不過,在我的要求下,他們對疫苗進行了免疫組化的進一步檢驗。」聶之軒說,「對某些特定批次、特定渠道的疫苗檢驗,發現了多種結構複雜的未知蛋白質結構。」

「我覺得,你還是說一些我們能聽得懂的吧。」蕭朗瞪大了眼睛。

「呃,簡單來說,就是經過了一些特殊的檢驗手段,發現了正常疫苗里不該有的物質。」聶之軒儘可能地用通俗的語言去解讀,「我們拿這些蛋白成分去諮詢了一些醫學專家,他們也搞不清楚。後來我又聯繫了我母校的一個基因學專家,他看完之後,分析這可能是一種基因突變的誘導劑。」

「誘導劑?」蕭望皺了皺眉頭。

「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我們曾經說過,如果想改造人的基因,必須從胚胎的時候就開始介入。如果是對嬰兒進行基因改造,是有很多方面行不通的。雖然我們知道了很多基因位置所決定的功能,即便我們能靶向修改基因,但依舊很難從功能上改造一個人。」聶之軒說,「但我說的,是目前我們了解到的基因科技的狀況。但如果有人有辦法對嬰兒的基因進行改造,並讓其獲得演化能力也未可知。不過,我們也曾經說過,即便是修改基因,也未必能形成基因的『進化』,勢必也會有『退化』和『變化』。因此,這樣的基因修改,應該說是一種代價非常大的醫學實驗。代價可能是很多孩子的生命。」

「那誘導劑是什麼意思?」蕭望問。

「我和基因專家們商量了一下,覺得事情的可能性應該是這樣的。」聶之軒說,「崔振通過在成品疫苗中投放這種誘導劑,觀察疫苗受體的狀態,一旦有可以發生基因改造的生物體條件,他們就會去把孩子偷來,進一步持續用藥,來改造基因,從而在孩子發育的過程中,獲得某些能力的『演化』。我們看到的是『演化』成功的,失敗的,或者是『退化』的,就不知道他們怎麼處置了。」

「也就是說,疫苗的投放,是一種試探。」蕭望說,「但即便是這種試探,還是有用疫苗後出現嚴重副作用的報道。」

「這是肯定的。」聶之軒說,「現在是新媒體時代了,群眾的維權意識也強,所以最近就有很多打過疫苗出問題的案例出現了。但在以前,可能大家信息不通暢,也不會想到是和疫苗有什麼關係。從我整理的材料來看,媒體報道出問題的疫苗,以及那些抽樣檢查出問題的疫苗,都來自崔振負責的渠道。」

「也就是說,即便他們不這麼大張旗鼓地去復仇,崔振暴露的可能性也越來越大了。」蕭望說。

「對。」聶之軒說,「從調查報告來看,崔振是從1996年就入職這家疫苗公司的。當時,這家公司還是國企,後來是在國有企業改革的大潮之中,改成私企的。」

「如果我沒記錯,我整理的盜嬰案,最早的一次就是1996年農曆六月初八作案的。」蕭望說。

「是的,那個時候崔振剛剛二十周歲,她不知道通過什麼關係在疫苗公司里做技術輔助人員。」聶之軒說,「既然是技術輔助人員,自然就有機會在疫苗成品里投放物質。二十多年來,崔振從技術輔助人員,一直做到技術部副主管,然後轉到銷售部門。出事的時候,是銷售部的總經理。」

「也就是說,之前她在技術部的時候,可以在所有的疫苗中投放物質;但現在轉了銷售,就只能在她自己掌控的渠道內投放物質。」蕭朗說,「這就是以前她一直沒有暴露,而現在被我們輕而易舉找出狐狸尾巴的原因。」

「那麼,問題來了。」蕭望說,「1996年就開始作案,那麼,年僅二十歲,沒有經過高等教育的崔振,有能力研製出當時科技最前沿的基因產品嗎?我們現在掌握的十來個黑暗守夜者成員,基本都被證實為被盜嬰兒,可是,僅僅是我整理出的被盜嬰兒就有三十餘人,還有我們未知的其他人,那麼其他人哪兒去了呢?尤其是近些年被盜的孩子,現在還只是孩子,他們去哪裡了?比如,那個體育老師的孩子,究竟經歷了什麼?還有,殺害崔振的行為顯然是殺人滅口。『醫生』一直在刻意隱瞞著什麼,他究竟在隱瞞著什麼?」

「對啊,想起當時的案子,體育老師的敘述,偷孩子的人,輕輕一躍就過了牆頭。」蕭朗說,「這和你追捕豁耳朵,哦不,麥克斯韋的情景是一樣的。」

蕭望點點頭,說:「崔振只是這個組織的關鍵人物,她可能現在已經不負責偷孩子了,而是由那些已經『出師』了的黑暗守夜者去作案。這些孩子應該有一個孤立的安置點,接受基因實驗。而組織的總負責,一定不是崔振。而且,這個組織的存在意義不僅僅是為了『替天行道』,也不是為了幫崔振報仇。負責人一定另有動機。因為負責人看出了崔振的報仇心切,而且崔振暴露的風險越來越大,則做出了『清理門戶』的決定。不過,一些崔振的死忠粉,只聽崔振的。」

「對啊,這些早年間被盜的孩子,應該都是崔振負責訓練的吧,感情自然不一樣。」蕭朗說。

「基本上是捋順了。」蕭望嘆了口氣說,「既然黑暗守夜者的炸彈和槍支都被繳獲了,那麼現在最要緊的事情,還是要去解救那些孩子。」

蕭望的腦海里,浮現出教師夫婦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絕望的眼神,更是能想像出身處水深火熱、步步驚心的環境中的孩子們。在啟動守夜者組織之前,蕭望就發現了盜嬰案的線索,所以此時,儘快解救孩子,是他腦子裡想得最多的一件事情。

「你說,那個『醫生』的居所,會不會就是孩子們的藏身之地?」蕭朗大膽地推斷道。

「不排除。」蕭望沉吟道,「如果我們的判斷都正確的話,崔振並不能實際掌控黑暗守夜者的大本營,而是另有勢力在控制。而孩子們,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他們的大本營里。」

「看『醫生』趕來的速度,估計這個大本營距離西市區集貿市場有騎摩托車一個小時的車程。」蕭朗說,「而且大本營附近有煤礦。」

「對了,會不會是『醫生』寄快遞的文疆市?」聶之軒問。

「不會,不會。」蕭朗說,「文疆市三百多公里呢!除非他能把摩托騎得像高鐵一樣快!如果『醫生』是在從南安到文疆的路上,也說不過去,因為他騎摩托車的過程中,應該無法觀察藏在儲物盒裡的平板,從而發現信號移動到了他相好的家裡。」

「文疆警方那邊,有什麼動靜嗎?」蕭望想起蕭朗之前一直在關注快遞的問題。

「快件倒是截了下來,可是對郵箱的監控,遲遲沒有動態。」蕭朗鬱悶地說道。

在蕭朗看來,快件被截下來是必然的事情,而根據郵箱去抓到幕後大boss也一樣易如反掌。不過,他還是低估了對手的敏感性。

文疆警方在接到蕭聞天的聯絡後,立即派出精幹力量,兵分兩路予以協查。一路直奔快遞中轉中心,並根據運單號,找到了那個文件袋,並立即派人驅車趕往南安,將快遞送過來進行檢驗。另一路,則對郵箱地址進行了調查。

經過調查,這是一戶普通的人家,並沒有異常。警方對戶主進行了調查,發現戶主居然還是文疆市公安局的民警。又繞了很多圈子,才知道民警的這戶住宅一直是長年出租的。再去找民警調查,發現租戶一直是通過某中介公司來租這個房子,而中介公司則聲稱這個租戶一直是從網上交易並提交租金的。

也就是說,租房子的,似乎是一個虛擬人。

這還不算誇張,誇張的是,民警秘密對這處住宅進行了勘查,發現這個住宅是長年無人居住的狀態。住房子的,也是一個虛擬人。

事情至此,基本已經有了定論。租房子的人,不過是使用這間住宅的郵箱傳遞信息而已。而想通過郵箱來找到租房子的人,所有的線索都是斷的。唯一的希望,就是派民警長期守候這個郵箱,抓住來取件的人。

因此,蕭聞天決定,臨時偽造出一份郵件,並於明天早晨投遞到郵箱,然後派人守候,看能不能發現和抓住來取件的人。

這個結果聽起來並不那麼差,不過,在蕭朗看來,沒有直接抓到幕後大boss,已經是很差的結果了。

「郵件送到的話,會直接送去南安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研究所。」聶之軒說,「到時候會有專家負責拆封郵件,並檢驗查看裡面的內容。唐鐺鐺留在市局進行平板電腦和U盤的檢驗,如果有什麼消息,會趕回來和我們會合。」

「凌漠和子墨那邊呢?」蕭望看著窗外的夜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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