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亡靈教室 1

「煤渣?這麼多煤渣說明什麼?」蕭朗在南安市公安局物證實驗室的靠椅上坐著,左右晃動著轉椅,舉著一個透明物證袋,看著裡面黑黝黝的東西,說道。

「摩托車輪胎里摳出來的,你說能說明什麼。」聶之軒坐在實驗台前,面前有個通風櫥,他雙手插在通風櫥內工作著。

「說明從礦上趕過來的唄。」蕭朗晃著物證袋,說,「在我們南安,說到礦,就想到安橋縣了。從那兒趕過來,最快估計一個小時差不多。」

聶之軒知道蕭朗指的是,他們設下誘餌後,「醫生」花了一個小時趕過來。

「摩托車,就找出這麼點東西?」蕭朗揮了揮手中的物證袋,又指了指聶之軒正在工作的對象——黑色的皮袋。

「摩托車大體已經燒毀了,好在還有部分輪胎在。」聶之軒說,「再有,就是位於油箱後側的儲物盒也都燒毀了,要不是凌漠反應快,這些物證都找不到。」

「凌漠這小子就是鬼機靈,他說從『醫生』臨終的眼神中,看到了欣慰。」蕭朗說,「欣慰的是,這個包燒毀了。可沒想到,沒燒毀。對了,屍體那邊,就一點發現也沒有?」

「沒有,死亡過程我們都在場見證了,還有什麼好鑒定的。」聶之軒一直沒停下手中的活計,「他的身上沒有找到疑似的通信設備。」

「因為他們內部有分派別吧。」蕭朗說,「你說黑守的大boss究竟是崔振,還是『醫生』?」

「背後大boss的問題還是有待商榷的。」聶之軒搖了搖頭,說,「我看了『醫生』的牙齒,判斷他的年齡,也就二十齣頭。」

「啊?『醫生』不是背後boss啊?那難道是叛亂的人?不應該是他設計了疫苗、製造了基因改造物嗎?」蕭朗坐直了身子。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聶之軒說。

「那得趕緊和凌漠那小子說一下,他還在和盲女聊呢,按照『醫生』是背後boss的路子在聊。」蕭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屍檢完,我就和他說了。」聶之軒說,「沒什麼影響,因為凌漠說這個盲女對黑暗守夜者的事情一無所知,甚至對『醫生』本人也所知甚少。」

「原來是純潔的男女關係啊?」蕭朗聳了聳肩膀,重新拿起裝有煤渣的物證袋看著,「這煤渣,有細有粗,是沒有經過篩選的,看來離煤礦的坑口不遠。」

「鐺鐺,我覺得接下來,還是要看你的本事了。」聶之軒對蕭朗身邊的唐鐺鐺說道。

從進了實驗室,唐鐺鐺一直在低著頭,像是思考著什麼,聽見聶之軒喚她,便直起身子去看通風櫥里的情況。

因為高溫,皮袋幾乎熔化了,熔化了的皮革和皮袋之內的種種物件紛紛粘連在一起。聶之軒這麼小心翼翼地工作了個把小時,就是為了把熔化了的皮袋和裡面的東西徹底分離。

因為高溫的作用,皮袋裡的一些易燃品已經消失殆盡了,但是分離出來的一塊平板電腦和一張厚卡片還算是保存了外形。

唐鐺鐺按照聶之軒的要求戴上了手套,檢查這兩件僅存的物件。

「平板電腦現在是開機的狀態,但屏幕好像壞了,我可以嘗試破解裡面的內容。」唐鐺鐺低聲說。

「你看這兩個紅點,閃啊閃的。」蕭朗說,「我猜啊,這就是『醫生』接收其他黑暗守夜者成員通信信號的設備。這兩個紅點就是金剛和『壁虎』的設備,現在在我們守夜者物證室里。」

「有道理!」聶之軒恍然大悟,「如果真的是這樣,說明其他所有的黑暗守夜者成員都已經關閉了他們的通信設備。」

「那是肯定的呀。」蕭朗說,「從『醫生』分屍,再到跟蹤到炸藥庫、心矯托中心,這麼久了,還不知道『醫生』能夠追蹤他們啊?我覺得他們反應已經夠慢了。」

「可是如果『醫生』能實時追蹤,為什麼還會去崔振的住處?崔振明明不在住處啊。」聶之軒問道。

「這就是崔振把唐老師的手環留在那個基地的原因?」蕭朗說,「當作誘餌?」

「不,唐老師的手環已經完全壞了,不能追蹤。而且如果那個時候崔振就知道『醫生』能追蹤通信器,那麼他們後面的行動就不會打開通信器了。」聶之軒說道。

「那就只能說明……」蕭朗說,「一、『醫生』知道崔振的住處有重要證據,所以在去找崔振之前,先去她住處毀了證據。二、崔振他們不行動的時候,是不會打開通信器的。」

聶之軒點了點頭,說:「既然黑守組織成員需要在行動時打開、行動完關閉通信器,而唐老師的手環是完全被動、不能主動操縱的,這一點更加證明了唐老師是無辜的。」

說完,聶之軒注意到唐鐺鐺的表情微變,於是把卡片遞給唐鐺鐺,說道:「這個卡片,會不會是什麼賓館的房卡啊?」

唐鐺鐺左右擺弄了一下卡片,推了一下卡片一側的晶元,居然推出一個小「門」。原來,這個晶元並不是卡片晶元,而是一個隱形的U盤。

「U盤!U盤的價值可就大了!」蕭朗跳了起來。

唐鐺鐺默不作聲地把U盤插進了電腦,絲毫沒有反應。她說:「畢竟是在很高的溫度下受熱過的,可能功能上有損壞,也需要我儘可能去還原一下,看能不能恢複讀取。哦,對了。這個很有可能是『醫生』從崔振的電腦上拷貝走的資料。」

「是了,你之前說了,崔振的電腦炸毀了,但可以從硬碟數據上看出有過拷貝的跡象。」蕭朗補充道。

唐鐺鐺默默地點了點頭,說:「我把這兩個東西帶回守夜者組織,需要一點時間去破解。」

「我陪你去!」蕭朗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著車鑰匙說。

「等會兒,蕭朗你看看這是什麼。」聶之軒指著通風櫥里說道。

通風櫥里,散落著很多被聶之軒剝離下來的皮革碎片。有的碎片已經完全炭化,有的碎片還粘連著之前在皮袋內存放的已經燒毀了的物體。

聶之軒發現的,是一塊熔化了的皮革黏附的淡黃色的類似紙片狀的東西。這個紙片中間受熱變成了淡黃色,四周已經烤焦發黑捲縮。聶之軒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嘗試把紙片從皮革上分離下來。

試了好幾次,最終聶之軒還是放棄了。因為皮革熔化程度嚴重,這種粘連已經不是簡單的機械力量可以予以分離的了。

「這是二維碼嗎?」蕭朗眯著眼睛看著聶之軒用鑷子掀起的紙片的一角。

「看形狀,好像是的。」聶之軒點頭認可。

「這種大小,還有二維碼的,多半是快遞單啦。」蕭朗受到之前調查唐駿遺物時的啟發,說道。

唐鐺鐺聽聞這句話,消瘦的肩頭微微抖動了兩下。這些天,唐鐺鐺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中,似乎已經忘卻了喪父之痛。可是,這種痛又是何等的深刻,所謂的忘卻,只是暫時的忘卻罷了。

「包里有個快遞迴執?」聶之軒沉吟道,「那他是最近寄走了什麼,這個很重要啊。」

「重要有啥用!你又分離不下來。」蕭朗轉著圈看著這個被皮革黏附的紙片,急得直打轉。

「你等等。」聶之軒丟下三個字,跑出了實驗室。過了大約十分鐘,他拎著一個箱子又跑了回來,氣喘吁吁地說,「我把物證拿回市局來檢驗,就是因為市局比咱守夜者的實驗室設備要齊全啊。這種特製的多波段光源,有更多的波段。既然紙片上的字是印刷上去的,我相信總有一種光是可以顯現出來的。」

蕭朗看著聶之軒一個波段一個波段地調節光源,臉上戴著的紅色眼鏡在光源的反射下閃著光芒。

「紙。」聶之軒說。

「啊?」蕭朗說,「哦,讓我拿紙記錄是吧?你看到什麼了?」

「677732。」聶之軒說,「這應該是運單號了吧。」

「運單號哪有這麼短的?」蕭朗說。

「這是後六位。」聶之軒說,「前面的實在是看不見了,這就需要你去排查了。」

「這個容易。」蕭朗說,「上次通過運單找到快件的時候,老蕭意識到了快遞的重要性,所以申請對本地的幾個快遞公司的運單系統對接了介面,現在通過公安網就可以查詢。不過,只有後六位怎麼查,我還真不知道。」

「我來吧。」唐鐺鐺放下手中的平板和U盤說。

接通了快遞運單系統,唐鐺鐺開始熟練地在電腦上敲打著什麼,似乎是進入了資料庫的後台,然後設置了搜尋後六位對比的一個編程命令。只用了二十分鐘,電腦上就開始瘋狂地滾動著數據,並有運單信息一條一條地出現在對話框里。

「哎喲,知道了後六位,還有這麼多啊?」蕭朗看著一條一條出現的運單信息,說。

「是啊,現在快遞就是多。你想想啊,你一個人每個月就有多少快遞了,更何況我們兩千萬人口的城市。」聶之軒笑著說。

「哎哎哎,停停停,你看這個。」蕭朗指著其中一條信息說。

這條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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