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樓上的異響 4

「那我們還是沒有抓手 啊。」蕭朗說。

「雖然沒有抓手,但是剛才凌漠說得對,對手的雛形已經慢慢浮現了。」蕭望說,「我們的對手,就是由一群被盜搶的嬰兒長大後組成的。他們由於某種原因導致基因突變,有著不同的演化能力。看上去他們是在『替天行道』,其實他們有著明確的目標,那就是,救出並殺死杜舍。」

「他們是一個組織?」蕭朗問道,「和我們一樣?」

「有人偷盜嬰兒,有人指揮他們內部的自相殘殺,說明肯定是有牽頭人、指揮者的。」蕭望說,「步調一致、協同合作、目標明確,說明肯定是有方針路線的——這就是一個組織。」

「擒賊先擒王。」凌漠說道。

「誰知道王在哪裡。」蕭朗說,「要不,我們還是從山魈那裡下手吧。」

「怎麼下手?」凌漠反問道,「直接去問她?你們老大是誰?她會告訴你?」

「不告訴我我就……」蕭朗虛揮了一下手臂。

「怎麼著?還想刑訊逼供?」蕭望看著弟弟。

「沒啊,我的意思是說,凌漠不是會讀心嗎?」蕭朗揮出去的手變成了前平舉,他指了指凌漠。

「讀心?讀心是要有前提條件的。」凌漠拿起唐駿擺放在寫字檯上的第一份材料,指著說,「你看,連老師也不過是在做判斷題,而不是問答題。我們對對手組織的情況一無所知,怎麼去讀?」

「那我們就無計可施了?」蕭朗攤開手臂。

「山魈確實不能動。」蕭望說,「審訊是很講究技巧的,當你手上一張王牌都沒有的時候,是不能貿然進攻的。唐老師昨天對山魈審訊,山魈昨天回去也會自己去想,這已經讓她加強防備了。本來就是一隻刺蝟,現在成了一隻背著甲殼的刺蝟,我們沒有突破她的任何可能。」

說完,蕭望抬眼看了眼聶之軒,像是在向他徵詢著什麼。聶之軒低下頭,無奈地搖搖頭。

蕭望略顯失望,說:「其實我們之前也布置了相關的工作,就是從山魈的社交關係入手。可惜,她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經過調查,基本沒有什麼社交面。更可惜的,就是她摧毀的那台像是諾基亞手機的通信工具,似乎內部有自爆裝置,我們無法復原。本來我對這個機器的復原還是抱有希望的,看來,又落空了。」

「那我們真是有全身力氣使不出來啊!」蕭朗捶了一下桌子,「我們總不能等著他們繼續作案吧?太被動了。」

「不要著急,其實我們也不是一點動作都沒有。」蕭望說,「雖然我們掌握了農曆六月初八那天被盜嬰兒的基本概貌,比如年齡、特徵、性別等,但依舊沒法進行大數據分析的原因,是這些人現在都有了假身份,被我們抓獲的山魈,就是有假身份的。我和蕭局長說了,安排大數據部門的同事,對她的假身份進行研判。」

「假身份怎麼研判?」蕭朗問。

「假身份買車票、假身份開房間,等等,我們需要知道有沒有人和她伴行。」蕭望說,「還有,我們會根據所有假身份出現的點來連線,通過對她的路徑分析來發現線索。」

「獨來獨往,有點難。」凌漠說。

蕭望默默地點了點頭,他知道凌漠說得對,但畢竟這個山魈私自辦理了自己的手機,留下了破綻,那麼就不能保證她一定不會在其他地方留下破綻。而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對於守夜者組織來說,這是唯一一條可以行得通的路了。

「這活兒市局在辦,那我們做什麼?」蕭朗問道。

「等一等,等山魈冷靜下來,我們再審訊看看。」蕭望也想不出有什麼好的下一步工作,只能這樣答覆。

「對了,」蕭朗應道,「另外,剛才我還沒說完呢,關於董老師的關係人的事兒,你們怎麼看?如果要排查董老師的老同事和老朋友的話,咱們守夜者的所有老成員都可以列入這個調查的範圍,尤其是跟董老師關係比較密切的老成員。」

「那就是要調查守夜者所有的導師。」凌漠接著他的話說。

「是這樣沒錯,雖然他們都是咱們的導師,但必要的人際關係調查也是需要的,看看是否可能跟隱藏的組織有什麼聯繫之類的。尤其是唐老師這邊的人際關係,他的手環的問題,還有他凌晨出門的目的……你想想看,唐老師既然是深夜突然主動出門,然後被對方組織所害。那他出門,是去見誰呢?」

蕭朗還在滔滔不絕,沒注意到蕭望看向自己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太自然。

「請問,調查唐老師的人際關係,是按照受害者的來查,還是按照嫌疑人的來查?」凌漠拋出一句。

「……什麼意思?」蕭朗愣了一下。

「唐老師說過,辦案不能先入為主。」凌漠冷冷地說,「我想你可能已經忘了吧。」

「我先入為主?」蕭朗這才明白過來哥哥的臉色是怎麼回事,他一下子急了,「凌漠,別人怎麼說都行,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唐老師是鐺鐺的父親,也是我的導師,我怎麼可能上來就把他當成默認的嫌疑人?但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更應該冷靜地看待這個案子不是嗎?難道忽視那些疑點,就能幫助破案嗎?」

「我只是想提醒你,」凌漠無視了蕭朗的這番剖白,「如果我們完全被對方牽著走,那唐老師就可能是下一個曹允。」

「我哪有被對方牽著走了?」蕭朗叫著,「凌漠,你才是先入為主,你——」

這時,會議室的電話響了。

蕭望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蕭朗頓時偃旗息鼓,凌漠也看向了那部電話機。這裡是守夜者組織會議室,本來知道這裡電話的人就沒幾個,而且這些人中絕大部分都在場。在這個寂靜的深夜裡,電話鈴聲響起,要麼就是喜報,要麼就是有新的嚴重的警情。

所以,每個人的神經都瞬間繃緊了。

「蕭望,你帶人馬上到經濟開發區長鵬派出所來,馬上!」是蕭聞天的聲音,聲音不僅是緊急命令的語氣,更是充滿了急切和擔憂。

「爸?什麼事?」蕭望的心瞬間被拉緊了。

「裘俊傑出事了。」蕭聞天簡短地說道。

聽到電話里的指令,蕭望二話不說,揮手讓大家即刻做好準備,下樓乘車。

在離開會議室之前,聶之軒一把拉住了蕭望和蕭朗。

「對了,」聶之軒說,「剛才我去醫院看了組長,病情基本穩定。他還清醒過來一次,說了三點意見:一是給鐺鐺放假,讓她自己調解情緒;二是讓你們專心投入工作,不要擔心他;三是要求組織齊心協力儘快破案。」

聶之軒故意把最後半句「還唐駿一個清白」給省去了。

「我就知道姥爺不會讓我去照顧他。」蕭朗偷偷抹了抹眼角快要滾下來的淚珠,「他剛剛發病的時候還有意識,在我手心裡寫著字,是一個『國』字。」

「他的意思是,國事為重。」蕭望感嘆道。

聶之軒拍了拍蕭望的肩膀,說:「別擔心,老爺子身體硬朗得很,已經挺過最艱難的坎兒了,一定會沒事的。」

蕭望點點頭:「希望如此。」

南安市公安局經濟開發區分局長鵬派出所,因為管轄面積不大,所以辦公樓也就是一座普通的二層小樓,會議室也只能容納十來個人。而此時,會議室里擠滿了人,有的從別的辦公室里拖了凳子來坐,有的乾脆就站著。

除了南安市公安局在蕭聞天麾下直接負責配合守夜者組織辦案的民警、守夜者組織成員以外,蕭聞天還叫來了市局監管支隊的相關領導參會。

蕭聞天正襟危坐在會議室中央,見蕭望等人趕到,轉頭對派出所所長說:「開始說吧,報案人在哪兒?」

派出所所長指了指身邊一名穿著輔警制服、頭上打了一圈白色繃帶的年輕人,說:「這是羅伊,是他發現的。」

所有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了這個靦腆的年輕人身上,羅伊瞬間有些緊張:「是、是我聽到的。」

「具體說說。」蕭聞天說。

羅伊清了清嗓子,把晚上發生的一切,細細地向在座的各位領導彙報了一遍。

「砸暈了?」蕭朗跳了起來,「你被一個女人砸暈了?你沒看清她的樣子?」

羅伊低下頭,頗為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你穿著制服啊!她怎麼敢打你!」蕭朗氣得跳腳。

「如果沒穿制服,還不一定打他呢。」凌漠在一旁說。

蕭朗疑惑地看著凌漠,但是自己轉念一想,確實是這麼回事。

「後來,我醒過來了,發現屋裡已經沒人了,就給所長打了電話。」羅伊說。

派出所所長還穿戴著一身單警裝備,他從肩膀上摘下執法記錄儀,把內存卡插進電腦,打開投影儀,說:「這是我們接報後到現場的視頻。」

視頻是以派出所所長為視角的,從大門口看見受傷的輔警,再持槍走進屋內,挨個房間搜查。房屋的客廳和其他卧室都很正常,沒有什麼異樣,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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