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樓上的異響 3

守夜者組織會議室。

幾名成員圍坐在會議桌的周圍,雖面色疲憊,但鬥志昂揚。

「司徒老師那邊傳來消息,組長沒有生命危險了。」蕭望坐在傅元曼之前的座位上,神色比往常還要嚴肅一些,他環顧四周,看到的都是和自己一般的年輕面孔,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他看向弟弟,問道:「鐺鐺回去休息了嗎?組長暈倒之前,還在擔心她。」

「回去了。」蕭朗壓抑著胸中的各種不快,握著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沒意識到哥哥和往常的些許不同,但知道姥爺沒事,他的內心也稍微放鬆了一些。

「現在,值得研究的線索,僅僅是這一條。」蕭望說,「就是唐老師寫字檯上的諸多材料。凌漠,你的意見,可以和大家說一下。」

大家此時心裡都有一些數了,蕭望讓凌漠重新總結這些材料的目的,也是希望能夠刺激大家繼續沿著線索找出下一步突破的方向。

凌漠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鼻根,有點疲憊地站起來。

隨後,他把會議桌上的幾份材料一一展開,這是在唐駿寫字檯上留下的三份材料,應該是唐駿生命的最後時刻正在研究的材料。

第一份材料是唐駿審訊山魈時留下的心理痕迹記錄。第二份是兩張複印的照片。第三份是一張被沖洗放大,並有唐駿筆跡的黑白照片。

「首先,我們還是回到這一張照片。」凌漠拿著第三份材料的照片,端詳著照片上紅圈內的兩張模糊的面孔,「雖然面貌不是很清晰,但是我們還是通過調取當年董連和老師破獲葉鳳媛殺人案 的卷宗,證實了我最初的判斷。這張照片紅圈內圈定的,確實就是韋氏忠和杜舍。從卷宗里的表現來看,董老師曾經在案發後對案件外圍進行調查,當時的工作就有一項是調查杜舍的小學班主任。而這個班主任就是韋氏忠。」

「南安西市大通路小學。」蕭望翻著卷宗,默默地說,「這個名字還真是挺有年代感的。韋氏忠是當年的小學班主任,後來一步步當了大通路小學的副校長、校長、西市區教育局副局長,最後被調到南安市國棟中學當校長。」

「咱們辦的校長案 ,死者就是這個韋氏忠。」蕭望繼續說,「根據翻閱當時的卷宗,韋氏忠的供詞對杜舍是愛護有加的。不過,從卷宗的供詞來看,也就是愛護有加罷了,並沒有對杜舍進行過實質性的保護。那麼,山魈對韋氏忠的謀害為什麼會有非常明確的針對性呢?」

「對啊,總不能因為是小學班主任就殺了吧?」蕭朗說,「那杜舍的左鄰右舍是不是都該殺?」

「我研究了一下卷宗。」凌漠冷靜地說道,「發現了訣竅。當時董老師在尋找葉鳳媛的時候,葉鳳媛和杜舍失蹤了,不知去哪裡藏身了。但是後來,葉鳳媛突然又回來了,對現場進行了打掃,並帶走了自己寫在紙上的一串電話號碼。後來因為董老師和附近村民混熟了,才獲取了這個最終破案的情報。葉鳳媛顯然發覺了公安正在對她進行調查,於是畏罪潛逃。那麼問題就來了,葉鳳媛和杜舍失蹤的這段時間,他們住在哪裡?又如何得知警方已經懷疑並在追查他們的下落呢?」

「這個我記得。」蕭朗搶話說。

「那你說。」凌漠看著他說。

「啊?」蕭朗有些蒙,「我是說我記得這個情節,當時姥爺說這個事情的時候,還說案子里存在這個疑惑,最終破案後都沒有解決。」

「因為這個疑惑不是破案的關鍵點,所以沒有人去研究。」蕭望幫著弟弟補充說,「其實現在拿出來研究,答案還是能找得出來的。」

「韋氏忠。」凌漠說。

「是啊。」蕭望說,「其實當時有一個細節可以指向這一點。董老師對附近進行偵查的時候,是用其捕風者的身份,偽裝成收廢品的進行偵查的,並沒有人知道他是警察。唯一知道的,就是韋氏忠了。因為董老師要去調查班主任,出於對學校安保人員的尊重,亮明了身份。」

「哦,是這樣。葉鳳媛殺人後,帶著杜舍躲藏在韋氏忠的家裡。在韋氏忠受到調查以後,他知道自己家裡可能也不安全了,於是告知了葉鳳媛有警察正在找她,她必須回去毀滅證據,並另尋藏身之地。」蕭朗恍然大悟。

「這就是韋氏忠最終被人利用輿論逼死的原因。殺人手段是何等高明。」凌漠說,「第二份材料的兩張照片,就比較明顯了。這兩張照片,都是來源於葉鳳媛殺人案卷宗。第一張照片是葉鳳媛當年從家裡拿走的電話號碼的現場提取拓本,因為當年不是每家都有電話,這個號碼指向了一個衚衕的二十一戶人家。第二張照片,就是這二十一戶人家戶主的姓名。當年,也沒人去研究,因為董老師用自己的方式找到了犯罪分子。但現在看來,唐老師還是從這份名單中發現了異樣,並把她圈了出來。」

「方克霞。」蕭朗搶著說,「剛才我看到這個名字就覺得很熟悉。」

「是的,還是凌漠的記憶力好,記得方克霞就是趙元旅社滅門案 中,旅社的老闆娘,趙元的妻子。」蕭望說,「唐老師也真是厲害,旅社滅門案過了這麼久,他還記得其中一個死者的名字,所以才從名單里發現了端倪。」

「老師是因為受到訊問筆錄的啟發,所以才有針對性地尋找聯繫。」凌漠說。

大家的視線跟隨著凌漠的話語,最終定格在第一份材料上。

唐駿親筆書寫的,對山魈的訊問結論:

趙元、韋氏忠幫助過同一人,故此二人要死。

而方克霞恰恰就是趙元的老婆。從傅元曼曾經的敘述來看,老董當年對一對年輕夫婦包庇葉鳳媛、杜舍的行為進行了隱瞞。現在看來,當年這對年輕的夫妻,就是趙元夫婦。唐駿順著對山魈的審訊結論,對趙元和韋氏忠進行了研究,並且從當年葉鳳媛被殺案的卷宗當中找到了二人的聯繫。

蕭朗皺了皺眉頭,說道:「但是這些線索都是咱們從唐老師留下的卷宗里才推出來的,對手是怎麼知道的呢?咱們的卷宗應該是保密的吧?」

凌漠拿著材料的手顫抖了一下,無意識地抿了抿嘴唇。

蕭朗繼續往下說:「我覺得兇手獲取卷宗信息的方式應該有兩種:一是他們直接潛入了卷宗保管的檔案中心進行偷盜,但檔案中心被盜的事,如果發生了,肯定會有案底,一會兒阿布可以找找看究竟有沒有;另一種可能就是,他們通過某種方式經過某個擁有卷宗備份的人獲取了信息,如果是那樣的話——」

蕭朗說話間,小組裡的另一成員阿布已經噼里啪啦開始在電腦上進行搜索了,他的話還沒說完,阿布就抬起頭來:「沒有找到失竊的記錄。」

「如果是那樣的話?」凌漠看著蕭朗,重複了他的話。

「那樣的話,就不能排除他們通過唐老師獲得卷宗的可能,畢竟咱們現在看到的完整卷宗就是在唐老師的電腦里發現的備份,所以才有第二份材料的那張來自卷宗的照片,那應該就是唐老師從電腦備份上提取後列印出來的,對吧?」蕭朗大大咧咧地分析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似乎觸到了什麼敏感的地方。凌漠不再看向蕭朗,而是環顧了一下會議室里的其他人,最後把目光定在蕭望身上。

凌漠說:「卷宗的備份一共有多少份,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唐老師也有可能是因為調查案子才獲得這份卷宗的,我們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蕭望感受到了凌漠的注視,頷首道:「對,我們不能排除任何一種可能。那麼我們先來解決另一個疑問。」

蕭朗看了看阿布的屏幕,然後說:「嗯,啥疑問?」

蕭望說:「其實在此之前,我們還是有一個疑問的。就是之前的幽靈騎士越獄案 代表了什麼?畢竟那些被殺的犯人,和董老師或者杜舍是沒有任何瓜葛的。然後,根據我這一路追捕豁耳朵,才知道他們的真實目標不是越獄,而是在拿南安市看守所做越獄實驗。因為南安市看守所和杜舍被關押的金寧監獄都是裘俊傑設計的。」

蕭望頓了頓,接著說:「在此之前,我差不多想明白了這一點。但是我一直認為是杜舍的親朋來設法營救他。現在看來並不是,既然救過杜舍的都被殺,那說明他們的目的是救出杜舍,然後殺掉。」

「為什麼不派人進金寧監獄動手?」蕭朗問道。

「這個就不清楚了,可能是犯罪分子的某種期待,或者說,進了監獄即便能分在一個號房,也很難有機會動手。」蕭望搖搖頭,說,「現在我們的方向就應該是研究什麼人要殺杜舍。」

「這個我們剛才調查了。」蕭朗說,「杜舍在孩童的年代,家裡就發生了變故。葉鳳媛被判處死刑後,杜舍就被董老師送去福利院生活了,直到他長大到了十九歲,董老師還幫他在福利院里安排了個工作崗位。然後就發生了杜舍殺害董老師的案件,隨後杜舍就被關押在金寧監獄至今。也就是說,杜舍的成長經歷極為簡單,如果說矛盾關係,那麼就只有董老師這麼一樁了。」

「簡而言之,我們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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