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勸官

求……求饒?

嗯?

這……這不像似郭淡的作風呀!

雖然這傢伙是一個童生,但腦子裡面的怪道理可真是一堆一堆的,況且他如今是佔盡優勢,畢竟這結果對於他是非常有利,他有足夠的理由反駁。

這肯定是有得論。

將心比心,如果發四百萬兩的是朝廷,或者是他們的功勞,那他們不得吹上天啊!

非得好好在郭淡面前耀武揚威一番。

不對!

這不對!

裡面肯定有貓膩!

八成又是一個套路。

大臣們皆是疑惑、警惕地看著郭淡。

根據以往的經驗,這時候一定要小心謹慎才是,一不留神就是踩坑。

唯獨一人知道,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套路,而是郭淡不屑於跟他們爭。

這個人就是王錫爵,他不禁是暗自一嘆。

其實他方才那麼一問,就是故意引導郭淡給予朝廷建議,可惜這結果令他非常失望。

肥宅如今也非常討厭跟這些人交流。

你跟他講財政,他跟你講思想,你跟他講財政,他跟你講道德,就差沒有吟詩。

雞同鴨講。

完全就沒法交流。

他等了一會兒,見大家都無話可講,於是就直接結束會議。

大臣們是一臉蒙圈。

就這……?

那這場會議到底有什麼意義?

殊不知萬曆本不打算開的,在財政方面,他是更側重於郭淡,他們兩個私下交流便可,是內閣要求要開的。

而內閣要開的原因,其實就是要跟郭淡商議,該如何面臨這新階級得出現。

但是他們忽略了一點,就是思想。

雖然他們整合了權力,但是思想並沒有統一,多半人的思想還停留在以前。

之前萬曆雖然已經統一戶籍,廢除了兵籍、匠籍、商籍,但是這跟重新定義「奇技淫巧」是另外一回事,明朝之前戶籍制度,實在是太坑了一點,可以說是摧毀了一切。

兵籍摧毀了軍隊,匠籍摧毀朝廷製造。

導致這類人都隱匿戶籍,逃之夭夭。

可這僅限於制度改革,而無關思想。

思想上面,當然還是要讀聖賢書,父母不可能培養孩子去當工匠。

在人們的觀念之中,這些人還是下等人,是鄙視鏈中的最下層,雖然他們已經富可敵國。

郭淡也知道跟他們爭這些,是毫無意義的,這臉都腫成這樣,你們卻還要死咬著,這事實打臉改變不了,一張嘴又能夠改變什麼。

反正他贏了就行,將嘴硬都留給他們吧。

「我可不能將自己的假期浪費在這裡。」

郭淡小聲抱怨了一句,便打算迅速地離開這裡,可是剛剛出門,就被王錫爵給攔下。

「你來東閣一趟,我要跟你談談江西余干縣的問題。」王錫爵沉眉道。

「余干縣?」

郭淡一臉納悶道:「不瞞大人,我都不知道那地方在哪。」

他當然是知道的,但是那地方沒有什麼交集。

王錫爵只是淡淡掃他一眼,便離開了。

「靠!」

郭淡中指一豎,然後又去到東閣。

只見除王錫爵外,還有申時行、許國、陳有年、王家屏、李三才,他們坐在一張長長的辦公桌旁。

「坐吧。」

申時行隨手往末端一指。

「多謝大人!」

郭淡是毫無感情地回了一句,然後坐了下來,可一看這陣仗,心裡也在犯嘀咕,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我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立刻就有一個文吏,將一份公文遞給郭淡,正是有關於江西余干縣佃農動亂。

看罷,郭淡一臉冤枉道:「這跟我真的沒有關係,我也希望江西能夠安定下來,我搞這事幹嘛。」

許國諷刺道:「看來你的確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以至於我們都還沒說什麼,你就自己先辯解了起來。」

郭淡呵呵一笑道:「大人此言差矣,不可否認,我現在的確很慌,但可不是因為我做賊心虛,而是因為在這種環境下,但凡是個普通百姓,都會感到很慌,畢竟這裡又沒有訴訟院,大人即正義。」

論虧心事,你們官員也好意思說別人。

真是可笑。

「真是好一副伶牙俐齒。」

申時行哼了一聲,又道:「這事雖然不是你做的,但也與你有著莫大的關係,要不是你在南直隸推崇農場主,鼓勵地主去僱農種地,又豈會出現這種情況。」

要是這麼扣帽子,那郭淡也沒有辦法,目光一掃,道:「各位大人,有話就明說吧,我要是懂得拐彎抹角,那我就入朝為官,興許如今還能夠當個戶部侍郎。」

李三才瞧向郭淡,你這是在針對我嗎?

申時行沉眉道:「誰與你拐彎抹角,如今你倒是富可敵國,風光無限,郭財神威名遠播,可卻留了一地的麻煩給我們,如今只是一個縣城,但如果這種情況繼續蔓延的話,我們就會上奏陛下,讓全天下地主歸還佃農土地,包括你們衛輝府,因為就是你們衛輝府做出了不良的示範。」

郭淡立刻道:「首輔大人,一直以來,我都強調契約,那些地主驅趕佃農,本身就是違反契約……!」

不等他說完,王錫爵就道:「但是你在南京時,與那些大地主密謀勾結,威逼利誘,與佃農解除契約,並且大力鼓吹僱農,導致邪風四竄,那些地主都想盡辦法,與佃農解除契約,就是再嚴明的法律,就難以制止,可是你又無法為天下佃農,提供生計,你只是選中個別州府,這就導致,風光全讓你佔盡,但是官府卻要為此忙得焦頭爛額。」

這話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如今你郭淡風光無限,人稱郭財神,那大家當然都向你學習,而你又大力推崇農場模式,彷彿只要這麼干,就一定發財,可問題是你的錢不投在這裡,這麼搞的話,只會肥了地主,坑了佃農。

看來這番唇舌是免不了的。郭淡心裡也明白,搖搖頭道:「這口鍋我可不背,關於這一點,我早就提到過,方才我都說了一遍,土地就這麼多,土地兼并只會越來越嚴重,從未有哪個王朝,在發展一百年以後,還能夠制止土地兼并,這足以證明這條路是走不通的,但是你們的辦法萬年不變,就是抑制土地兼并,但問題是你們自己也是地主,這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這怎麼去抑制。」

封建社會說抑制田地,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最大的地主就是皇帝,其次就是官員。

均田均田均的全是別人的田。

這肯定是不行的。

均田製成功的唯一可能,就是地廣人稀的時候。

王錫爵道:「那你倒是說個辦法?」

郭淡道:「解決之法只有兩個,第一個辦法,分流!不要將百姓束縛於土地之上,人口越來越多,土地不變,遲早會出問題的,勢必就要鼓勵大家向工商業發展,但問題是朝廷又要講什麼奇技淫巧,認為那是下等人乾的活,這甚至直接導致朝中內部也缺乏這類人才。

說真的,朝廷抑制商人,我倒是可以理解,可是抑制工匠,這……這我真是有些不太明白。」

說到這裡,他微微聳肩,「我只是發個牢騷,沒別的意思,咳咳,說回正題,第二辦法,就是對外擴張領土,不過這二個辦法,是基於第一個辦法之上,對外擴張的前提,必須要商業發達,才能將各地聯繫起來,否則的話,這管理成本太高。」

此話一出,王錫爵似乎明白了什麼。

擴不擴張,在於商業是否繁榮,如果商業非常低迷,既不需要原料,又不需要市場,大規模擴張幹嘛,漂洋過海,佔領一個海島,然後呢?

當然,個人行為還是可以的,不過國家行為就算了。

郭淡的海外計畫,也是先發展國內,先增強生產力,當生產力過剩,需要市場的時候,再出門尋找市場,若二話不說,就海外擴張,那就是窮兵黷武,沒事找事干。

李三才道:「如你所言,只要朝廷鼓勵工商業,不再說什麼奇技淫巧,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

「如果是這樣的,那不知李大人又打算如何勸工商呢?」郭淡反問道。

李三才神情一滯。

郭淡笑道:「其實別說勸工商,即便是勸農桑,你們做得也是非常差勁,如果讓我來評分的話,你們就是不及格。」

你說我們不會勸工商,那我們也認了,竟然說我們不會勸農桑,這是我們得看家本領啊!

王家屏都非常不服,問道:「依你之見,又該當如何勸農桑?」

郭淡道:「很簡單,讓天下最聰明的人去種地,比如說各位。」

「……!」

他是在諷刺我們嗎?

聽著又不像!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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