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3章 來啊!互相傷害啊!

不得不說,當年元璋兄做了一件非常非常錯誤的事,就是對於官員太過刻薄,給予的俸祿太低,導致如海瑞那種大清官,連基本生活都成問題。

可問題是,他又重科舉,重禮教,重士農工商,堅持自古以來得官本位。

這聽著都覺得非常矛盾。

這直接就導致官員一手握有至高無上得權力,但另一手卻是空空如也。

關鍵,這老朱還不一視同仁,他只對別人刻薄,對於自家人又是非常慷慨,什麼都想留給自己的子孫後代。

這是一個非常明顯得失誤。

在這種制度下,必然會促使官員將手中的權力轉化為金錢。

這也就是為什麼明朝懲治貪官是最嚴厲的朝代,但是最終卻演變成無貪不官。

看著那些清官的下場,誰還願意當清官。

但郭淡卻認為,俸祿給高給低,還是會有很多貪官的,畢竟人性的慾望是沒有止境的,他對於反貪反腐是沒有太多的想法,他只想確保自己的利益不被侵蝕,他對於徐姑姑提議的一舉兩得,不太明白,問道:「居士此話是何意?」

徐姑姑正色道:「關於治理河道,在歷朝歷代,都是一件關係到國計民生的大事,此事決不可馬虎,因為稍有不慎,將會貽害無窮!」

郭淡點點頭道:「這也是我要奪回河道治理的一個關鍵原因。」

黃河與長江,以及京杭大運河幾乎就是中原王朝的命脈所在,這若稍有疏忽,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對於商業亦是如此。

想要致富,首先就要修路,這其實真理,沒有一個國家可以違反這個定律的。

徐姑姑又問道:「但是你會治理嗎?」

郭淡搖搖頭。

徐姑姑道:「若想要治理好河道,是需要許多許多的人才,而這些人才絕不是那些手藝精湛的工匠,你在民間是找不到這方面的天才,唯有請朝中的一些官員去主持河務。」

郭淡問道:「不知徐姑姑想要推薦何人?」

「這只是其次。」

徐姑姑又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既然關稅已經歸陛下私人所有,但是陛下又必須派遣官員去干這事,這算不算的上以公謀私?」

郭淡皺眉道:「這應該算不上吧?」

皇帝的事不就是公事嗎?

徐姑姑笑道:「如果算不上,那為何又要分內臣與外臣,外臣若干預後宮,那可是死罪啊!」

郭淡想了想,笑著搖搖頭道:「這我不太了解,居士說了算。」

徐姑姑點點頭,是欣然接受,道:「我覺得如果陛下要派遣大臣去治理河道,可再發一份俸祿給他們,如此一來,既可以名正言順,又能夠幫助陛下籠絡人心。能夠治理好河道的大臣,必然都是一些能臣幹吏,利用這一份俸祿,將這一部分人集中在陛下的周圍,將來陛下要做其它的事,就不愁沒有人才。」

郭淡聽得眼中一亮,笑道:「妙哉!妙哉!這簡直就是最完美的補充。」

萬曆是要另起爐灶,這手下沒有人才怎麼行,倘若身邊都是張鯨那樣得人,那可是非常糟糕的事。

這增發的一份俸祿,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讓一些大臣與朝廷做出一定程度得分割。

說得更加直白一點,其實是跟官僚集團做分割,直接服務於皇帝,降低官場對於一些能臣幹吏的掣肘。

如果真的能夠從中挑選出人才,那絕對是最完美的補充。

郭淡不禁問道:「不知居士可有合適的人選?」

徐姑姑笑道:「工部尚書石星。」

……

然而,當郭淡與徐姑姑都在考慮下一步計畫時,不少人都還在處于震驚之中。

萬曆向自己徵稅的這一道聖旨,可真是震驚朝野。

自古以來就沒有皇帝這麼做過。

皇帝可以拿錢出來支援國庫,或者直接賑濟百姓,但不會有皇帝向自己徵稅,萬曆可真是不走尋常路啊!

故此沒有人想到皇帝會這麼做,再給他們一萬次機會,他們也想不到。

皇帝都是要集權,不受任何束縛,怎麼可能甘願束縛自己,這真的不科學啊!

乾清宮。

「陛下您貴為九五之尊,怎能向自己徵稅。」張鯨是一臉焦急道:「陛下,此事事關重大,可是不能意氣用事啊。」

他掌管著內府,對於此事自然有發言權。

另外,他可也是免稅大戶,如果真的要交關稅,那也令他非常難受,他當然是要阻止萬曆這麼做。

萬曆哼道:「朕並沒有意氣用事,是他們意氣用事,朕只不過是想勵精圖治,治理好河道,這個要求怎麼說都不過分吧。而他們卻藉此來排擠黨羽,甚至還企圖算計朕,朕要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他們遲早會騎到朕的頭上來。」

張鯨趕忙道:「陛下,他們的確是罪該萬死,但是微臣是在為陛下您考慮,一旦開了這個頭,萬一他們要想向陛下的農田徵稅,向陛下的牧場徵稅,那可如何是好?」

萬曆稍稍皺了下眉頭,但旋即便笑道:「好啊!征就征,朕可也不怕。」

來呀!

咱們就來互相傷害,看誰對自己更狠。

張鯨當即一臉呆若木雞,他自己想想自己方才說的話,都感到恐怖。

要這麼下去,那真的……!

但是萬曆都放出這種狠話來,代表這事就沒有迴旋的餘地,張鯨心裡不禁是萬分後悔,早知這樣,當初真應該支持戶部撥款給鈔關。

這下好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回到東廠,李高、劉守有、邢尚智、鄭承憲等人早已經在那裡等候。

「督公,情況怎麼樣?」

李高最先迎上來,面色焦慮地詢問道。

張鯨搖搖頭,坐了下來,道:「陛下心意已決,此事看來是沒有任何迴旋得餘地。」

李高等人頓時露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這是他們難以接受的。

且不說他們將來也得交稅,關鍵這個特權沒了,所損失的可不單單是那點點稅錢,這裡面是徹底沒有油水可撈了,這可真是要斷他們的財路。

「不行。」

李高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我們必須要阻止陛下這麼做,這……這不合乎朝廷的規章制度啊!」

劉守有也點頭道:「是呀,督公,我們得想辦法阻止陛下這麼干。」

張鯨自然也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他不禁凝眉思索起來。

正當這時,一個小宦官走了進來,在張鯨耳邊嘀咕了一番。

張鯨聽得眉頭一皺,當即怒道:「他們還有完沒完,真是豈有此理。」

劉守有趕忙問道:「督公,發生什麼事了?」

他們本來就慌得一逼,要再出任何差錯,他們可都承受不起啊!

張鯨面色嚴峻道:「丁此呂、姜應鱗等人,打算奏請陛下,要求取消所有人的免稅權,針對每個人的農田桑林進行徵稅,其中也包括陛下。」

「什麼?」

劉守有、鄭承憲等人不禁是大驚失色。

這可真是越玩越大了呀!

「督公。」

李高突然說道:「這麼一來得話,陛下可能會收回成命啊!」

鄭承憲這時也回過神來,道:「不錯,不錯,關稅的話,陛下向自己徵稅,那等於是左手換右手,陛下當然願意這麼做,但如果是針對所有的農田桑林進行徵稅,可就是國庫向陛下徵稅,陛下是絕不可能答應的,我們便可以此來阻止陛下對所有人徵收關稅。」

「萬一陛下答應了呢?」

張鯨反問道。

「這不大可能吧。」邢尚智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就萬曆的個性,他怎麼可能甘願讓朝廷對自己徵稅。

「事到如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張鯨哼了一聲,道:「不瞞你說,我方才就提醒過陛下,朝中肯定會有大臣這麼干,但是陛下說了,要征就征。」

李高道:「陛下這明顯就是氣話。」

「氣話?」

張鯨都樂了,道:「武清候,你難道還以為陛下向自己徵收關稅,是在意氣用事嗎?你好好想想,這裡面誰是最大的受益者,如今誰又敢保證,陛下的最終的目的只是關稅,而不是農稅?」

萬曆最近的動作是一反常態,張鯨都摸不清萬曆的套路,他隱隱覺得這可能是一個圈套,但他也不敢肯定,因為這事發展到這一步,萬曆動怒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說到底萬曆也不過是想戶部撥點錢去治理河道,又不是為自己修宮殿,這事真的沒話說,但是對方卻希望藉此打擊內閣,如果萬曆不想動內閣,那麼他就有可能這麼做。

當然,也有可能是早就計畫好的。

但是這種事誰敢去賭,要是沒有賭對,那整個利益集團都會受到毀滅性打擊,農田桑田的免稅權幾乎就是他們的根。

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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