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郭淡說完之後,屋中是異常的安靜。
萬曆是獃獃的看著郭淡,一語不發。
郭淡被他看得有些慌,弄不好就得切雞雞的,忐忑道:「陛下,卑職是不是說錯話了?」
「不。」
萬曆猛地一怔,只見他臉上的神情,慢慢的從呆愣變成激動:「你非但沒有說錯,反而說得非常對,就這麼簡單的道理,朕怎麼就沒有想到,朕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說到後面,他激動的揮舞著雙手。
郭淡嘿嘿道:「那是當然因為陛下您太過仁慈,不願意跟他們斤斤計較,卑職就不同,卑職只是一個商人,心眼比較小,花了錢,就應該得到相應的回報,而且只能多不能少,想白拿錢的,那是不可能的。」
萬曆是頻頻點頭,若有所思道:「是呀!是呀!看來朕一直以來對他們是太過仁慈了,以至於他們如今才這般不知好歹。」
說話時,他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嘴角也露出一抹詭異笑意來,突然拿起賬本來,呵呵笑道:「朕看看你幫朕多了少錢,哈哈……!」
這個轉變,令郭淡和李貴同時一愣。
雖然不清楚緣由,但郭淡可算是鬆了一口氣,我的萬曆又回來了!
談得非常愉快,基本郭淡說什麼,萬曆都要狠狠誇他幾句,甚至到郭淡臨告退前,萬曆這鐵公雞竟然破天荒的賞了一些貢品給郭淡,都是一些什麼人蔘、靈芝等珍貴藥材。
這令郭淡都有一些受寵若驚,他也不知道自己那番話怎麼就哄得萬曆這般開心。
他這門外漢,當然不知道國本一事,對於萬曆而言是多麼的重要,這背後還是權力之爭,也是禮制之爭。
萬曆非常厭惡那些文官對他說教,其原因並不在於他痛恨禮教,而是在於他認為這些大臣是在利用禮教來約束自己,他渴望打破這一層束縛,如果他能夠廢長立幼,無疑是衝破了禮制的束縛。
話說回來,這其實也不能怪那些大臣,主要前面那正德老祖,過於奔放了一些,當時是真的嚇壞了很多人,導致後面的皇帝有一點點出格,那些大臣就開始要死不活了。
等到郭淡離開的之後,萬曆神色一變,胖胖的臉,變得陰沉起來,吩咐道:「召廠臣。」
李貴躬身道:「奴婢遵命。」
可是等到李貴走到門口時,萬曆突然開口道:「等等。」
李貴又回過頭來,看著萬曆。
萬曆凝眉思忖著,道:「這郭淡一走,朕便召廠臣,那誰都知道此事與郭淡有關,還是等過些天再說,讓他們先過個好年吧。」
說到後面,他嘴角露出一抹陰森森的冷笑。
……
「陛下接見了你?」
寇守信驚詫的看著郭淡,他始終不相信皇帝會在大年初二接見郭淡,過年這宮廷裡面可是有著很多繁瑣的禮儀,怎麼有空接見一個商人。
郭淡點點頭:「陛下還賞了小婿不少貢品。」
「貢貢貢品?」
寇守信的嘴皮子又哆嗦起來。
而當他看見那一盒盒名貴的人蔘、靈芝擺放在面前時,頓時有些懷疑人生。
就連寇涴紗也是將美目睜地大大的。
郭淡笑道:「岳父大人,夫人,這不很正常么,我幫陛下賺了這麼多錢,也該給點賞賜,要論傭金的話,可是夠買一房屋這些玩意。」
「賢婿,話可不能說啊!」
寇守信激動道:「這可是貢品,有錢都買不到的,一般都只有三品大臣才有這待遇,陛下竟然……竟然賞賜貢品給你,這這這……」
有錢哪會買不到。郭淡倒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笑道:「岳父大人喜歡就好,小婿也是打算拿回來給岳父大人補補身子的。」
「補什麼身子,這當然得供著呀,你可知道,倘若讓周豐他們見到陛下賞賜貢品給你,他們會有多羨慕咱們嗎?就供在這大堂,客人來了都能夠看得見。呵呵。」
寇守信笑得嘴都歪了。
郭淡下意識道:「供在這裡,會不會生霉?」
寇守信當即一愣,又露出疑慮來。
郭淡忙道:「沒事,沒事,就供在這裡,岳父大人開心就行,到時咱們每年一換,不打緊的。」
每年一換?換新衣裳嗎?
寇守信思緒徹底凌亂了。
……
在封建社會,假期一般是相對於官員的,百姓只是過節,沒有法定假期一說,商人也是如此,但一般商人都會在初一到初三不開門,因為這幾天大家都忙著相互拜年,如果天氣好就約上好友出城遊玩,不會待在城裡,開門也沒啥生意。
但是經過股東大會的刺激,這些商人都覺得,自己賺得太少,還不夠努力,那周豐回去就要求初二就開門做買賣。
「老爺,您看,這初二開門,也沒有什麼客人。」
那掌柜的小心翼翼地說道。
周邊打瞌睡夥計,也偷偷瞄向這邊,盼了這麼多天,可算是盼到過年,結果就放兩天假,這可真是太痛苦了。
「沒客人就不開門嗎?這是什麼道理。」
周豐指著那掌柜的和一些夥計:「我說你們真應該去一諾牙行那邊看看,我去開股東大會的時候,遇到不少人,人家就沒有放過假,但是每個人的臉上可都沒有一絲的抱怨,再看看你們,唉……」
那掌柜的心想,人家拿多少獎金,我們屁都沒有。
周豐一眼他心中所想,道:「如果你們將客人招來,我也會給你們一些獎金的,個個都杵在那裡,跟塊木頭似得。」
「老爺,老爺。」
只見一個管家打扮的中年人跑上樓來,神情激動道:「老爺,畫出來了。」
「是嗎?」
周豐激動道:「快拿來給我瞧瞧。」
那管家立刻遞上一張紙去。
周豐拿過來一瞧,那神情就跟吃了大便似得,道:「這是什麼玩意?」
那管家道:「我們就是根據老爺你的要求畫的財務報表。」
「放屁!」
周豐勃然大怒:「我是這麼要求的嗎,你看看人家一諾牙行的財務報表,畫得多麼的漂亮,再看看你們這畫的,三歲小孩恐怕都比你們畫得好,真是豈有此理。」
說話間,他將紙往桌上一拍,只見紙張上畫著一些「月餅」、「湯圓」、「油條」,總之,你無法想像這是財務報表。
那掌柜的道:「老爺,既然一諾牙行是請五條槍製作的,那咱們何不也請五條槍幫咱們,一年花個幾兩也不算貴啊!」
周豐慍道:「我會不捨得那點錢么?讓五條槍來幫咱們,那誰都知道咱們賺了多少錢,咱們的買賣可不比一諾牙行,這些都是秘密,你真是越來越愚鈍了。」
牙行賺錢,傭金都是明碼標價,跟朝廷的買賣更是轟動一時,根本藏不住,這酒樓裡面的水分就非常大。
忽聽得樓梯間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員外,這大過年的,來你金玉樓,一句好話沒聽到,怎麼盡聽到你在罵人。」
只見兩個老者走上樓來。
周豐嚇得趕忙站起身來,快步印上,躬身行禮,「草民見過二位大人,不知二位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二位大人多多包涵。」
來人正是方逢時、王家屏。
王家屏問道:「你們金玉樓一向都是初四初五才開門,怎麼今年初二就開門呢?」
周豐訕訕道:「這都是因為草民看到一諾牙行都不放假,小店可遠不如一諾牙行,故此草民覺得該多努力努力。」
「一諾牙行?」
「就是以前的寇家牙行,如今改名為一諾牙行。」
「原來如此。」
王家屏點點頭。
方逢時指著周豐道:「要我說呀,你們都跟郭淡學壞了,開口閉口就是錢。」
周豐直點頭道:「是是是,大人教訓的是。」
王家屏又向方逢時道:「反正他也開門了,咱們就在這裡坐一會兒吧。」
他們二人今日約著一塊登山去了,回來的時候,經過金玉樓,見門是開的,正好覺得有些口渴飢餓,於是就進來看看。
「這是什麼?」
他們正好坐在周豐方才坐得位子上,王家屏不免拿起那「月餅」圖看了看。
「這是……」
周豐隱蔽的瞪了那掌柜的一眼,這等機密竟然沒有收好。然後道:「這是……這是財務報表,只不過我這做得比較差,看不太出來。」
方逢時好奇道:「財務報表,是什麼?」
「回大人的話,這財務報表是郭淡發明的,他們一諾牙行的財物報表,做得跟畫一樣漂亮,看一眼就能夠對牙行過去一年的情況,有著一個非常深刻的了解,真是妙不可言……」
周豐是手舞足蹈,聲色並茂的將這財務報表解釋給他們聽。
整個股東大會,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