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漢彌爾頓之死 傑克·漢彌爾頓之

首先我想讓您知道: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喜歡我的搭檔強尼·迪林傑爾,聯邦調查局的梅爾文·珀維斯——埃德加·胡文的得力幹將,他就非常討厭強尼;至於其他人,強尼有辦法讓他們喜歡他,他總有辦法逗人們樂。上帝最終會有定論的,這是他過去常說的話,人們怎會不喜歡持這種人生觀的傢伙呢?

人們可不想讓這樣一個人死。如果你知道有那麼多人仍說1934年7月22日聯邦政府警察在芝加哥電影院附近擊斃的人不是強尼,你一定會很吃驚。首先,因為是梅爾文·珀維斯負責追捕強尼。除了是個卑鄙狂徒,珀維斯還是令人討厭的蠢貨(他是那種不管窗口是否開著,你都想把他從窗口扔出去的蠢貨)。從我這裡你也聽不到對他有一點好的評價。那同性戀的紈絝子弟,我是多麼恨他啊,我們所有的人都那麼恨他!

在威斯康星州的小波黑米亞槍戰後,我們從珀維斯及其爪牙的手中逃脫,我們所有的人都逃了出來!那年最大的懸念就是那該死的娘娘腔是如何保住了他的烏紗帽。強尼曾說:「埃德加不可能讓女人為他口交!」我們都大笑!珀維斯最終抓到了強尼,他在電影院外設下埋伏。強尼從小路跑開時被他們擊中了背部,強尼倒在垃圾和貓糞中,說了句「怎麼會這樣」,就死了。

人們仍不相信這事實。他們說強尼很帥,帥得就像電影明星,而那些警察在電影院外擊中的那傢伙是個圓臉,肥肥胖胖的像煮熟的香腸。強尼還不到31歲,而警察那天晚上擊斃的那傢伙看起來顯然有40歲了,而且(說到這裡人們壓低嗓子,近乎耳語)每個人都知道強尼·迪林傑爾的陰莖有路易斯維爾·施郎傑的那麼大,那個中了珀維斯埋伏的傢伙卻只是普通的15厘米長。還有就是他上唇的傷疤(你從停屍間里拍的照片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傷疤,像個溜溜球吊在我老搭檔的頭上,看起來很莊嚴,好像再一次告訴全世界犯罪不會得報應),那疤痕把強尼的鬍子斷成兩半,而每個人都知道強尼沒有那樣的疤痕,看看他其他的照片就知道。誰知道還有沒有更多的傳聞。

曾經還有本書說強尼沒有死,比他那些逃亡的兄弟活得還久,最後是在墨西哥死的。他住在哈奇市,用他那大傢伙使那些西班牙裔的太太小姐們快樂。那本書宣稱,我的老搭檔是1963年11月20日死的,比肯尼迪早兩天,當時有60多歲了,但不是聯邦政府的子彈送他歸西,而是普通的老年人心臟病發作,他死在床上。

這種說法真不錯,可惜事情不是這樣。

強尼的臉在那些舊照片上看起來很胖,因為他確實很重,他是那種一緊張就吃東西的人。傑克·漢彌爾頓在伊利諾伊州的奧羅拉死後,強尼覺得下一個死的就是他。在我們埋葬完可憐的傑克的墓坑邊,他說了很多這種話。

至於他的傢伙,在印第安納州的潘德爾頓少年感化院時我們就見識了。我見過他脫衣服,我霍莫·凡·米特可以證明他有個大傢伙,但不是那種特別大的(如果你想知道誰的特別大,我會告訴你是瑪瑪幫的乖孩子——道克·巴克——哈!)我還想說說強尼上唇的疤痕,就是你在那些照片上看到的——他躺在停屍床上,那疤痕斷開他的鬍子。那疤痕沒有在以前的照片上出現是因為那是後來才有的,是在奧羅拉,在我們的老搭檔傑克·漢彌爾頓快死時傷的。這就是我想告訴你們的,強尼·迪林傑爾是如何得到這個疤痕的。

在小波黑米亞的槍戰中,我、強尼和紅頭髮的漢彌爾頓從那幢房子後面廚房的窗戶跑了出來,一路直奔湖邊,而珀維斯和他那些白痴手下仍朝前面的房間狂射子彈。天哪,我真希望這幢房子的德國佬房東為它買了保險。我們找到的第一輛小車是一對住在那房子附近的年老夫婦的,但車子無法起動。我們的運氣比較好,沒走多遠就找到第二輛車,是一個木匠的福特雙門汽車,強尼把木匠推到了駕駛座上,讓他把我們送回了聖保羅。之後,我們請他下車,他心甘情願地下了,我接著開。

我們從聖保羅穿過密西西比河,朝下游開了30多公里,雖然所過之處當地的警察都出動排查他們所稱的迪林傑爾幫,但我想如果傑克·漢彌爾頓在逃跑中沒有把帽子弄丟,我們可能就會沒事。

他汗流浹背——緊張時他總是這樣。他在木匠的車后座上找到一團破布,把它弄成帶狀綁在頭上,像印第安人那樣。我們經過時引起了守在斯派勒橋威斯康星州那頭的警察的注意,他們趕過來想看個明白。

也許我們就要在這裡完蛋了,但強尼總是有魔鬼般的好運——直到芝加哥電影院。他讓我繞過一輛運牛的卡車,讓卡車夾在我們和警察之間,這樣警察就過不來。

「霍莫,踩剎車!」強尼沖我喊,他的聲音非常有幽默感,「慢下來。」

我照辦,看著那卡車在塵土中遠去,那些警察的車還在和卡車一起跑。我的媽啊,真妙!哈!等我生活穩定時,我會把這段軼事寫下來。

我們似乎永遠擺脫他們了。傑克說:「慢下來,你這該死的笨蛋,不要再開那麼快了。」

於是我就慢了下來,以50多公里的時速開了15分鐘,平安無事。我們談論著小波黑米亞的槍戰和烈斯特(大家總叫他「娃娃臉」)是否逃出來了。就在這時,響起一陣來複槍和手槍的聲音,子彈的聲音在柏油路上呼嘯著。一定是橋頭那些反應遲鈍的警察!

他們追上來了,離我們八九十米,這樣的距離足夠使他們擊中輪胎,他們當時可能還不敢肯定車裡的是不是迪林傑爾幫。

他們很快就知道我們是迪林傑爾幫了。強尼用來複槍的槍托撞碎福特車的後窗,開始朝他們開槍。我踩下油門提速到80公里,這樣的速度在那時是非常快的。路上車不多,我盡量超車,或左,或右或從地溝里。有兩次我感到車一邊的輪子彈了起來,但我們沒有翻車,開福特車逃跑是最好的。有一次強尼寫信給亨利·福特本人,告訴他「當你開著福特車時,其他車都只能望其頸背」。那天我們確實遠遠地甩下了他們。

但我們也為此付出了代價。我們聽見砰砰的聲音,發現擋風玻璃上出現了一條裂縫,一顆子彈(我肯定那是點45口徑的)擊中了車的儀錶盤,看起來像一隻又大又黑的榆樹甲蟲。

傑克·漢彌爾頓坐在客座上,把衝鋒槍放在地板上,正在檢查彈匣,我想他準備靠在窗口進行還擊。這時又砰的一聲,傑克叫了起來:「噢,媽的,我中彈了!」子彈穿過被打碎的窗口,我不知道怎麼沒擊中強尼卻打中了傑克。

「你沒事吧?」我大聲問,並像猴子一樣伏下身去開車。我一路按著喇叭,超過了右邊的庫理乳品公司的卡車,吼叫著讓那穿白大衣的狗娘養的農民給我讓路,「傑克,你沒事吧?」

「沒事,很好!」他說,掏出另一支槍,幾乎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戶。只有一輛運奶的卡車在後面。我從後視鏡里看到那司機戴著小禮帽獃滯地盯著我們。傑克趴在窗口上時,我看見他的大衣中間有個洞,又圓又整齊,好像用鉛筆畫的,沒流血,只是一個黑洞。

「別管傑克,快開!」強尼沖我喊。

我繼續開。我們超過那輛運奶車約1公里後,發現警察全被堵在後面,因為一邊是護欄,而另一邊是那個獃頭獃腦的司機在開車。我們再提速,不一會兒就把運奶車和警車都甩掉了。在路的右邊我們突然發現有一條砂石路通到樹林里。

「開進去。」傑克喘著氣說,坐回到座位上,我已經開進去了。

這是條老路,路的一邊起伏不平。大約開了60多米,在一個看起來很久沒人住的農舍前停下,我關了發動機,我們全下了車,躲在車後面。

「如果他們追來,我們就給他們好看!」傑克說,「我可不想像哈里·皮爾蓬特那樣去坐電椅。」

可是沒人來。大約10分鐘後,我們上了車,小心翼翼地開回原來的路。我看到了不是很願意看到的事。「傑克,」我說,「你嘴裡流血了,小心,不然會滴到你的襯衣上。」

傑克用右手大拇指拭去血跡,看著拇指上的血,朝我笑了笑。

那笑容至今仍會出現在我夢裡:咧大了嘴,笑裡帶著對死亡的恐懼。「只是咬破了我的內頰,沒事。」他說。

「真的?」強尼問,「你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滑稽。」

「我有些透不過氣來,」傑克說,他又用拇指拭嘴邊的血,血少了,他似乎滿意了,「我們快離開這裡。」

「霍莫,回頭往斯派勒橋開!」強尼告訴我。我喜歡聽他指揮,並不是所有關於強尼·迪林傑爾的故事都是真實的,但他總是知道怎麼回家,甚至後來他不再有家,我仍信任他。

強尼看到特科薩科石油洞的加油站時告訴我向左拐,我們像教士去傳教一樣平平安安地開了50公里。我很快就開到了鄉間的沙石路上。強尼指揮我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而在我看來那些路都一樣。車子在荒置的玉米地里開著,路很泥濘,地里有些地方還有殘雪,不時有些傻里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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