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眼口手足遮陰雲

血寒遙想當年事,眉宇間微微顫抖,似乎那場浩劫,兀自如噩夢一般。

逐陽道:「妹妹,你怎地逃過那惡人的。」

血寒苦澀道:「我沉入血水,那惡人未見到我,後來師父找來,接我進入山海之門。」

逐陽喜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可替你擔心了好久。我在那邊的凡間找不到你,便知道你來此處,於是設法來此,果然又能感應到你這丫頭。那以後的經過,確實一言難盡,卻也不必多言。你聽我說了這許多,可總算明白了么肯乖乖聽我話么?」

血寒踏上一步,逐陽察覺她功力凝聚,並未放下戒備,反而蓄勢待發,雙眉倒豎,憤憤道:「我苦口婆心說了這許久,你怎地不明好歹。」

血寒道:「閻王大人為一己邪念,致使群魔亂舞,凡人死傷無窮。貧道非但恕難從命,更需令閻王大人死心,徹底忘記此事不可。閻王大人雖不死不滅,但我非將你逐回聚魂山不可。」

閻王呼吸沉重,頃刻之間,目光冰冷,道:「那原也無第二條路可走。」

話一出口,他手掌火光如網,罩向血寒,血寒手一抹,拍出血霧,那血霧迅速冷下,將那火網破了。她再一前沖,一柄白骨劍宛如萬花綻放,快勝驚雷。逐陽揮手,火焰縱橫,阻擋那白骨劍,可那白骨劍寒意森森,吸收熱氣,那熾熱無比的紅光霎時變暗變藍,消弭無蹤。血寒一聲喊,嗤地聲響,將閻王胸口斬出一長條口子。

逐陽悶哼一聲,傷口痊癒,全身火蛇萬道,紛繁繚亂,將血寒迫退。拳頭往空中一揮,數百道火光衝上雲霄,好似一囊括蒼穹的大煙花,那大煙花的火光宛如暴雨,又全數朝血寒打來。

血寒輕巧跳上半空,那火雨似有知覺,變了方向,追向血寒,籠罩大地。血寒再使一招「白骨花」,劍影重重,汲取極熱,那火焰雨便就此消停。

逐陽那火焰雨一招本就是掩人耳目,他人閃至血寒背後,驀地巨掌已捏住血寒,全身火星似飢餓的水蛭,灼燒血寒身軀,這逐陽神功全力施展,有如將血寒至於大火山中。

血寒劇痛,急運血肉縱控念,背上也長出白骨花來,結結實實刺破逐陽真氣,逐陽掌心重創,心神微亂,大叫一聲,血寒一咬牙,化作血水逃開,陡然已在遠處現形。

逐陽竟不給血寒喘息之機,追了上來,變作烈焰,包裹天地,無所不在,無處不來,血寒手腕一振,霎時刺出數百次骨劍,劍上依舊冰冷至極。熱氣寒氣互沖對撞,嘭地一聲,空中冰晶茫茫,血寒、逐陽各受重傷,一齊退開極遠。

血寒半邊身子已被烤糊,另半邊也滿是傷痕,逐陽手足雖被凍傷,一晃眼功夫,又已回覆原狀。他連聲嘆息,道:「妹妹,你這又是何苦這世道此刻等若在我掌中,我壽命無限,你身在魔獵之中,終究有內力耗盡的時候。」

血寒眨了眨眼,身上肌膚已完好如初,更無半點破損。她再一揮手,招出一件道袍,一如開戰前的樣貌。

逐陽霎時「啊」地一聲驚呼,表情痛苦,道:「你你這是借我的壽命,這是什麼法術。」

血寒道:「我每刺你一劍,都奪你壽命,治癒自身,也無需藉助冥池效用。逐陽,我說過要在此殺你,那句話並非空談。」

這世間生靈壽命,實則往往指軀殼存活時日,而任一生靈,皆由體、魂、魄、氣聚成,魂魄氣居於體,是為命也,無論那體是血肉骨骼,還是鐵石金玉,只要魂魄不離,便有命在。而這血肉縱控念的白骨劍法,每一劍刺出,並非奪人血肉,而徑直斬向那「命」,將旁人歲月挪至自己身上,迫其魂魄氣速速離去。

若換做凡人,只需被血寒骨劍輕輕一觸,百年壽命,轉瞬即逝,而血寒自身則延年益壽,魂魄體氣愈發強健。此招雖威力奇大,卻過於殘忍,且等若偷竊,血寒創出此招,可生平從不施展,然則眼下遇上這壽命不止的閻王,她決意誅殺此魔,故而施出此劍對付,縱然閻王不死不滅,血寒也總能與他勢均力敵。

逐陽頃刻想通,笑道:「那也容易,我不中你劍招就成。」再度猛攻,身法劇變,竟又快了數成,稍稍一動,便捲起一股震天熱風。

血寒武藝深湛,即便跟不上他神速,可已料到他心思,骨劍一轉,白光碟繞,擋住攻勢。兩人陷入僵局,各呈絕學,血寒再傷不得逐陽,而逐陽畏懼她骨劍,自也害她不能。

如此鬥了一天一夜,逐陽一拳襲來,血寒轉動劍鋒,那拳頭對準她手上骨劍,好似自己湊上去一般,逐陽一聲暴喝,迫出全力,喀喀聲中,將骨劍打的寸寸折斷,餘威擴開,山谷震蕩,陷入一片火海。

逐陽高聲道:「妹妹,夠了你這點小小把戲,遇上無堅不摧的逐陽神功,卻又有何用場」他活動越久,潛能越強,已將功力提升至極處,灼熱處遠勝過她劍上寒氣,兩者比拼,自是他更勝一籌。

血寒小巧身影從火海中飛出,依舊已然痊癒,凝視逐陽,神色不屈,逐陽嘆道:「就算你奪了千年萬年的壽命,又有何用早些投降,少受些苦,豈不更好。」

血寒想了想,笑道:「是啊,早些投降,自然更好。」說罷微微點頭,閉上雙眼。

逐陽不明所以,可轉眼之間,又覺一股寒氣在體內蘊育而生,遊走蔓延,霎時已布滿全身。他身軀僵硬,麻痹不動,大駭之下,逐陽神功鼓盪震動,想將這寒氣驅逐出去,但那寒氣牢不可破,連逐陽真氣都被她凍結。

血寒鬆了口氣,骨劍開花,白光交錯,逐陽厲聲慘叫,再中百劍,跪倒在血寒面前。血寒借他之壽命,恢複本元,真氣體魄幾乎全無耗損。

逐陽顫聲道:「你你又是什麼歪門邪道。」

血寒笑道:「歪門邪道那可愧不敢當我這血肉縱控念掌管生,與之相對,自然是死。死者,萬物寒寂,冰封不動。我與你纏鬥許久,這血寒真氣早投入你血液之中。只需等你奮不顧身,守備薄弱之時,便可趁虛而入,將你滿身活血,變作死血。那存活之氣,也變作死寂之氣。」

逐陽心想:「是是我那一拳只攻不守,雖重創了她,卻也被她所趁。血肉縱控念,連我這閻王生機也能剝奪。」

驟然間,有四人同時降在四周,環繞兩人,血寒不再理逐陽,說道:「群妖都驅逐了么?」

蒼鷹、灰炎、三豐、燕然皆著實狼狽,灰頭土臉,頭破血流,蒼鷹說道:「殺的頭也疼了,手也酸了,總算無一疏漏。門主原來在此耽擱,害我去替你那邊擋了一擋。」

三豐悲嘆道:「我趕到時依然太遲,百姓死傷慘重,可總算也救人不少。」

眾人急於趕來,無暇治傷,眼下著實精疲力竭,看逐陽情形,卻又心中一寬,灰炎笑道:「這罪魁禍首已被門主制住了么?」

血寒道:「我殺他不得,只能將他魂魄逐走。蒼鷹,需運你的劍法,斬他一斬,換上另一閻王,以免再度生禍。」

蒼鷹搖頭道:「這其中大有難處:與他動手的人是你,我未受他加害,不通他心靈,便斬他不得。你先將他趕走,以後提防著點兒,令他再也休想鬧事即可。」

血寒嗤地一笑,道:「那你這劍法又有何用嗯,由此可見,破魔弒神劍,實遠不及我血肉縱控念了。」

蒼鷹哈哈一笑,指了指逐陽,示意她快些動手。

逐陽抬起頭,表情已然鎮定,氣度沉著,毫不驚慌,他道:「我本以為能憑自身之力,將你劫走,如今失算,當真好生丟臉。」

血寒更不容情,長劍刺向逐陽腦袋,但瞬息之間,逐陽橫躍,已抓住血寒手腕。血寒低哼一聲,如何想得到自己這「血寒神功」竟被逐陽破解

逐陽動作太快,而蒼鷹等人皆傷重未復,精神恍惚,轉眼之間,也難上前援助。

血寒雖敗不亂,心念電轉,立時想出反擊之法,正欲釋放寒氣,藉機脫困,可突然她手足酸軟,全身無力,連反抗的念頭都無法想起。

逐陽夾住血寒,全速衝刺,僅片刻間已到了數十里外,蒼鷹等人豈能料到門主竟一招落敗起身追趕,卻畢竟比逐陽慢了半拍。

逐陽從口中吐出兩枚珠子,一枚烈火珠,一枚流水珠,他撬開血寒嘴巴,將烈火珠放入她口中,血寒心頭巨震:「這這珠子里有天靈者的氣血,那是我的血肉輪迴之法。」

這兩顆寶珠,正是逐陽為確保此行萬無一失而預備的法寶,兩顆珠子,分有主僕,烈火珠為仆,而流水珠為主。小默雪當年被帶入抑天山,曾觸碰過烈火珠,受火焰灼燒,氣血被烈火珠吸收。而流水珠乃白鎧自幼攜帶,自也帶有白鎧氣血。

方才逐陽與血寒相鬥,血寒諸般神通,皆加諸逐陽體內,自也融入烈火珠中。那烈火珠本就含有小默雪靈氣,霎時與血寒功法圓融無缺,以此緊密相連,血寒不知不覺間,竟成了流水珠的僕役。

逐陽張口說話,拖延頃刻,實則暗中施法,操縱血寒自行解開那「血寒神功」,血寒自己兀自未覺。而這水火寶珠無法長久制住血寒,故而逐陽急急行動,喂她服下烈火珠,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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