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天子氣數難分辨

再行短短時日,回到明教總壇山上,眾教徒見首腦齊歸,無不大喜。吉雅此時也已回山,與秋羊、道兒、默雪、特里西等迎了出來,替七人接風。

陽問天來時途中,見山石草地中灑著血跡,心下不安,問道:「有敵人攻上山來了。」

吉雅嗤笑道:「一群烏合之眾,何足道哉到了山前,被咱們一通亂箭,無人能近。其中倒有幾個少林和尚不容小覷,但也被七散人、道兒、默雪他們打發了。」

陽問天猶豫片刻,問道:「可曾傷了少林僧性命。」

吉雅道:「少林僧還算有禮,我自有分寸,其餘小幫派的小毛賊,殺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陽問天暗暗叫苦,但此事由他而起,豈能責備妻子他回到大殿,瞧過兩個孩兒,再與吉雅等首腦相聚,說起洛陽桃花林及這一路上的廝殺。

秋羊怒道:「這群江湖上的王八蛋,不分青紅皂白,不明是非對錯,此事分明是由五派盟會引發,怎地將過錯都算到咱們頭上。」

吉雅不屑道:「他們瞧不得咱們明教壯大,遲早會尋釁滋事。」看了陽問天一眼,笑道:「相公,聽說你神功圓滿,更上一層樓了。」

陽問天搖頭苦笑,揮出一拳,一團火球霍霍飛出,砰地一聲,將屋外一棵大松樹點燃。這大殿足有三十丈長,他此拳遙擊,能及如此之遠,威力卻不稍弱,哪裡還是武藝分明是巫術、仙法了。眾教徒看的心悅誠服,由衷畏懼,齊聲高呼道:「明尊降世,光芒如陽。」

吉雅深感驚訝,可又歡喜極了,笑道:「既然如此,還怕什麼江湖仇家。」

盤蜒道:「問天自然不怕,爾等他身邊之人,也不用顧忌。但本教各地擴張,江南、河朔、漠北、東北、西域、滇地,皆有分舵香堂。各派明著不來,暗中加害,咱們如何防備的了。」

吉雅冷笑道:「叔叔又怪我了。」

盤蜒嘆道:「當初我勸你: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坐山觀虎,悶聲發財。你不聽我的,我也無法可想。明教千年以來,為世人誤解,視若魔頭,這些年稍有起色,可成見未消,豈能大張旗鼓、招搖過市就算問天不曾結仇,咱們也早多處樹敵,危機四伏了。」

吉雅雖然精明,可性子中帶著汗國王公的霸道,打從心底瞧不起江湖上的粗魯漢子,也不理中原韜光養晦那一套。她眉頭張揚,已然動氣,道:「咱們明教在中原憋屈多年,正好藉此良機,一舉將各大派打得服服帖帖。」

盤蜒道:「我等教眾以天下為重,集合作戰,遠勝江湖武人,可江湖幫派,多如過江之鯽,咱們如何應付得過來何況草莽人物,皆視死如歸,與咱們拚命,豈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吉雅一拍桌子,大聲道:「吳奇叔叔這幾年來,你總是與我作對,可是不將我放在眼裡若沒有我,明教怎有如今興旺這些年來,經你手的錢財,數目不清不楚,又是怎麼回事。」

陽問天、默雪、道兒都感慌張,齊聲相勸,盤蜒輕描淡寫地說道:「好,咱們不翻舊賬,只看眼前之事,依我之見,教主修書一封,送往武當張真人處,求他出面,主持大局,與各門各派齊聚一堂,商談和解之道。張真人、宋道長深明大義,最講道理,咱們詳述原委之後,一切難題自當迎刃而解。」

吉雅搖頭道:「你是要咱們割地求和那些貪財如命的武人,非得獅子大開口不可。」

盤蜒見吉雅眼中閃爍笑意,顯然胸有成竹,勝算在握,道:「侄女又有何高見。」

吉雅笑道:「此事不便告知叔叔,我自會與問天商量,待有成果,自會告知安克吉大哥與諸位護教法王。」言下之意,此事輪不到你吳奇來管,你還是在一邊閑著吧。

盤蜒嘆一口氣,道:「侄女,與虎謀皮,焉能善終無論你有何圖謀,我勸你一句,時候不到,氣數未明,咱們不可太急。」

吉雅心中一凜,心想:「他能猜到我要做什麼?」可轉念又想:「他不過隨口一說,我何必掛懷」昂然道:「叔叔聰慧,可太過膽小,已然跟不上我與問天了。」

陽問天忍耐不住,忙道:「吉雅,不可對叔叔無禮。」

吉雅朝他一笑,道:「你總是幫著他。」舉杯道:「叔叔,我言辭不當,失了禮數,這杯酒聊表歉意。」

盤蜒舉杯,一飲而盡,道:「問天,我這些時日,要去江南松江府一趟,如你遇上危難,一個月內,你可來找我,一個月後,我過期不候。」

陽問天嚇了一跳,急道:「叔叔,你要去哪兒你要舍了我么?」

盤蜒笑道:「老夫心中有個願望,便是揚帆出海,渡洋遠航,今日得此機緣,正要遠行。」

安克吉「啊」地一聲,喊道:「你要去找那寶藏。」

盤蜒道:「正是。」

默雪、道兒大感雀躍,齊聲說:「我也與叔叔同去。」

陽問天、吉雅等皆不明所以,吉雅問道:「什麼寶藏。」

安克吉本想隱瞞,可事到如今,也隱瞞不住,只得如實說了。吉雅輕蔑一笑,道:「縱然那是座金島銀山,咱們也不必放在眼裡。叔叔儘管去吧。」她想若盤蜒當真從此遠行海外,久久不歸,她自可放開束縛,大展拳腳,待他多年後歸來之時,這天下多半已在她手中。她不僅是明教的女主人,更是這中原的皇后了。

安克吉挂念寶藏,但卻只能罷休。盤蜒更不多勸,向眾人道別,帶上魚骨鞭、默雪、道兒,雇了輛大車,趕往江南,再前往上海縣。

此地隸屬松江府,零零星星的遍布漁村,遠非將來繁華之貌,可亦是元朝海貿出口。默雪、道兒、海芝隨盤蜒來到城中,盤蜒走入一大戶人家,那人一見到盤蜒,登時歡天喜地,神情感激,又看他肩上扛著一大貝殼,貝殼中有一古怪美女,更是驚異萬分。

盤蜒笑道:「墨先生,別來無恙。」

默雪心想:「這人也姓默么嗯,但我這默雪二字,乃是鳳依族語轉成漢文,其中可大有分別。」

那墨先生大聲道:「幾年之前,若非恩公出手相助,老夫滿門已死於海盜之手,這救命之恩,我等苦於無法相報,真是日思夜想,心下難安。」

盤蜒道:「那到好說,聽聞先生受官府委任,於此造船為生,可有此事。」

墨先生道:「是啊,恩公想要造船么?」

盤蜒從懷中取出一張圖紙,交給墨先生,他張開一看,不久眼神驚佩,道:「這這等大船,恩公是要遠航么?」

盤蜒道:「多久可成。」

墨先生道:「少說少說也得半年,即便造好,也許還得試航。」

盤蜒從馬車後取出一箱金銀,道:「我急於用船,一個月後,就要出發。」

墨先生大吃一驚,道:「恩公,瞧你圖紙,並非不懂木工之人,我即便雇十倍工人,日夜趕工,怕也未必能能來得及。」

盤蜒道:「我知你眼下正替當今元帝造船,供元帝出海遊玩之用,那艘船已然建成大半,只需稍加改裝,既可為我所用。官府尚未付工錢,多半也不會付了。」

墨先生萬不料他消息如此靈通,愁眉苦臉地喊道:「可可若動用此船,小老兒腦袋可保不住了。」

盤蜒又從懷中取出一物,道:「此乃你與官府簽下契約,我已盜來,官府賬簿中記載,也已被我毀了,你不用掛懷此事。」

默雪、道兒、海芝這些時日不曾與盤蜒分離,卻不知他何時取來這些財寶、契約,皆嘖嘖稱奇。墨先生見他膽大包天、神通廣大,更是心驚肉跳,道:「官府的人總記得此事,即便官府不記得,皇帝老兒總忘不了這海上皇宮,恩公,你可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哪。」

盤蜒在他耳邊道:「海山活不長了,不久之後,皇位更迭,各地官吏皆自顧不暇,無人會記得此事。」

墨先生慘叫一聲,一屁股坐倒在地,看著盤蜒,如看著鬼怪一般。

盤蜒道:「有勞老弟費心,時候一到,自有分曉,老弟若要向官府告密,我縱不害你,你也難逃旁人毒手,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老弟好自為之。」

那墨先生身子發顫,過了良久,點了點頭。盤蜒微笑還禮,辭別遠去。

道兒問道:「叔叔,你這箱錢從何處而來就咱們幾人,為何要這般大船。」

盤蜒道:「那是我從韃子手中盜來。此次出海,誰說就咱們幾人。」

眾人皆感好奇,連海芝都連聲詢問,盤蜒只說:「暫不可泄露天機。」三女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心中愈發驚訝。

那天盤蜒、默雪、道兒離山之後,陽問天喪魂落魄,懊惱不已。他與白鎧、盤蜒、默雪、道兒,這些年出生入死,一路走來,交情深厚,皆如親人一般,想不到如今皆與他分離,更不知何時能夠再見。

吉雅見他傷心,輕聲安慰幾句,拉他走入書房,道:「夫君,你何必悶悶不樂咱們眼下,有更要緊的事,不可耽於私心。」

陽問天道:「什麼要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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