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性窒息死

德子活動了活動自己的手腳,對我點了點頭。我將黑色背包里的其餘幾根尼龍繩都拿了出來,看了看,足夠我們進行一次這樣的現場模擬了。死者一共使用了四根繩子,三根綁在了房樑上,一根則是單獨的綁在了自己的腳腕上。

算了算,馬有山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比起德子來矮了不少。當德子站在那個板凳上的時候,伸長了手幾乎就可以摸到矮梁了。我在一旁指揮,德子實際操作。首先將三根繩子繞過矮梁,揉成一根,打個繩結。

繩子在房樑上綁好了,德子先用一根繩子綁住了自己的腳腕,接著開始按照我的指導,將上面的兩根繩子交替捆綁在自己的身上。捆綁至手腕的時候,我讓德子先暫且放下,轉而抓住第三根繩子。

繩子本身由於重力垂直往下,德子微微一拉,便將這根繩子穿入了之前的兩根繩子中,接著便從胯部蜿蜒而上,至此,三根繩頭都在閆俊德的手上了。德子用之前兩根繩子在自己的手上打了一個活結,目前來看,除了沒有吊在空中之外,其餘的可馬有山身上是一模一樣的。

「怎麼樣?」我對瑪麗說道:「依你對繩藝的了解,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瑪麗略微看了一眼,然後說道:「問題不大,就是先後順序有些出入,不過這不影響最後的效果,手腕上的那個活結打法不一樣,不過這也不是重點,活結就可以。只是我不知道,此刻他如何把自己吊上去呢?」

我笑了笑,然後對德子說道:「德子,你現在手上除了活結的繩頭外,還有一根繩子對吧。」

「沒錯,第三根繩子。」德子下意識的點頭,卻被繩子勒得緊緊地,只好作罷。

「拉動那根繩子。」我對德子說道。

德子嗯了一聲,拉動繩子,隨著德子的拉動,他身上的繩子變得緊湊起來,而與此同時,他也緩緩的升空,德子腳下一用力,那凳子便倒在了地上。此刻,我讓德子將繩頭攥在手中,果然,德子便穩穩的吊在空中了。

「德子!」我問道:「你感覺現在怎麼樣,吃力么?」

德子堅持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說實在話,並不吃力,繩子在手中似乎有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我將繩子夾在手腕中,感覺就算是放開也不會掉下去。」說著,德子緩緩的鬆開了那根繩頭,但繩子此刻正卡在德子的手腕上的活結處,如果不劇烈掙扎,還真就掉不下來。

「你有什麼感受?」我繼續問道。現場模擬最重要的就是模擬兇手的心態和狀態,當然了,現在模擬的是死者的心態和狀態。這是刑偵調查中很有用的一個手段,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德子試著將脖子壓下去,感受窒息的感覺。試了試,他說道:「感覺自殺是可行的,但是這種自殺會不會太詭異和變態了。剛才我試了試,如果不主動將頭抬起來,繩子會自動勒住自己的咽喉。」

我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除了脖頸除,身上其他的部位還有什麼感覺么?」

被我這一問,德子竟然紅了臉,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他還是說道:「不瞞你說,繩結都在胯部,身子只要微微一動,然後就……」

德子沒有說出後面的話來,但是我們已經明白德子的意思了,通過之前看到的屍體胯部的斑點,應該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這應該就是一起自殺。我說道:「你可以下來了,試試自己解開繩子。」

如釋重負的德子將右手握成一個爪子的形狀,反過來面向自己的胸部,勾住了手掌中的繩頭,只是這麼輕輕一拉,活結就被打開了。第三根繩子沒有了支撐,頓時飛快的往後略去,而德子也從空中落了下來,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我往其下面看去,鼓鼓囊囊的一團,作為男人,我估計閆俊德也大概的有了一個方向。

這麼說來馬有山並不是自殺,而是利用這種詭異複雜的方式進行自慰。

果然模擬之下是大有收穫,而這個時候,娟娟的電話打了過來。之前娟娟就說過,一兩個小時後給我答覆,剛才忙忙碌碌之下,沒想到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了。我問道:「娟娟,屍檢有什麼發現么?」

娟娟說道:「死者確實是窒息死亡,但不是常規的窒息死亡,判斷為性窒息死亡。」

「性窒息死亡?」這對於我來說是一個新詞,我下意識的開口詢問道。

「不錯,性窒息死亡。用外國專家的話說叫『auto—eroticasphyxiation』譯為靠呼吸控制的性愛方式造成的死亡。」娟娟說道:「性窒息是指性變態者採用各種方式來造成大腦缺氧的一種狀態,通過大腦缺氧,鹼中毒產生精神上的興奮和愉快感,獲得滿足。但在這其中,因為操作失當的原因,由此造成的意外便叫做是性窒息死亡。」

「我特地請教了我的老師。」娟娟繼續說道:「他是變態學的專家,他告訴我,這種案子其實很常見,但卻往往容易被忽視。」

「而性窒息死亡的人,往往最後呈現的也是這種狀態,所以會被認為其是要自殺,而往往不會認為這些人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性慾,並非要自殺。因此很多時候,這種案子都會被誤判為是死者自殺。」娟娟說道:「但這些人也有一定的特徵。」

「什麼特徵。」我接著問道。

娟娟略微思索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們就以馬有山為例,這些人往往身穿緊身的衣物,這樣便能有更好的摩擦觸感。這些人選擇窒息的方式五花八門,有戴口罩塑料袋的產生窒息感,但是最多的還是這種類似於上吊的繩縛。他們多穿著女式的內衣物,有強烈的自虐傾向。對了,發生這種案子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男性,極少見女性的情況。這些男性的年紀大多數都在十六到二十二歲之間,多為沒有性伴侶的青春期孩子。」

「內衣物?女式的?」我問道。

娟娟說道:「沒錯,當我們解開馬有山的黑色緊身衣的時候,發現他貼身穿著一套女式的內褲,並且在上面檢測出了有大量的精斑,DNA的檢測結果發現,均為馬有山本人的。應該是因為多次長時間的自慰,造成其不能自主的解開手腕上的活結,從而死亡。」

「而且,我懷疑馬有山有人格分裂的傾向,或者已經人格分裂。」娟娟繼續說道:「這樣的人既是虐待狂,又是受虐狂。等激發出他暴戾的性格的時候,他對人往往有暴力行為,但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又往往像是一個受虐狂,等著能有人來虐待他。」

之前小混混說過,馬有山曾經狠狠的打過自己的手下小弟,看起來這就是虐待狂的一個外在的表現,但是否是受虐狂,目前還沒有人發現。

「這種人往往自卑而又自負,心裡極度扭曲。」娟娟說道:「現在的社會信息量大,極其複雜。馬有山自然是過了青春期了,我的推測似乎簡單的性交已經不能滿足馬有山了,所以他進而選擇了不同的道路。當人不能控制慾望,反而是被慾望控制的時候,這個人就離毀滅不遠了。」

「我這裡得到的就是這些了,一會兒我們市局匯合。」說著,娟娟便掛斷了電話。

回望著這個屋子裡的一切,牆面斑駁剝落,到處都是雜草,蜘蛛網掛滿了牆頭。最終只能是化作一聲嘆息,現在這個年代,能或許信息的渠道實在是太多了,於是便魚龍混雜,魚目混雜,好的壞的一股腦的涌了進來。

在網路年代,或許時常都有新的大門為你打開,時常會發現你之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情。可是在這新的華麗的大門的背後,藏著的是無盡的寶藏,是智慧的階梯,抑或是張牙舞爪的惡魔,或者是通往地獄的絕路。別人都不得而知,唯有打開這扇門的自己才知道。所以很多門我們就不能打開,很多事情,你最好都不要去嘗試。

因為有些事情,到最後,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

我們原計畫是要通過馬有山來調查趙開芳死亡的事情的,卻不曾料想馬有山竟然以一種這樣的死法死在了我們的面前,讓線索直接從馬有山這裡斷了。

之前跟我們一起來的那個小混子曾經說過,馬有山經常來這個老宅子里,並且不讓人跟著,很可能就是來干這事情的。可是馬有山來了這麼多次,偏偏這一次就死亡了。而且還是在我們調查趙開芳這件事情的關鍵時刻,這其中真的只是一個最簡單的巧合,還是背後有什麼人在暗中操控,就從目前來看,還是不能夠簡單準確的下一個定義,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啊。

馬有山的這條線索算是斷了,要想了解事情的真相,我們必須要另找一條線索去調查,才能走下去。想到了這裡,我對李隊長說道:「李隊長,這裡善後工作就交給你的人了,我們現在回市局和娟娟匯合,尋找其他線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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