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夢海遊記 第1049章 陽出雪消融

放浪形骸歌正文卷三十四陽出雪消融葬後卿問:「並非仙靈所為?或是靈陽仙所造?」

葉娜迦道:「是啊,靈陽仙想偷師咱們仙靈,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啦。」

形骸突然想起了暗流,她是靈陽仙創造而成的巨巫,曾吞噬無數生靈。他雙眼望著那冰瀑巨塔,只覺心底一陣陣寒冷,他想道:「這墮落的女媧當真是女媧么?她為何會藏在這靈陽仙的城市中?靈陽仙又為什麼在這夢海里建造城市?城市中為何有這許多夢海怪物?這冰瀑巨塔到底是何物?」

頃刻間,他想撤離此處,等待風行元龍親至,如此一切難題都將迎刃而解,但他突然想起了燭九,於是無法等待。他不能容忍燭九多在這女妖魔窟中多待一刻。

他或許不欠燭九什麼,但正如燭九所說,形骸或許是錯的。他總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但對於燭九,對於這段緣分,形骸一無所知。

只聽冰玉喊道:「全軍修整,稍後出發!探子,前去探探有何異樣!」兩個雪女出列,變得渾身透明,悄然奔出。

形骸找一塊岩石坐下,雪女都用敬佩的目光看他。形骸隱隱覺得,她們若繼續朝前,皆會死在這古城中。

那墮落的女媧眼下狀況怎樣?她是清醒著,還是沉睡著?她曾被北冥重創,現在傷情如何?形骸該不該將雪女全數迫回家園?就像對待鄭千山他們一樣?她們是英勇的女勇士,這一點毋庸置疑,但能夠活著,為何要死?

冰絲在形骸身邊一坐,說道:「我們雪女的壽命不過二十年,二十年後,我們會變得蒼老醜陋,在極度的痛苦中死去。因此我們從不緬懷死去的戰友,死對她們而言,不過是新生的開始。而我們這些活著的,卻仍在通往腐朽的道路上,苦苦地捱著。」

形骸問:「你怎知我在想什麼?」

冰絲道:「你的眼神像是在為死者哀悼。」

冰壺也坐了過來,道:「你再如何強大,也不過是個凡人。凡人總難免為死亡傷心,這就是我們元靈比你們凡人強的地方。」

形骸不想為此爭論,他道:「所以,你們從出生時就盼著死?」

冰絲道:「我們確實不畏懼消亡,但卻不會因此而消極怠慢。在所有風行元靈中,我們雪女一族是最英勇好戰的。」

冰壺道:「我們也及時行樂,痛快的殺,痛快的玩,痛快的愛,痛快的恨。凡人,你如此瘦小,酒量只怕不好。」

形骸微笑起來,道:「我不是誇口,就算你二人聯合起來,也非我之敵,差距之大,猶勝過武藝相較。」

冰絲喊道:「真是欺人太甚,一介凡人,竟敢與雪女比較飲酒?」

冰壺道:「若非行軍時不能飲酒,我倒要與你比劃比劃。」

形骸聽到前方吹響行軍的號角聲,他起身說:「那就說定了,從這兒活著回去之後,我與你們比拼酒量。在此之前,你們不許死。」

冰絲、冰壺頭腦簡單,並沒聽出形骸的勸誡之意,齊聲回答:「一言為定!」

形骸心想:「言語中自有靈能,但願因此吉言,能保住她二人性命。」

但若保不住呢?

那就算了。

雪女可以死,燭九可以死,葬後卿可以死,形骸可以死,但唯獨那墮落女媧,她必須滅亡。

形骸、葬後卿並肩走到大軍前方,冰玉皺眉道:「探子們並未返回,她們是我最好的探子。」

形骸本不想再惹惱她們,但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冰玉沉聲道:「你休要動搖軍心!我等視死如歸。」

葉娜迦道:「你這冰塊腦袋,真是不知好歹,我家大人是看你們玉雪可愛,才起了憐香惜玉之心。」

形骸心想:「是啊,若她們並非是女子組成,我會不會如此相勸?但她們比大多數的元靈更強悍,這是她們的天性。」

冰玉笑道:「孟行海,你太瘦小了,即使武藝超凡,也配不上我們雪女。」

形骸暗想:「孟行海,你真是多費唇舌,自討苦吃了。」

他們繼續走向那冰瀑巨塔,但並不冒進,處處謹小慎微,饒是如此,到一處廣場時,仍然遭到埋伏。更多的怪物不知從何處鑽出,如潮水般殺了過來。

形骸與葬後卿朝反方向趕,形骸冥虎劍出鞘,劍氣無形,更似無用,然而就是這無形無用的劍氣,一旦纏住怪物,立時將其毀滅,哪怕怪物如何兇惡,如何巨大,仍難在形骸劍下活過三招。形骸殺敵越多,對這門劍法領悟便越深,腦中光芒閃現,不停湧出靈感。他使出的劍招,雖遠不及青陽劍那般驚天動地、震撼乾坤,但用來殺敵,效用毫不遜色。

他只管斬殺,一人便除掉了兩千怪物。葬後卿守住另一方,所殺者比形骸只多不少。眾雪女此次深陷重圍,又遭遇怪物突襲,本該死傷慘重,卻因此奇蹟般地受損極少。不過她們確實了得,縱然遇險,仍合力殺敵四千。

冰玉渾身浴血,吐出一口血痰,下令急行軍,待走到一條大道上,才命令休整。

那冰瀑巨塔矗立在這地下世界之間,好似頂天的支柱,大軍已朝它走了很久,可似乎全未靠近。形骸站著,抬頭望向巨塔,越看越覺得它遙不可及。

忽聽雪女中爆發出一通歡笑,形骸一回頭,見冰絲走向自己,她張開手掌,裡頭是晶瑩明亮的圓石。她道:「送給你,先前救我一命,也救了我們所有人。」

形骸道:「多謝,這是什麼?」

冰絲道:「是雪女之淚,你們凡人喜歡不融冰,雪女之類是最貴重的不融冰,即使在盛夏,也永遠冰冷,永遠不會融化。」

形骸道:「這禮可太重,我不能收下。」

冰絲瞧來有些急了,她道:「這是大伙兒的心意,我們好不容易才擠出這麼些眼淚。」

形骸道:「你為何不送給葬兄?」

冰絲道:「冰壺送他了,我送給你。」

形骸雙手接住著圓石,感到掌心冰冷,但並非冷不可耐。他意識到這圓石並非單是眼淚,其中有雪女們感激的心意,包含著她們的靈魂。

冰絲抱了抱形骸,她的身子令人發寒,可卻十分柔軟。她道:「我們最崇拜勇士,因此我們崇拜你。大伙兒說你是北冥大人派來幫助我們的神使。」

形骸道:「恰恰相反,是你們幫了我。」

此刻,有人喊道:「是探子!探子回來了!」

那兩個外出的探子走入人群,身上全是血。冰玉道:「冰霞,冰臨,你們怎地這麼慢?又為何沒探到之前的埋伏?」

冰霞道:「我們遭遇怪物襲擊,險些慘死,實來不及及早返回。」

冰臨道:「幸好這附近甚是安全,我們躲藏至今,恰好見你們到達。」

冰玉點了點頭,忽然下令:「將她們兩個拿下!」左右護衛立時出手,反剪兩人手臂,那兩個探子尖叫一聲,已然被冰鎖鏈捆住。

冰霞駭然道:「你……你這是做什麼?我二人可對你忠心耿耿!」

冰臨道:「我們可並未做錯事!你怎能如此相待?我萬萬不服!」

冰玉道:「你二人並非冰霞、冰臨,究竟是誰?」

冰霞、冰臨臉色劇變,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就是我們自己,怎能是『誰』?」

冰玉道:「以冰霞、冰臨之能,豈能毫無防備地被此間怪物包圍,甚至被斷絕後路,無法回營?即使真有敵人能將她們逼入絕境,也必然厲害得無可阻擋,她們又豈能活著逃脫?況且她們皆是視死如歸的勇士,怎會如你二人這般膽怯懦弱?」

霎時,二女目露凶光,形骸見她們肌膚之下,似有那銀絲鑽動的跡象。冰霞身後那雪女低哼一聲,後退半步,掌心已被不知什麼利刃割傷。冰臨掙脫鎖鏈,口中吐出一道銀光,直刺冰玉。冰玉急忙低下身子,將那銀光避開。銀光折轉半圈,再刺向旁人,形骸立時出劍,將那銀光斬斷。

冰霞身軀裂開,銀絲卷卷將她裹住,織成銀甲,一瞬之間,她成了個遍體銀光之人,再不露半寸肌膚。她微微一晃,手臂伸長,變作銀光大刀,朝冰玉一斬。剎那間,冰玉腰間大劍出鞘,擋住這一刀,但她大劍斷裂,冰霞趁勢朝前一送,刺破冰玉胸口。冰玉朝後躲閃,總算只是受了輕傷。

形骸一劍斜劈,被冰霞架住。緊接著,形骸變招,長劍刺中冰霞,同時蛛絲已將冰霞纏繞,他再出數劍,已將冰霞四肢一齊斬斷。冰霞似在喊叫,可又彷彿口鼻都被蒙住,只發出低微凄慘的嘶吼,全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與此同時,葬後卿已將那冰臨擊斃。原先壓制兩人的護衛都受了輕傷,但並無大礙。

冰玉道:「冰霞功力原先遠不及我,為何那一刀我竟擋不住?」

冰壺道:「將軍,是她那兵刃太過鋒利之故。」

冰玉道:「她動作變得極快,若不然,我怎能被她擊中?」

冰絲也問道:「這銀絲是什麼?」

形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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